第26章 点兵
还未等西北驻军开始动作,邺京便称捉到了西北派来的刺客,先发制人给宁高轩安了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一边说镇北王府意图谋反,一边还派出使臣招降宁高轩。
邺京来的使臣趾高气昂的读完带来的“圣旨”,便被宁高轩一刀砍死在正厅。
“你!你!你竟敢弑杀大齐使者!”跟随的侍卫惊恐满面。
宁高轩冷笑一声将刀上血迹擦拭干净,一脚踹开倒在脚边的尸体道:“一群乱臣贼子派来的人也能算是使者?你们回去告诉君璟那小儿,想要坐稳他皇帝宝座,还得问问我西北铁骑答不答应。”
很快仓阳便对邺京宣战,战事一触即发。
这日,君澜刚穿上一身盔甲,门外便有人通传:“殿下,宁姝小姐求见。”
君澜系好头盔上的系带,对外面道:“让她进来。”
宁姝进门,两三步行到君澜身前单膝跪下:“殿下,宁姝请求出战!”
“……”听到宁姝的话,君澜愣了片刻,转身过来望向跪在地上的宁姝,问:“你一个女孩子家,上什么战场?”
君澜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宁姝看向她那坚定地眼神,想到自己也是女儿身,君澜松口:“额……这个你父兄可同意?”
“回殿下,宁姝并非第一次随父兄征战,宁姝出身将门,身手殿下大可放心。”
君澜对宁姝还是了解的,毕竟小时候宁姝在邺京住过几年,那时候宁姝整日与君璟打闹,君璟都拿她没有办法。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允了。”说到了这份上,君澜也不好再拒绝宁姝。
“殿下……”就在君澜即将要出门时,身后的宁姝又开口将她叫住。
君澜回头。
“君璟……他真的……”宁姝望着她,眸中似有水花闪过。
“是。他勾结靖王,与靖王联手谋害本宫。又挟制右相夺权。这就是他做的事。”君澜知道,哪怕小时候宁姝与君璟日日吵闹,他们的感情却是很好的。
小的时候三个人腻在一起玩,年龄稍大后君澜便多数时间在与容与相处,宁姝寻不到君澜,便只能将就着与君璟玩耍。青梅竹马之谊,两小无猜之情。
“如若你到时下不去手,便不如留在仓阳。”见宁姝心情低落,君澜开口道。
“不。”宁姝抬头,眼角虽有一丝泪痕,目光却无比坚定,“宁家誓死效忠殿下,包括宁姝。”
仓阳校场
二十万大军清点完毕,宁温带领第一支十万部队南下。
君澜与云修还在帐中研究第二部 队南下路线,便有人来通传,有一公子求见。
君澜出帐便见到一席白衣的萧颜。
几日不见,萧颜身型瘦了许多,因受伤的原因,面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
萧颜的目光在触及君澜的一刻,如一潭死水的眸子瞬间点亮。
“殿下。”萧颜上前一步来到君澜身前,“这次战事,我也想参加。”
君澜打量着萧颜惨白的脸色,皱了皱眉:“你身上这伤伤的很重,还是好好休养吧。”
“我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信你可以拍一拍。”
想起萧颜背上那血肉模糊的烫伤,君澜还有些心有余悸,那日在客栈,若不是萧颜拼死相救,她怕是要葬身火海。
君澜拍了拍萧颜的后背,手下却并未使力:“疼吗?”
萧颜摇了摇头,道:“不疼。”
君澜拿他没有办法:“如今容与已经不能再威胁你什么,你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你是璞玉道人之徒,天下之大何处不容你?”
站在君澜身前的萧颜垂了垂眼眸,只听他声音淡淡:“萧颜曾许下诺言,定护君澜一世长安。”
萧颜的声音很清,落入君澜心中却荡出圈圈涟漪。
君澜强按下心中的异样,拍了拍萧颜的肩膀:“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第27章 山谷
西北调出二十万大军分别由宁温与云修每人带队十万向中原进发,剩余仓阳的十万大军留在仓阳驻守防止意外发生。
宁姝随宁温东进,在东部平原与靖王大军正面迎战,而君澜则随云修带领另外十万大军南下,经过北安固关,后便可长驱直入直捣中原邺京。
北安固关位于西北与中原交界地带,是中原的天然防线。这一地带多山川峡谷,易守难攻。
但是一旦突破北安固关,接下来的清州城便是大齐最重要的交通要塞。
君澜随军行了五六日终于到了北安固关外。
眼前是高耸的峡谷,他们处在谷底入口处,抬头几乎望不到星辰。
已是深夜,君澜不打算再往前走,前面就是峡谷险地,难保君从弈不会派人在此处埋伏。
云修自然也知道贸然经过峡谷的风险,于是便下令暂且留在谷外,扎营休整。
已是仲夏时节,林中的知了叫声不绝于耳。闷热的夜让士兵更添几分烦躁。
主营帐中灯火攒动,云修望着眼前堆砌的沙盘,面色凝重。
“北安固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靖王定然会派兵在此埋伏,贸然出兵,我军定会损失惨重。”云修指了指北安固关峡谷的两边山头,道,“仓阳位于北安固关峡谷的陡坡,若是绕道而行,难度太高。”
云修将行军的难处指出,一时间营帐内一片寂静。
带病向前走就相当于直接踩入地方的陷阱,搞不好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绕道翻山地势险要,怕就怕还没到两军对峙,这边的十万大军就因自然防线损失惨重,不战而败。
北安固关这条路注定进退两难。
君澜沉默良久,望着摆好的沙盘与地图,思索良久才道:“明日黎明时分可派千人小队从谷底一探情况。两个时辰后再派千人小队进入峡谷,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君澜话音刚落,便有人反驳:“殿下!既知靖王派兵埋伏还要派兵进入,这不是让将士们去送死吗!”
“是啊是啊。”那人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
云修对君澜的说法也有几分不解,但也只是沉默地望着君澜,期待她的答案。
“派兵进入峡谷之前,我首先需要一千人从此处绕开,从这边上去。”君澜说着,纤细的只见在沙盘上划出一条弧线。
“从陡坡上山?”有人不可置信道,“这种陡峭的山崖,怎可能爬的上去?”
“怎就不能?”君澜目光落在质疑之人身上,“这位将军,既然你觉得什么都不可行,那你告诉本宫一个可行的方案。”
那人被君澜一瞪,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话,只能道:“末将不就是在等可行的计划吗?”
君澜冷笑一声道:“等?谁跟你等?你不动手,难道要等靖王来砍下你的脑袋?”
君澜不愿与那人多纠缠,继续道:“前面派出的两小队并不是让他们去送死,而是为前面绕行翻山的千人小队争取时间,转移敌军注意力……”
以至深夜,天空开始下起毛毛小雨。
“既然各位没有更好的方式,那边按我说的做。”君澜望向在座的一众将军,“谁愿意带领一千人从陡坡绕行?”
账内一阵沉默。
云修扫了一样在场垂着头的下属,走了出来:“殿下,末将愿意。”
“云将军统领大军,不便。”君澜,望着云修的一众下属,道,“既然没人愿意主动请愿,那本宫便随便点人了。”
“殿下,我可以。”就在寂静一片之时,突然有声音从君澜的身后传来。
萧颜声音一出,在座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地向他忘了过去。
萧颜单膝跪在君澜的身前:“赴汤蹈火,萧颜在所不辞。”
望着面前跪在地上的萧颜,君澜指尖轻微颤了颤,她双手握拳松了又紧,紧了又送,终于道了一句:“好。”
会议到此,众人都散了去。
君澜来到萧颜身侧,仰头看他:“此去,九死一生你可知?”
萧颜低头望着君澜,弯了弯眼角,道:“行军打仗,不都是刀剑舔血。”
君澜看他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黑宝石般的眸中映着自己的模样,眼眶一红,便别过头去。
“你无需担心,我师从璞玉道人,身手好得很。”见君澜这般模样,萧颜拍了拍君澜的肩膀安抚道,“别人都因挂念着家中老少而畏惧生死,我萧颜也没有什么父母妻儿,没有什么好怕的。”
君澜在原处站定,萧颜刚转身要走,便被君澜扯住了手臂。
萧颜回头,眸中只有君澜:“怎么了?”
君澜踮起脚尖在萧颜耳边小声道了句什么。
萧颜闻言,点了点头。
“保重。”
子时,云修麾下十万大军中有千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隐匿于山林的黑暗中。
丑时,雨停了,第一小队集结完毕。
“进入峡谷九死一生,若是诸位能回来,定位诸位加官进爵。若是诸位回不来……定赏诸位亲人良田百亩衣食无忧。”站在大军前,君澜沉声道。
哪怕在场数千人,在君澜讲话时却没有一点动静,君澜话音一落,将士分高举剑戟:“杀杀杀——”
“殿下!”前排有位瘦小的士兵突然出列,他跪倒在地,双手中撑着一封信件,“殿下,我娘有四个儿子,我其他三个哥哥都死在了战场之上,如果我今日回不来,斗胆请殿下此信交于我母亲。告诉她儿子不孝,若有来世,定在她身边尽忠尽孝!”
“殿下,我参军那日是我成亲的第二日,能不能也帮我带封信回去,告诉她是我对不住她,,让她不要再等了……”
“殿下…………”
君澜湿了眼眶:“诸位的信,本宫定会派人送到。”
寅时,天色开始放亮,伴随着太阳的生起,林中的温度渐渐升高。第二支千人小队进入峡谷。第一支小队传回消息,暂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山顶,兵营大帐
郭至刚刚收到士兵来报,峡谷中有支千人小队进入。
郭至是君从弈驻扎南边境时的手下,是君从弈身边的第一将军,跟随君从弈打过无数的胜仗。
“只有一千人?”
“是,目测只有一千人。”
郭至皱了皱眉:“带兵的是谁?”
“回将军,听说是个叫云修的?”
“云修?”郭至只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却怎样都记不起来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估计也就是个小喽啰,先暂且不要动手,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说不定放个长线便钓得到大鱼。”
“是……”
一个时辰后,又有人来报,说是又有一千人小队进入峡谷,第一支小队已经出了峡谷。
“……”
“将军,还要放长线,钓大鱼吗?”士兵怯怯地问。
“钓什么钓,人都要跑了,钓什么鱼,给我打!”
第二支小队在行至峡谷中央时,山上突然传来杀声,紧接着无数飞石箭矢射向谷底。
“有埋伏!隐蔽快隐蔽!”
“撤离!”
半个时辰过去了,士兵们穿着盔甲忍受着逐渐升起的高温。
谷中有受伤的士兵跑出来:“报告,第二小队遭遇埋伏,伤亡惨重。”
“全军进发!”得到消息,当即云修下令,十万大军进入山谷。
郭至还卧倒在帐中美人怀里,得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嗤笑道:“分批过不去,这就着急了?想十万大军一起来送死?”
说着,郭至从美人怀中起身,摘下一旁衣架子上的盔甲,道:“是时候会会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了。”
峡谷中,尸体横陈。
第二小队几乎全军覆没,一千人只有不到五十人等到与大队汇合。
“这里,这里有埋伏……”地上的士兵还剩一口气,抱着云修的小腿,说完最后一句便咽了气。
“带上我军战死的士兵,继续行进!”望着满地的尸体,云修压下心中的恨意,冷静吩咐道。
大军行进不过千米,山顶便传来声响。
君澜抬头便见两侧山头出现许多敌军。
他们在吹着口哨,嘲笑他们的奋力挣扎。
谷底士兵纷纷抬起盾牌,做防守的姿态。
“你们,谁是云修?”郭至懒洋洋的声音从山顶传来,回荡在山谷之中。
云修毫不畏惧,施以内力,让声音传得更远:“正是在下。”
听到声音,郭至眯了眯眼,看清谷底那个站在大军之前渺小的人影吹了声口哨,扬声喊道:“小子,你这十万大军已经被我军包围了,别做无所谓的挣扎,投降了还能饶你们不死。”
云修冷笑一声,道:“向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投降,十万英勇男儿不如战死!”
“战站战战!——”谷底回荡着万人雄壮之声。
“还真是初生的牛犊,难搞。”郭至吐出口中衔着的狗尾巴草,“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放箭!”
郭至话音一落,两侧山头瞬间万箭齐发。
谷中的士兵按照提前摆好的阵,挡上盾牌,有利的化解了敌军的剑雨。
郭至见箭矢无多大的作用,转头吩咐:“滚石准备!”
巨大的石头从高空坠落,直接给阵型砸破开来。
脆弱的士兵在石头面前几乎没有抵御之力。
“分散分散!不要聚在谷中,向两侧山脚靠拢!”君澜高声吩咐。
一支箭矢飞来,云修眼疾手快将君澜揽过,箭矢擦着君澜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殿下,有没有事。?”云修眸中闪过惊慌。
君澜站定,脱离云修的怀抱,摇了摇头,道:“无事。”萧颜……君澜心中默念那人的名字,剩下的只能看你了。
前面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君澜的眼前被染成了血色。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峡谷,无数死伤的士兵倒在血泊中,血流成河。
君澜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好,有埋伏!”山顶突然嘈杂起来,谷底各种箭雨投石少了起来。
“什么情况?”郭至回头。
“报告将军,我军大帐均已被烧毁,从后面突然冲上来一群士兵!我军没有防备,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