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找。
赵芮生推开秦钊的手,又喝了一口酒。
“谢谢你的建议,放心,我永远都不会…”
话还没说完,秦钊突然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所有的感知都在唇上,她的唇和他的味道一样,都是酒味。
但却分外的柔软。
由心底窜起一股暖意。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覆上了她的脸颊两侧,牢牢固定住。
离开她的唇,他盯着她,眼眸漆黑透亮,冰冷又强烈。
“我他妈可能真的喜欢上你了,赵芮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像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多大的欢喜事,而更像是一种很沉重的负担。
赵芮生推开这个疯子,冷笑出两声。
“秦钊,谢谢你逗我开心。”话音刚落,她就抬手要在秦钊的脸上落下。
被秦钊拦在空中,四目相视,都没有要先让一步的意思。
她挣开他的手,把空杯子放回去,力度不受控制的重重落下,发出清脆一声响。
她有点头重脚轻,踩着沉重的步子走过秦钊。
“我喝完了,我滚。”
她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出门。
门刚拉开就被人从后重新拍关上。
秦钊的脸色很难看,垂头带着一身倦意却依旧坚定的看着她。
“我有没有在开玩笑,你最清楚。”
她最清楚?
她只觉得搞笑。
还有愤怒。
扬手,一巴掌清脆利落的甩在了秦钊脸上。
她收了散漫的神色,整张脸都冷下来。
想说的话,最后化成从嗓子里挤出来的简短二字:“流氓。”
转身,拉开门,走了。
秦钊的左半边脸传来滚烫的高温,自嘲的笑出一声。
第二个巴掌。
呵,他自找的。
*
*
赵芮生跟酒吧打过招呼,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去唱歌。
但酒吧每天还是有很多人为了她来。
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立马就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她,跟上来:“芮生!”
然后围过来更多的人。
她喝了不少酒,脑子有点沉。
周围的音乐和人群的喧哗让她头有点疼,皱着眉头伸手,试图拦住他们的靠近。
但是没用。
很快她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同时被淹没在无止境的问题里。
“芮生,你怎么这几天都没来唱歌?”
“芮生,你和秦钊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听说你的前班主任是秦钊的继母,是真的吗?”
“芮生,你来这里是不是找秦钊啊?”
纷扰杂乱的问题不断涌进她的耳朵,她抬手盖住一只耳朵垂下头,有点晕。
她想说什么,但是一开口就被周围的声音淹没。
“吵什么吵!”突然有人喊。
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大肚便便的大叔从二楼快步走下来,一副严凛的神情,指着他们,斥道:“你们干什么?围成一团,是要搞事情还是怎么着?”
听大叔这一不和蔼的口吻,立马就有人不悦的怼回去:“关你什么事,我们和芮生说话呢!”
大叔严肃着脸,伸手排开一条路,站到赵芮生身边:“我是芮生在RED的保镖!”
口气很硬,眼神把周围人坦坦荡荡的扫了一圈。
看上去不像是说的是假的。
大叔看了眼赵芮生,后者也认出了他,朝他点头致意了一下。
周围终于没有再吵,她开口:“大家,我最近状态不好,唱歌会先停几天,抱歉了。”
说完,她揉着太阳穴往外走。
有人要跟,立即被中气十足的大叔吼住:“你们站住!”
“你们是那丫头的粉丝?”大叔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眼神里透着年龄上带来的优越感:“看看你们哪里有个粉丝样儿。”
没等有人要反驳他,他也就跟着出去了。
秦钊下来的时候,人群正在散开。
他目不斜视的直往门口走,耳旁传来周围人的不满和愤怒。
“那个男人看上去一脸凶神恶煞,他跟在芮生身边我都不放心,不如…”
话还没说完,女生突然察觉到一旁传来锋利的视线,话音一顿。
秦钊转身回来的步子很快,语速也快:“她去哪了?”
女生反应很快,知道他问的是赵芮生,指了指门口:“刚走。”
秦钊立马就出去了。
余下的女生瞪大了眼睛,有点激动:“天啊,真在一起了!”
秦钊推开门出去的时候,迎面袭来满目的天光,长期窝在房间里没出门,突然置身正常光色下还有片刻的不适应,他眯眼朝路边看过去。
男人正拉开车门让赵芮生上车。
秦钊几乎是冲过去的,一脚把男人踹到了地上。
男人呜咽一声,整个人跪了下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又被人揪着领子拎起来,狠厉的拳头拼命似的往他脸上砸。
他的求救都来不及喊。
“秦钊!”赵芮生扶着车门站直,立即上前拦住秦钊的动作。
他的动作狠,力气大,她从后面拉着难免会牵连。
他没动手了。
男人被他扔开,没力气的掉回到地上,只能从鼻间痛呼出声。
赵芮生拉住秦钊紧绷出肌肉线条的手臂,低吼:“你是不是疯了!”
秦钊皱眉望向她,不明所以。
“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拿拳头解决问题,带点脑子行吗?”她大声的吼。
这是这些天来除了刚才在休息室对秦钊动手之外的唯一一次情绪宣泄。
一喊出嗓子,觉得舒服不少。
秦钊被她骂的莫名其妙,冷眼看向在地上抱着头挣扎的男人。
“我没想对芮生做什么,我上次答应过华盛做她在RED的保护人…刚才,咳咳…”
“刚才我看她被人围住,才把她带了出来…”
男人手撑在地面上爬起来,踉跄了两下才站稳,眼睛又是红肿又是青一块,冤屈满满的看向秦钊:“我可真没想对她做什么啊!”
秦钊这才又看向赵芮生,赵芮生被他气上头,看也没看他,对男人说:“不好意思啊,我让人带你去医院吧。”
男人摆了摆手,看了眼秦钊,哪敢啊?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而后长长叹出一口气,转身走了。
赵芮生只觉得自己真的受够了秦钊。
夏风炎炎的从脸颊扫过去,让人躁意加倍。
她转身,冲秦钊怒吼:“你到底能不能清醒一点!”
“不要以为有人为你负责,为你撑腰,为你排难,你就可以想干嘛干嘛,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你有没有想过,你脱离你的家庭,你的背景,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秦钊,你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子?”
她声声严厉,质问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愤怒。
秦钊一米八的个头,直直站在她的面前,听着她的怒吼,脸色沉进黄昏的光线之中,晦暗不明。
她教育起人来,有板有眼,似乎自己懂很多。
明明是该处于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秦钊的眸子幽深如潭,紧紧的盯着她看,盯进骨子里似的。
莫名的,他很平静。
他没有想过,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
赵芮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秦钊说这么多。
因为吼着嗓门,她的脸色也泛起了红。
激动的情绪紧密的围绕着她。
关于秦钊的、不关于秦钊的所有坏情绪一涌而上。
说完这些,她感觉身体里的一股强力被抽空,她有点乏力。
于是走过去,撑在车门上稳住。
沉默,缓慢的流淌。
秦钊始终无声的看着她,哪怕光线昏暗,他也看看清了她脸上的神色。
愤怒逐渐变为难过。
这几天,他没回学校,手机也没有开机,不知道学校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能够确定的是,她不好过。
但他始终没问,她到底怎么了。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们的关系在什么程度上,很明白。
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句喜欢,她也没当真。
正如他不知不觉中对她做过的事情,他们谁也没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
感情,很微妙。
赵芮生背对着他,纤瘦的肩膀紧绷成一条直线,微微在颤。
她又哭了。
这也是第二次。
秦钊伸出手,没有搭上去,指尖稍稍颤动,收在手心,在距离她肩头的五厘米处停下。
他不知道安慰一个人的正确方式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了带去的肯定是比安慰让她情绪更不快的东西。
数秒后,她轻声开口,似是在问他:“秦钊,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活被你搅得一团乱?”
第一次她用这样的口吻对他说话的时候,她说:“他害我失去了第一次试镜的机会。”
她侧头,动作刚动,秦钊的手就迅速收了回去。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回头看着他,眼睛里果真带着泪,亮晶晶的,透着股倔强。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喜欢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淡淡的讽意。
秦钊嘴角绷在无边的暮色之中,始终都未开口说一句。
她知道,他没有再开玩笑。
但这恰恰却是最大的一个笑话。
她扶着车门缓慢转过身,和秦钊四目相对,他的颈间还有可以看到的淤红。
吵也吵过、打也打过、互不相让的幼稚行为该点到为止了。
以前咬着一口气不肯认输,偏要跟他对峙,结果呢,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没赢,他也不好过。
两败俱伤。
暮色一点点降下来,逐渐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慢慢的就只能看清轮廓。
最后留在记忆里的,只剩下那年那天,赵芮生留下的一句:“秦钊,我们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