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是奇幻的一天。
郁莫在小黑屋里听到李狗剩说的话后，喝了口水想压压惊，但发现水好像不够用，于是他打开手机，点了一份榴莲披萨。
YY里李狗剩还在和流水曲觞讲道理，但流水曲觞却固执的认为李狗剩是在骗她。
“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是编造出来骗我的！你不是GAY！你是喜欢我的！”
流水曲觞已经崩溃的哭出来了。
李狗剩听过很多女生哭，可以说，帮里大部分女生都被他骂哭过，但是面对流水曲觞的哭声，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正头疼着，耳麦里突然响起了李狗蛋的声音，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师父？”
李狗剩和流水曲觞同时愣住。
李狗剩有些尴尬道:“徒弟你在啊！”
“嗯，对不起，偷听了你们说话。”
“呃……没事，反正也不是多大事。”
流水曲觞突然情绪激动的说:“是不是你勾引阿剩，把他掰弯成GAY的？”
“啊？”郁莫一脸懵逼。
“流水！这事跟他没关系，你别胡说八道。”李狗剩恼怒的说道。
被李狗剩吼了，流水曲觞又委屈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李狗剩气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我哪里不值得你喜欢了？”
“你哪里值得我喜欢啊卧槽？”
眼见着两人跟复读机似得鸡同鸭讲，郁莫头疼的按了按眉心说:“师父，你先出去一下，让我跟她谈谈吧。”
“……行吧。”李狗剩也没辙了，他说的话流水听不进去，也许换个人说会好点。
李狗剩果断退出了小黑屋，郁莫就顺势给小房间上了锁，不让旁人来偷听。
郁莫听着流水曲觞的抽泣声，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师父？”
流水曲觞顿了顿，吸了吸鼻子，好半天才说:“阿剩……人很好。两年前我刚进剑三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连跳山都不会，是阿剩不厌其烦的手把手教我，无论我再怎么菜再怎么蠢，他都没有说过我一句重话。”
郁莫不认为流水曲觞真的是那种，自我感觉良好，歪曲事实的人，便耐心的问道:“师父两年前的性格和现在一样吗？”
“不……不一样。”
出乎意料的，流水曲觞告诉了他一些连穆晚秋，林东方甚至且听风吟都不知道的事。
流水告诉他，两年前的李狗剩脾气比现在更暴躁，脾气上来连且听风吟都骂，不像现在这样知道克制，说话还变得幽默起来，有时候甚至还会给人温柔沉稳的感觉。
“一个脾气火爆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点言语冲突就爆炸的人，在面对我的时候却温声细语，耐心十足，而这些都是旁人所没有见到过的，他的另一面。”
流水曲觞很少会和别人谈论以前的李狗剩，但大概也是真的憋久了，压抑久了，让她忍不住向李狗蛋倾诉。
“你大概不会明白，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只有面对你时才会变得温顺，这种特殊对我来说有多大的冲击力，所以我沦陷了，哪怕后来我做了那么多在他看来很愚蠢，甚至脑子有病的事，我都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郁莫有些惊讶道:“所以其实你知道师父不喜欢你，但你却还是执意要追着他跑？”
“嗯。”流水咬了咬唇，有些难为情的苦笑道:“一个女孩子追着一个男人跑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很不要脸，可是比起脸来，我更在意的是他，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郁莫沉默了下，“可你知道的，强扭的瓜不甜，他不喜欢你，再强求也没用。”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流水哽咽道:“他的温柔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这两年来，我看着他从脾气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慢慢变得幽默风趣，沉稳冷静，我心里很开心，因为我的阿剩变得更优秀了，而他的变化，大家都认为他是因为我而变化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每次我向他表白，他都会拒绝我，每一次，都说他有心上人。”
流水深深的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他有心上人，他和我说过，在高中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段叛逆期，是那个人救了他。可是我并不在意，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又怎么比得上我两年的朝夕相处？”
“可是我不明白，两年了，我喜欢了他整整两年，可他为什么就不肯喜欢我一下？”
“也许是因为他是GAY？”
流水突然轻笑一声，说:“我问过他的朋友，就是荆轲刺秦王，他俩是发小，他告诉我阿剩根本不是GAY，他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的，他所说的心上人，他们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所以我一直认为他并不存在。”
郁莫想到李狗剩嘴里的那个心上人，心里却还是怀疑这是否只是个巧合而已。
“其实心上人存在也好，不存在也罢，都只是他拒绝你的借口而已。你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他并不喜欢你，不是吗？”
耳麦里忽然一片寂静。
紧接着就传来了流水压抑的哭声和濒临崩溃的情绪，语无伦次的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哪怕千里送我都无怨无悔，可是他那么好，我都千里送了他都不愿意碰我，还教育我女生要自尊自爱，哪怕被别人误会他是渣男他也不去辩解，他那么好，我怎么放得下……”
郁莫安静的听着，听着她崩溃的大哭，崩溃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时而愤怒大骂李狗剩渣男，时而自卑的说自己哪里不够好。
慢慢的，把情绪都发泄出来的流水终于冷静了下来，低落道:“我是不是很差劲？”
郁莫轻笑一声道:“其实你很勇敢，很少有女生被拒绝后，还依然坚定不移的追求着自己所喜欢的人，这份勇敢和执着，恐怕连不少男生都没有吧。”
流水问他:“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感情并不是说你喜欢他，他就喜欢你的。就像狗花在打农药，他不是也很喜欢你吗？可是……你喜欢他吗？”
流水愣了下，默然不语。
郁莫轻声道:“也幸好师父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把你怎么样，不然你这样傻乎乎的千里送，可是很容易会被人骗财骗色的。剑三贴吧里那么多八一八还不够吗？”
“有些事你发现怎么都做不到的时候，就不要去强求它，感情也是如此。你不要再看李狗剩的背影了，回过头去，去看看那些真心喜欢你的人的模样吧……”
郁莫不善言辞，也不太会劝人，只不过他也曾执着于不可能做到的事，知道那种钻进牛角尖里爬不出来的感觉有多痛苦。
其实说白了，都是求而不得又放不下，所以才会如此悲伤和痛苦，甚至绝望。
执念太深总会伤人伤己，学着对自己说放弃，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郁莫在小黑屋里宽慰了流水好久，他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是否会放弃对李狗剩的执念，不过看她最后离开时的情绪，想来应该不会做傻事吧。
那么接下来……
郁莫想到李狗剩嘴里那个，和他同名同姓还住对面的邻居，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真这么巧吧？
【李狗剩:徒弟！！你跟流水说了什么了？她居然向我道歉了？？】
【李狗蛋:啊？我没说啥啊？】
【李狗剩:卧槽徒弟流弊啊！我跟她说了那么长时间她都听不懂，怎么你跟她说两句她脑子就清楚了，说要冷静冷静？】
【李狗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狗剩:卧槽徒弟！你真是我的福星！为师爱死你了！说吧，想要什么马？脚气马还是里飞沙？为师给你买！】
【李狗蛋:……】
【李狗蛋:师父，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真的有个心上人叫郁莫吗？】
【李狗剩:嗯。】
郁莫仿佛从李狗剩的这个“嗯”字，看到了隔壁程飞圣低头脸红的模样。
不、不会真这么巧吧？
郁莫颤抖着继续问道:【流水跟我说，这个心上人连你发小都不知道？】
【李狗剩:太丢脸了！我怎么可能说！】
【李狗蛋:丢、丢脸？？？】
【李狗剩:哎，反正你也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上YY，打字好麻烦。】
听师父讲述他和他心上人的二三事，关键那心上人还有可能是自己……
郁莫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的上了YY。
李狗剩把他拖进小黑屋里锁上，轻咳一声，带了几分难为情说:“为师五年前的时候，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就碰上了他……”
李狗剩五年前是个脾气暴躁，整天打架闹事，跟混混没什么两样的小痞子。
某天他跟家里人大吵一架，骑着车跑到大桥上散心时就遇到了他的心上人，那个人坐在桥上，闭着眼睛哼着歌，夕阳洒落在他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李狗剩回忆道:“他的歌声与微笑让我的情绪奇迹般的平静下来，我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直到他发现了我，睁开眼睛。”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美丽的眼睛。”
“然后他笑着跟我说，你好。”
那天晚上，李狗剩把自己的烦心事都告诉给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却没有指责他，而是温柔的安抚他千疮百孔的心灵。
然后，那个人跳河自杀了。
说到这里，李狗剩明显哽咽起来，低声道:“我没想到他那样温柔的人也会自杀，还好，还好时候我想起来还没问他的名字，骑着车赶回来，跳下水去救他。”
郁莫艰难道:“然后呢？”
“我不会水，被淹了。”李狗剩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很懊恼，“后来是路过的人跳下来把我俩救上来送进医院里，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家人接走了，最后我只知道他叫郁莫，其他的，一无所知。”
郁莫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问道:“那你现在是找到他了对吗？”
“对！找到了！”李狗剩的声音变得欢快起来，“半年前，我在公交车上意外看到了他，费尽心思才找到他住的地方，搬过来住在他隔壁，可是他老是不出门，我只好在他出门后蹲点，总算找到机会认识了他。可是他好像不记得我是谁了……”
郁莫问他:“五年前你是什么样子？”
李狗剩想了想说:“头发一半绿一半粉，穿着非主流的衣服，打耳钉化浓妆？”
那能认出来才有鬼呢。
郁莫嘴角抽搐，又问他:“那你现在找到他是要……追求他吗？”
郁莫最后三个字说的无比艰难。
李狗剩愣了下，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想找到他是因为他曾经改变了我，想跟他说声谢谢，后来真的找到他之后，我又感觉……不想只是谢谢而已。”
“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从李狗剩那里证实了，他就是程飞圣，而他嘴里的心上人就是郁莫本人后，郁莫若无其事的和李狗剩道了晚安，然后火速下线。
郁莫爬上床，抱着被子默默沉思。
今天发生的事就像电影一样玄幻。
先是流水告白李狗剩被拒，然后他躺枪上了八一八，紧接着去YY意外偷听到李狗剩的心上人竟然是跟他同名同姓的人。
原本以为是巧合，结果一问之下发现这个心上人还真他妈是他自己，并且还被李狗剩给当面表白了……郁莫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想到了隔壁的程飞圣，难怪总觉得当初认识他的时候巧合的有些诡异，还热情的有些过头，搞了半天竟然是早有预谋？
所以约他打游戏，还要和他拼饭，也是程飞圣为了接近他的一种手段？
郁莫皱了皱眉，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想了想，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徐叔，你还记得五年前那个来救我，结果却溺水的不良少年吗？”
徐淮接到郁莫电话时有些惊讶，等听到他说的话后，整个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按住紧张的情绪，冷静的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件事？”
郁莫有些尴尬道:“我刚刚知道了，我在游戏里的师傅就是这个人，而且，他还住在我对面，是我的隔壁邻居……”
“这么巧？”徐淮惊讶的道。
“嗯。”郁莫简单的跟他说了来龙去脉，“然后他在游戏里向我表白了。”
“表白？”徐淮差点没握住手机，深深吸了口气说:“到底怎么回事？”
郁莫想了想说:“他是在游戏里说的，但他不知道我就是郁莫，我问他为什么要找郁莫，他说一开始只是想说谢谢，但是真的认识后，他又说好像喜欢上郁莫了。”
徐淮皱了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
郁莫是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被人惦记了五年，费尽心思找到自己，还被“表白”了，但关键是对方不是正式表白，所以他也没办法当场去回绝，这才是最麻烦的。
徐淮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想法，问道:“你是不是怕挑明后，朋友没得做，师徒也没得做，甚至还会影响你在游戏里的工作？”
郁莫说:“我没想那么多，只是程飞圣也好，李狗剩也好，我都把他们当成了我的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他们。”
徐淮皱了皱眉，“你真的只把他当朋友？心里没有一点喜欢吗？”
郁莫一愣，迷茫道:“我、我也不知道。”
徐淮耐心的引导他，“没关系，你慢慢说，在面对他们时，你是什么感觉？”
面对程飞圣和李狗剩的感觉吗？
郁莫垂眸，认真仔细的想了想。
他和李狗剩其实接触的最多，这个人幽默风趣，又皮又骚，说的话总是能让人捧腹大笑，跟他在一起，郁莫每分每秒都是开心的。
但是程飞圣则给郁莫感觉不太好。
这个人热情的有些过头，大概是带着喜欢的心情，所以面对郁莫时总有些不自然和扭捏，让生性内向的郁莫感到很不自在。
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有游戏和美食做磨合，郁莫和他也渐渐成了朋友。
可是这两人，却分明又是同一个人。
这对郁莫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如果不知道怎么去接受，那就顺其自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感情的事，你可以试着去与他相处，如果喜欢他，那就挑明了说，皆大欢喜，如果不喜欢，那就拒绝。”
这是徐淮思考后给郁莫的建议，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忽然发现自己的师傅掉了马甲而已，不需要太过于纠结。
郁莫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徐淮笑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只要你能够开开心心的，我和你太康叔就放心了。”
郁莫轻声说:“我很开心的，真的，自从玩了剑三，认识师父后，真的很开心。”
“我感觉得到。既然你跟着李狗剩玩很开心，那就不要想太多，好好玩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玩的。”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
挂了电话后，郁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片混乱。
挣扎了几番后，他忍不住翻出微信，点开了程飞圣的头像，默默地看了许久。
【程飞圣:莫莫，你睡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果然是写文的好时候，寂静无声，文思泉涌，就是有点伤颜值QAQ
另外……我想短小精干，打个商量，一章拆两章，一天两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