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傅叙澄看着眼前的女生,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一双手局促地想往身后遮却又收回,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要不,你先用这个遮一下?”

  沈岩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谢,谢谢你。”

  “那个,你刚刚还喝了冰水,没问题吧?”主要是因为冰水是他拿的,常温的水放得远了一点,他懒得走......

  沈岩的脸再次蹿红,声音小得跟蚊子飞似的,也不好意思看他:“没关系,就一点点。”

  “哦,那你走吧,没事了。”

  他回到烧烤店的时候,那几个人吃得正欢。

  “哟,澄爷回来啦?”

  “澄爷外套上哪儿去啦?”

  “你小子是不是傻,没看过偶像剧啊,大晚上的,当然要帅气又不失风度地披在人姑娘肩膀上喽,活该你丫单身!”

  “去你大爷的偶像剧,老子只看李云龙的意大利炮!”

  ......

  几个男生登时笑闹作一团,没人留意到一旁的詹颖敛了神色。

  沈岩在八点不到的时候回到了家。

  虽然同他说没关系,但事实上怎么可能,吃了那么多加辣椒的烤串,还喝了冰水。到了晚上的时候,小腹还是出现了隐隐的痛感,腹内像是被上了绞刑,器脏都拧在一起,疼得她没有力气,蜷缩在床上却又怎么也睡不着。

  辗转翻了好几次身仍是睡意全无,她怕光线传到孙嘉萍房间影响她休息,于是没开房间里的灯,只拧开了床头的小台灯,蹑手蹑脚爬下床准备出去倒一杯热水喝。

  男生的白色外套被她挂在小桌前的椅子上,袖子上两道黑色的纹路从肩膀处延伸至袖口,极简洁的款式,干净利落得很好看,就像他一样。

  她没有睡意,干脆把书桌上的台灯也打开,看会儿书再睡。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精力计算数理化,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席慕蓉散文集》,精装版的书带出了一个笔记本,啪嗒掉在地上,里面夹着的便签纸露出了一个角。

  那三个字安静地躺在纸上,横竖撇捺像字的主人那样,棱角分明,干净利落。

  哎呀,又想到他啦。

  沈岩把笔记本摊开,翻到夹着便签纸的那一页,郑重地写上了今天的日期,然后笔尖久久地停在了首行,写点什么好呢?心里乱乱的,痒痒的,心脏也跳得很欢快,像是有嫩芽在破土而出,一切思绪都找不到突破口,想写下来的东西好像有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在书桌前呆坐了许久,笔记本上断断续续抄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诗词,好像都与她的心情无关。最终她撕下了那页纸,只在便签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三个字“没关系”。她的字体圆润端正,在他的洒脱字迹的下方显得尤为娟秀小巧。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一种浅浅的联系,一点淡淡的相关,又似一种回应,仿佛与他近了一点点。至此,刚刚的心事忽然被填满,从心里生出一阵小小的柔软。

  只是,为什么呢?

  周末的时候沈岩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去给遇林补课,不过眼前的男孩明显心思不在这上头,半个小时内看了五次表。

  沈岩一问才得知他跟同学约好了有活动,同去的那几个人等不及他下课,发消息给他说要先走,他这才有些着急。

  她今天状态也不是很好,索性提前下课让他去玩儿去。两人出门时老板娘也没说什么,遇林欢天喜地地抢着帮沈岩拎书包。

  “沈岩姐你真厉害,我妈也就听得进去你说的话,要知道我跟我爸两个爷们儿都镇不住她。”

  “得了吧,”她好笑道,“她那是给我面子,哪儿是我厉害。把我书包给我,你玩儿去吧。”

  “别啊,我帮你拎到小区门口。”

  沈岩看着眼前这个故作成熟的男孩,不由得笑了,干脆由得他去。这一家人可真好啊,褚先生温和儒雅,老板娘虽看上去严厉但其实内心柔软善良,遇林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虽然有一点点调皮一点点贪玩,但绝对算得上好孩子。这样温馨的家庭氛围,是她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的,说到底也还是没有这福气。

  “嚯,今儿怎么都在这儿扎堆呢?”

  沈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不远处的草坪上趴着五六只猫,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她本来也并未作理会,只是走近了以后在一只黄色橘猫身后发现了那只胖胖的白猫。

  它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半眯着眼睛叫也不叫一声,挂着铃铛的红绳稳稳当当地系在它脖颈上,来了这个小区这么多次,这才是第二次见到它。

  褚遇林注意到她盯着白猫的视线:“这只好像是新来的?平时没见过它哎,另外几只倒是常见。”

  沈岩蹲下想摸摸它的头却又忽然想起傅叙澄说过它会挠人,遂收回了手:“它之前应该在小区西边活动吧。”

  “西边儿?有你认识的人吗,你什么时候还去西边了?”

  “没有,我瞎猜的,”眼见他还要问,沈岩只得催促他,“赶紧去吧,你同学都走了。”

  “哦,对啊,”他匆匆把书包递还给她,“沈岩姐,那我先走啦!”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离开。

  沈岩蹲在原地看了它一会儿,起身到小区对面的超市买了一包小鱼饼干,回来的时候它仍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胖球,你吃吗?”她把饼干撕开一个缺口,撒了一些在地上,胖球睨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竟开始捋自己身上的毛毛,沈岩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小饼干推到它嘴巴前面,小家伙半眯着眼睛权当没有看见似的。这幅拽样还真是熟悉,果然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

  边上的几只小猫见状凑过来,喵呜喵呜地冲她叫唤,沈岩干脆把包装袋撕开来,将饼干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喂它们吃。她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胖球的脑袋,没想到它还挺温顺的,软趴趴地任她摆弄,沈岩胆子也大了起来,拍拍它胖得摸不着骨头的脊背。

  “胖球球,你不喜欢吃小饼干吗?那你平时吃什么呀?”她歪着脑袋逗弄小猫,神情认真专注,好像期待着它能回答似的,像个傻乎乎的小孩子。

  过了几分钟,几只围着她的猫也各自走开了,吃饱喝足以后又重新找了地方晒太阳,对她和她的小饼干失去了兴趣。沈岩拿出纸巾正打算将地上的饼干收拾到垃圾桶里,胖球却忽然从草地上抬起头,冲着某个方向喵喵地叫。

  沈岩一回头就看到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正朝这边走过来,他突然停下脚步低着头在兜里掏什么,眼睛自始至终没往这边看。她突然把纸巾和包装袋一丢,抓起书包就跑。

  直到跑到公交车站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等车的人一脸好奇地偷偷打量她,一辆公交车都没来,至于跑这么起劲?

  她喘匀了气,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跑什么呀?是周五晚上的烧烤事件还留有尴尬的后遗症,还是不想让他发现自己背着他偷偷勾引他的猫?

  不管了,祈祷他没有发现她吧,不然显得好像做了亏心事儿似的。只是那样一抬眼就能瞧见的距离,想不被发现貌似有点难哪。

  为此她有一点小小的懊恼,怎么一见他就怂了呢?明明不欠他的嘛,也没有把柄在他手上,那应该是......不想跟他说话?对,就是这个原因,他那么拽,那副似笑非笑鄙视人的模样最叫人受不了。这么一想,她似乎理直气壮了不少,也不再纠结。

  傅叙澄的那件外套沈岩没用洗衣机,而是用手小心地搓洗。孙嘉萍透过窗户看她搬个小凳子坐在仅能容纳两人通过的窄小巷道里小心翼翼地洗着一件男孩子的外套,几次三番从她面前经过却总是欲言又止。

  “妈,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别老晃来晃去的。”

  “嗨,我能说什么,”话虽如此,她还是掀起围裙擦了擦手坐到沈岩对面,“你这同学怎么就把衣裳借给你啦?你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已经替她想好了解释的说辞,却又还有一点一探究竟的欲望。

  “关系一般,”她将外套捞出来放到干净的桶里,“因为我那天实在太丢脸了,所以他才大发慈悲。”

  “那你还非要单独手洗这件衣服?”孙嘉萍找到了一处漏洞。

  “哎呀,”她将桶重重搁在地上,有点恼怒了,“那借了人家的东西不洗干净怎么行?而且

  他那个人很挑剔,很......总之就是他动不动就会不高兴!”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随便问一句,你急什么,我去做饭了。”孙嘉萍缴械投降,起身进了屋。

  周一到了学校以后,那个“很挑剔”的人还没有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还没看完一页,顾莘莘就坐过来跟她聊天。

  “听方其恺说你上星期跟他们去聚会了?什么时候你们还这么好了,还骗我说要去店里......哎,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顾莘莘弯下腰去想打开袋子看一眼,却被沈岩阻止。

  “没什么,就一件衣服而已。我没打算骗你,那就是个小意外,本来我也不想去的。”她急急地用脚把袋子踢到顾莘莘够不到的地方,此刻也不在乎那是她淘汰了几个备选之后选出的自认为最好看的礼品袋。

  顾莘莘还欲再说什么,突然后脑勺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嘛呢,让位儿。”傅叙澄站在过道上。

  顾莘莘立刻从他座位上离开,双手作出“请”的姿势:“爷,您请入座。”

  沈岩留意到他从来不肯好好背书包,很好看的纯黑尼龙双肩背包总是松松垮垮地挂在他左肩上,书包拉链上吊着一只黑色的毛绒绒的小猫。看来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猫咪啊。

  傅叙澄把书包塞进抽屉里:“看我干什么?脸没洗干净还是怎么?”

  她匆匆收回视线盯着桌上的书本:“没,挺干净的。”

  他轻声说了句无聊,像没骨头一样瘫在座上,脑袋搁在方其恺的课桌上,任凭后者怎么推搡都无动于衷。他跟方其恺在“打斗”间无意瞥见了沈岩抽屉里的东西,突然就想起周六那个下午,女生蹲在草地上,脸蛋恨不得贴到地面,认真跟猫交流的样子活像个小学生。

  傅叙澄直起身子,用食指和中指将东西拈出来,不无戏谑地说道:“这不猫粮吗?你也喜欢吃?”

  沈岩的脸涨成猪肝色,他一定是看见她了。她没好气地将饼干夺回来藏进抽屉里用书包压住:“这叫‘小鱼饼干’,是零食不是猫粮!”

  “我说,”他转身正对着她,一只胳膊随意搭在课桌上,“你看见我跑什么啊?我是会吃人还是怎么着?”空间狭小,他身高腿长,右腿伸直之后就越界到了她的地盘,他干脆把脚搭她两条凳腿之间的横杠上。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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