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72

  只这一声,房门外呼啦啦的一阵脚步声,兵刃相交声,闻人凤瞧见窗上折下的影子,是一排的兵卫。

  再没有机会逃了。

  闻人凤索性坐回榻上,等人来找她。

  果然不出片刻,房门再次被推开,来的依旧是那名小婢女,只是手中多了个方盒子,瞧着闻人凤,脸色白的可怜,怯怯的喊了一声,“姑娘……”声音都在发颤。

  闻人凤也不应她,只淡声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小婢女脸色又白一分,咬了嘴唇,道:“姑娘……主子现下还不能见你……”

  “他端木朝华抓我来这儿,居然还不能见我了?”闻人凤挑眉冷笑,“我人都在他手上了,他还想如何?”瞧着小婢女紧张到发抖的样子,闻人凤起身笑道:“去跟你家主子说,我要见他,非见不可。”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啪的一声摔碎,捡起碎瓷,眯了眉眼比划道:“我要死容易的很。”

  小婢女再禁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捧着方盒子瑟瑟发抖,带着哭音道:“姑娘莫要为难奴婢了……主子……主子他……命奴婢将这个交给您。”双手奉上方盒子,颤巍巍道:“主子说,你见了这个自然会晓得他的意思……”

  闻人凤挑眉,伸手接过方盒子,沉甸甸的,有些个不大好闻的气味,腥……

  窗外有落阳折进来,阴影打的盒子颜色发沉,闻人凤打开盒子,吧嗒一声又合了住。

  她侧身背着日阳,小婢女偷偷抬头,被日阳晃花了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瞧见她抱着盒子的手指,发紧,发紧,紧到手指青白,指甲都扣进镂花木纹中,在往上,是她被日阳晃的有些虚白的下颚,尖尖的绷紧着,唇角似乎有笑,却又不像在笑。

  她慢慢后退,坐回了榻上,埋头笑了,笑的没有声音,只有指甲扣在木纹中的细小声响。无端端让小婢女打了颤。

  “姑娘……”

  她没抬头,肩膀耸着,一肩的长发遮住了眉眼,只零星的缝隙间看见她微扬的唇角,白的不成样子。是静了许久许久,她才道:“他要我怎样?”

  发闷,发哑,在寂静的卧房里,忽然就显得突兀惊人,小婢女不敢多看,忙敛目道:“主子只是希望姑娘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等您安定下来,主子自会来瞧您的。”顿了一顿,“主子希望姑娘能听话一点……”

  安心的住在这里。

  指尖一点点的扣进怀中的盒子中,又一分分的松开,闻人凤抬头,眸子里一下子被掏空一样,沉溺如枯井,她道:“我听话。”

  那么轻,那么淡,她是彻底妥协了。

  小婢女退出去合上房门的一刹那,闻人凤像失了所有力气一般,颓然松手,手中的方盒子当啷落地,翻滚倒向一侧,有什么东西咕噜噜的滚了出来,碰在闻人凤脚边。

  人头,顾沐阳的人头。

  闻人凤手指攥的锦被死紧,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再没忍住的大笑,只笑的眼泪止不住的外流,她道:“我听话,我听话……”

  她真的输了,从头到尾,端木朝华永远知道她痛在哪里,精准无误。

  他非逼的她跪地求饶,这是在警告她,提醒她,威胁她。

  这次是顾沐阳的人头,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她总是在害人,只要是对她好的人,她所在意的人,最后都留不下来。

  他要她听话,闻人凤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将顾沐阳的人头装在盒子中,是用怎样的语气讲的这句话。

  他道:“让她听话一点才好。”

  她听话。

  窗外,圈在笼子里的苍鹰扑腾腾睁开了笼子,四下乱飞,人声闹哄哄的在捕鹰,慌乱中,有人道了一声:“主子吩咐,将那鹰的翅膀折了,瞧它还乱不乱飞。”

  要听话。

  闻人凤真的安顺了许多。

  小婢女来送膳,瞧她吃了大半,又倒下去睡,只不住的伸手去摸枕边的方盒子,开口喊她,她便应声,不吵不闹。

  闻人凤也不晓得睡了多久,只是没日没夜的昏睡,夜里天凉,小婢女给她加了被子就退下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忽然有人推她,一下一下,她以为又是小婢女来送早膳,睁眼却是天色未明,那人在耳侧喊她,“凤姑娘……”

  她一个激灵起身,正对上一双眼,一眼的碎银色,璀璨的光,她眯眼细瞧,“明湘?”

  “是我。”那人轻笑,银灰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正是明湘。

  “明湘……”似乎不能确定,闻人凤又愣愣的唤了一声。

  明湘伸手去握她的手,攥紧,皆是冰冰凉,他又笑,不厌烦的道:“是我,凤姑娘。”

  闻人凤发愣的看着眼前人,只觉得那灰蒙蒙的天地一下子生了光,她几乎以为这辈子只在这房中,没有天日了……

  “凤姑娘受苦了。”明湘轻声道。

  闻人凤回过神来,瞧窗上的影子,依旧是樱枪直立的一排兵卫,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进来的?”

  “姑娘莫管这些。”明湘讲的急,“是苏倦让我来的,现下闻人舒华已经带兵压境,就在京都之外,估计就这两日攻入京都,他让你照料好自己,等他接你回家。”

  闻人凤没来由就红了眼,闻人舒华来接她回家。

  忽的又攥紧明湘的手,问道:“大美他们救出去了吗?”

  明湘言语一顿,难言又不言,那表情不言而喻。

  闻人凤知道,闻人舒华不会理睬阮氲廷他们那些人的死活,他甚至不会在意这京都全数百姓的性命。

  “凤姑娘……”明湘瞧她,眸子里闪闪烁烁,“你真的会抛下他们,独自逃出去吗?”

  闻人凤愣怔看他,伸手就碰到了枕边的方盒子。

  他又问:“你真的……甘心吗?”

  甘心吗?

  闻人凤一寸寸拂过那盒子上的木纹。

  明湘忽然攥住她的手,碎银的眸子发冷发亮,像利刃一般犀利,“凤姑娘,要想救下所有人,包括你自己,只有杀了端木朝华。”

  闻人凤猛地抬头。

  他道:“我有法子可以杀了端木朝华,只是要你吃些苦。”眼神递进,“你信我不信?”

  他问,你信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暴躁,大家要蛋定一点……蹲坑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不要暴躁。

  虽然看到结局大家会更暴躁= = 但是我会努力一碗水端平的!我会对小凤负责的!相信我!

  最后了,大家就不要BW我了……OTZ

  三百二 千叠之三

  房门一瞬被踹开,门外的守卫皆都一惊,挺枪回头,却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明湘将一把匕首横在闻人凤脖颈间,押着她一步步的往外去,银色的眸子寒光凌烈,肩后系着个包裹,四方的摸样,是那个装人头的盒子。

  “让开!”

  守卫顿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明湘将匕首下压一分,提了声音再一次利喝:“全数让开!”

  那匕首切肤,眼瞧着就要落下一道血痕,守卫面面相觑,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后有人细细的绷紧声音道:“让他走,莫要伤了姑娘……”

  众人顺声望过去,就瞧见一直侍候闻人凤的小婢女白着面立在回廊下,一手扶了廊柱,强作镇定,嘴唇却抖着。

  那小婢女似乎极有地位,一语落地僵着的守卫呼啦啦的让出一条道来。

  明湘瞧那小婢女一眼,押着闻人凤拾阶而下,到中庭却又停下,只瞧小婢女道:“姑娘,告诉你家主子,要想救人,就放了他抓的人。”

  小婢女一颤,瞧着他,将唇抿的死紧,直瞧到他押着闻人凤消失在中庭,才急急道:“快去向主子报信!快!”

  闻人凤被明湘押着出了宅子才发现,这几日在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大宅子,只是门里门外守了不少兵卫,皆都盔甲整齐。

  明湘押着她出了宅子,要来一匹马,环她在身前,抬手封了她的穴道,才微微松了一分匕首。

  闻人凤喘了一口气,只觉得脖颈间辣辣的疼,似乎破了皮。

  “委屈姑娘了。”明湘压低声音在耳侧,“再忍忍,做戏要做的逼真才能骗过端木朝华。”

  闻人凤应了一声,抬眼望去,却发现天色郁郁下,不远处赫然是大巽皇宫,这才发现,原这所宅子就邻着皇宫不远。

  明湘掉转马头,策马奔向城门。

  京都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喧嚣的街道,吵杂的人众。明湘带着闻人凤一路策马直奔城门,却也无人在意。

  快临近城门时,闻人凤远远瞧见城门口受了不少的门卫,城门紧闭,是一个人都不让出入。她忍不住开口问:“我们怎么出去?”

  “姑娘莫担心,我自有法子。”明湘似乎在耳侧冷笑,扬手一鞭,加快马蹄奔向城门。

  临到跟前,果然被拦下,红缨枪横住道路,门卫头领喝道:“下马!圣上有令出入城门皆都要审核。”

  明湘不动,只打怀中掏出一物向前一递。闻人凤不经意的斜眼瞧见,是枚青铜的符令,还没细瞧清是什么符令,明湘便迅速的收回怀中。

  那门卫脸色一僵,霍然抬眼看明湘,“你是……”

  “是。”明湘极利落的应了一声,不正眼瞧他,只冷声道:“还不快开城门!”

  那门卫头领有些迟疑,将明湘与闻人凤来回看过许多次,却终是在明湘眼神一凛的时候,摆手下令,开了城门。

  偌大的城门,推开时轰隆隆的震耳响,闻人凤瞧着城外的天地一线线的展露在眼前,忽在淹没天地的轰隆声中,听身后马蹄哒哒,有人清利的喝道:“拦下他们!”

  像一把劈开混沌的利剑,在耳侧,在脑中,极清晰的响起,便是不用回头,也晓得那是谁。

  端木朝华,来吧。

  那门卫突听利喝,忙回头去瞧,但见一行人远远打马疾驰而来,尘沙扬天,当前的一人一身的重黑浓红纹线长袍,猎猎的鼓扬起来,衣袍上沉红的丝线赫然纹着雷霆怒龙,跃然欲出。当下惊的一愣。

  再回过神来,明湘已然打马出城,再手忙脚乱的合上城门早就无济于事。

  “阮小凤!”城门合上的瞬间,闻人凤听有人用尽气力的喊她的名字。

  端木朝华打马到城门前时,城门已然合上,他猛地勒马,压下人立而起的坐骑,喝道:“开城门!”

  “圣上!”身后一骑白马行来,勒马在一旁,马上人蹙眉道:“不能追出去!”

  端木朝华怒然回头,就瞧见那马上人重紫色玉带长袍,玉冠束发,眉目蹙的极紧,伸手来一把攥住他的缰绳,按住马头。

  “廖月白!”他怒喝。

  廖月白却不松手,目光直逼过去道:“圣上!”先是一喝,而后缓了语气,眉头却不松一分,“追不得了,闻人舒华已经带兵在外埋伏,派出去的探子都未回京,我们根本不晓得外面是怎样的状况,如今追出去……”

  “放手!”端木朝华扬手一鞭抽下,直抽下廖月白攥着缰绳的手背上,皮肉翻裂,疼的他一颤,却仍未松手。

  端木朝华脸色青白,唇线压的极紧,盯着他一字字道:“朕命你放手!”

  他不动不避,只拿眼睛望定他,道:“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眼神不躲闪一分。端木朝华指尖一点点的发白,猛然弯身拔出一侧守卫的腰刀,一刀斩下。

  他没有避,一刀斩在他的手指上切肤而入,鲜血迸溅,手力忽然一松,缰绳断在了掌心中。

  廖月白愣怔低头去瞧自己的手指,满是鲜血,却是点到即止,他本以为端木朝华会削断他的手指,可他却在入骨的瞬间侧了刀身,终是狠不下心,只断了缰绳。

  “开城门!”端木朝华不耽搁一分,喝令城门打开。

  门卫早已战栗在一旁,此时一喝,登时奋力去开城门。

  轰隆隆的震天响,端木朝华在门开一半时就迫不及待的策马奔了出去,跨出城门却又调马回头,拦下要随他一同去的侍卫,道:“这是我端木朝华一人的事,无关大巽,无关皇权,你们不必跟随。”又对廖月白道:“封锁城门,若我回不来,大巽就交给你了。”言必,打马而去。

  廖月白愣愣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重黑的袍角,一线猩红鲜亮,忽然就笑了,敛目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近乎喃喃的道:“端木朝华……你为何不断个干净,彻底让我死心?”

  城门轰隆隆的再次合上,廖月白抬头,淡声道:“我最后一次为你挨刀子,最后一次。。”

  朝阳方透,青白的天,一线清亮的光线,耀的城外密林矮丛上露珠曳曳生辉。

  京都城外便是直达平治城的老林古道,端木朝华策马出城寻着蹄印往前奔,足迹不好找寻,他刚勒马,抬头就瞧见不远处明湘带着闻人凤策马奔入密林,他几乎是本能反应,扬鞭追赶了去。

  近了又远,明湘始终和他的距离始终那么不远不近,他紧追在身后,唇线抿的紧,猛一加鞭,喝道:“明湘!你的目的是我,如今我已经一人在这儿了,你还要去哪里!”

  明湘听那声音,勾了唇角,再行片刻,忽然勒马驻踢,调转过马头,笑盈盈的瞧着紧追在端木朝华,将匕首在闻人凤脖颈间一横,道:“停下。”

  不远的距离,端木朝华勒住了马,直盯着他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我吗?放人。”

  明湘敛目把玩着匕首,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哦?你以为只有我的目的是你吗?”眼皮猛地一抬,银质匕首一样的眸子一刺即来,他道:“凤姑娘,下令吧。”

  端木朝华手指一紧,直愣愣看闻人凤。

  她只苍白着脸,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无波无澜的看着他,抿着的唇张开,端木朝华听见她道:“云泽兵何在?”

  四处的密林中一阵刀剑争鸣,不过是错眼间,林木草丛间便潮水似地用出密密麻麻的黑甲兵队,蜂拥四围,喝的一声齐鸣,刀剑直指向他。

  他被围在众军之中,千万的刀刃之下,而闻人凤就在对面,没有表情的看着他,。

  他张口又紧闭,几次的欲言又止,终是听见自己声音发紧的道:“小凤?”不敢信,不能信。

  闻人凤不答他。

  他忽然笑了,极轻极轻,却震的浑身止不住的一颤,“我猜遍这天下所有会置我于死地,却始终没想到你也想我死。”

  明湘冷笑:“你该知道这城外有伏兵吧?”

  端木朝华只看闻人凤,看定看牢,却一言不发,他是早就知晓城外会有伏兵,可是他怎样都没想到是闻人凤布下的伏兵,一手引他入局。

  “我以为就算千军万马,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们就一定回的去……”端木朝华看着闻人凤,一瞬不瞬,“小凤,你要我死?”

  那眼神递过来,无端端让闻人凤针扎似地躲开,不敢再看。

  “小凤,你要我死?”端木朝华又问。

  手指发凉到极致,闻人凤忽然便不能直视他。

  明湘突地伸手过来,攥住她不自觉发颤的手指放在身侧的方盒子上,轻声道:“凤姑娘,如今可心软不得。”

  手在盒子上,像被火灼一般,闻人凤猛地一颤,抬头正撞上端木朝华的眼睛,那里面痛心疾首。

  他再一次问:“阮小凤,你要我死?”

  闻人凤将手指攥紧,猛地看住他道:“取下端木朝华首级者,加官进爵!”

  那一声令下,闷雷过耳一般,震耳欲聋。

  端木朝华在蜂拥而至的刀光剑影中,看见闻人凤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没有回头,没有犹豫。

  千军万马,却都抵不过她一句话伤人,她只用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要说:接近尾声了,不要暴躁,不要焦急,蛋定的听我把故事讲完,我是很靠谱的人,说话算话,结局不会虐人,真的。

  最后那点突然想起和适合小三的一句话,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你一人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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