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夕夜，辛月华捞了一碗汤圆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追剧，然后意外被广告里的自拍app种了草。迫不及待的下载安装后，发现居然可以加好可爱的猫耳朵特效，加上粉粉的滤镜，她整个人甜美到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特意去网上学了个很动感的手指舞，然后用这个特别萌的滤镜录了一段，发给周淮。天哪天哪，萌到感觉好想追自己，是不是太自恋了哇哈哈哈哈！

　　周家大宅里，一大家子正在乐呵呵的吃团圆饭，顺便把家里那些待婚待嫁小青年全灵魂拷问了一遍，最后集体围攻周淮这个唯一弃文从商还做得特别拔尖的优质大龄男青年。

　　周淮默默的打开手机，点开辛月华发来的视频，很自豪的举起来：“我女朋友，是不是特别可爱？”

　　“你蒙我们的吧，不要随便拿个女明星的宣传视频来忽悠我们，这招你表弟前几天刚用过还穿帮了，当红流量，真当婶婶不追星啊！”三婶说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火大。

　　“她不是女明星。”周淮一边嘚瑟的欣赏她拍的视频一边介绍：“她是辛月华。”

　　“啊？”长辈们集体懵逼，辛家，门槛很高的！辛二小姐过完年好像才二十呀，周淮今年都三十了，过完年三十一，是不是差得有点多？

　　“小淮，这是真的吗？”周淮的妈妈比较大气沉稳，她只是微微诧异，举止依旧从容。

　　“妈，小嫂子我见过，他们俩很登对的。”周澜应和道：“你看哥身上这件毛衣，就是小嫂子织的。”

　　辛氏企业这些年可是凭借高定款毛衣狠狠地火了一把，甚至不少知名女星穿着他们家的针织品去走红毯，没想到幕后功臣居然是这个辛二小姐。

　　“圈子里可不是这么传的呀，都说辛家二小姐没什么出息，还娇蛮任性，脾气不好。当年在参加短跑队的选拔时药检被查出了阳性，被永久除名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贤惠到会织毛衣呢？”一女眷皱着眉头说道。

　　“您是亲眼所见吗？”周淮笑着反问。

　　那人吱呜了许久，嘀咕道：“无风不起浪嘛。”

　　于是他发了个视频邀请过去，响了一会儿却被辛月华拒绝了。

　　她发了个语音消息过来：“这个点你们在吃团圆饭吧，先别忙着想我啦，多陪陪家里人，一年到头就聚这么几回，我理解的。”

　　周淮的妈妈有些动容，是个好女孩，很体贴。

　　晚上，周淮收到他妈妈发来的短信：这姑娘妈妈觉得不错，只是你们两的年龄差距摆在那，免不了会有一些矛盾。最好再处处看，要是觉得合适便带回来吧。

　　周淮一个人半躺在没开灯的房间，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视频邀请。辛月华接了，画面一片明亮，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还没睡呀？”辛月华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事一边问道。

　　“恩，在忙什么？”周淮发现没看到她心里会堵得慌。

　　辛月华笑着摇摇头，没，好久没画漫画了，画着玩一下。她发了个Q版周淮的图片给他，西装革履，俊秀挺拔，带着温柔的笑意，很传神。

　　“你还会用电脑作画？”周淮很惊讶，因为画得真的很棒，他很喜欢。

　　“以前很喜欢看日漫，于是就经常拿着铅笔画自己喜欢的人物，后来花钱学了一些电脑绘图软件的操作方法就改用电脑画了。”辛月华把笔记本的屏幕盖下来，然后看着屏幕里的他：“怎么不开灯呀，这样我看不到你。”

　　“大家都羡慕我有个心灵手巧的女朋友。”周淮的大拇指轻轻摩挲在屏幕中她的脸上，原来这就是相思的滋味，刻骨的煎熬。这是他不开灯的原因，他现在就只是想摸摸她的脸，哪怕还是心里难受。

　　辛月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B市呀？B市新开了个星空梦幻城，想和你一起去看。”

　　他和同事们去过好多次，好像并不好玩，就只是看灯而已。但还是忍不住翻日历：“大年初五的时候有时间，可以陪你到初七。”

　　“真的呀！那我开个小号去集赞，这样就有两张免费的门票了！”

　　“我这边来吧。”周淮转发了她分享的那条广告，然后群发了条消息，五分钟之内就搜集到了两百个赞，然后截图给她：“好了。”

　　熟悉周淮的人都有些懵，他的朋友圈这还是第一次发广告，居然是为了集赞！

　　“我明天就去把门票换好，等你来。”嗷，好期待好期待，周淮应该会喜欢到处都是星星的感觉吧！

　　听说S市有大海，等她去S市工作就能看见了吧，她还没亲眼见过和触摸过大海呢！想和他一起看，还要一起去好多地方，天涯海角都想去看看。

　　待互相道了声晚安，视频挂断，辛月华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对情侣头像。本来是想叫周淮陪她换头像的，但似乎不太可能，他这份工作需要给人一种专业的感觉，所以头像还是保持他本人西装革履的样子比较好。为了不让周淮知道她有过这么自私的想法，她也没换头像，而是把它们一起保存起来，不再去看。

　　网上都说最适合做妻子的是贤惠体贴的女人，能站在他身边对她来说已经很幸运，她不想给他一种刁蛮任性的感觉，所以一直在努力学习怎么做一个懂事的人。她真的很想他很喜欢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腻歪在一起，恨不得随时能一起去看一场电影，恨不得他手机里没有其他可能对他有心思的单身女性，恨不得换上情侣头像情侣名字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可是这一切，她都不可以对他开口。

　　她真的很想很霸道的把他据为己有，用一切方式，可是她不该这么做，网上说爱要给对方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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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淮失约了，因为初四晚上S市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重大车祸，大巴的引擎突然着火，整辆车爆炸，没有幸存者。而其中有一家四口是他的客户，一对夫妻，一对刚周岁的双胞胎，都没了。故乡还有拿着低保的父母眼巴巴的盼着亲人回家，他必须亲自参与这件事，才能给这对可怜的老人一个交代。

　　事发突然，周淮只能简单的在电话里告诉辛月华大概的情况，两人便再也没联系过。她告诉自己，他现在一定很忙，很累，要体谅他，哪怕他没想起初五其实是情人节。

　　应该去找他，也许他是需要她的。初六那天一大早，辛月华登上去S市的飞机，带着一腔孤勇和对B市以外那片世界的懵懂无知。

　　谁说南方的冬天是温暖的，分明下着雨，潮湿得连骨子都在发冷。来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在双肩包里，结果双肩包不见了，口袋里只有一百元不到的现金，还是上飞机之前买东西的时候特意换的。她只能凭着对他名片上地址的记忆去打车，到他公司楼下，可是放年假根本没有开门。

　　偏偏这天来大姨妈，肚子疼到脸色发白。找路人借手机打他的电话又一直是忙线的状态，她只能发短信给他，祈求他能看一看这条陌生的短信，她说：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

　　再等等吧，他应该会看到的。辛月华一个人蜷缩在他们公司的门口，席地而坐，抱紧自己，目光透过凄风冷雨痴痴地盼着他会出现在大门那头。他会来吗？他能看到那条消息吗？看不到怎么办？他一定可以看到的。

　　周淮现在根本就是自顾不暇的状态，他在医院陪着远道而来的这对老夫妻，一夜之间痛失爱子、儿媳、一对宝贝孙子，让这对老人数次哭晕，死者还有个未婚的亲妹妹，受了打击之后整个人精神恍惚，周淮怕这一家子想不开寻短见根本不敢离开。光是说服他们协助出示理赔相关的材料都是件很辛苦的事，还要和他们故乡那边的亲戚保持联系，教他们如何准备材料和怎么邮寄。

　　忙完这些已经是深夜了，这才发现曾有好几个陌生电话打进来以及她发的那条短信。

　　瞳孔猛地一缩，现在是凌晨两点！周淮委托护士帮忙看着这一家子，然后疯了似的跑出去，开车，一路飞驰到公司楼下。倔强的小小身影还在那，身上裹着厚厚的外套，脸埋在袖子里，露出一双特别受伤的大眼睛，眼眶红红的。

　　久等不来的失落，肚子的剧痛，骨子里的湿寒，漆黑深夜的恐惧，陌生城市的彷徨，一切的负面情绪终于压垮了辛月华，她见到他后，崩溃得一直哭，虽不是十分快乐的长大，却也没受过这般委屈，她真的害怕极了。

　　周淮冒着雨走过来，在她面前停下来，她抬头，脸上只有狼狈和眼泪，和哭得通红的一双眼。他的眼睛都是红血丝，黑眼圈也深了，还有些细小的黑胡渣，眼角也有细纹了，头发有些湿，棉衣上水印未干，整个人一夜间老了许多。

　　他蹲下来拥她入怀：“一起回家吧。”

　　他终是看到了，然后像她一样不顾一切的来了，好像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