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番外二25

  叶武将信将疑地瞪着他:“……你说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那好,你带上我,一起去。”

  段少言顿了片刻,叹了口气:“……我想你最好还是不要跟来。”

  叶武自然是不会听他的,所以她最后是跟着段少言一同上的车。

  “安全带。”段少言提醒道。

  叶武不耐烦地扣上了,他瞥了一眼,才发动引擎,朝着虹桥方向开了过去。

  “你要去机场?”

  “火车站。”段少言言简意赅,“既然你信不过我,坚持要来。你要看,我不拦着你。”

  说完还冷漠地从后视镜里盯了她几秒,几个字脆硬地丢在她面前。

  “我让你看个够,看个清楚。”

  叶武完全不知道段少言要做什么。

  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嗓子最后都冒烟了,段少言仍是一言不发,似乎打定主意不去与她胡搅蛮缠。

  火车站人头攒动,终年弥漫着泡面和汗水的臭味。青年阴沉着脸,拽着她在游客民工学生组成的人潮间穿行,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前往吉林延边的火车票。

  车票递给叶武,他也不作任何解释,像一座沉默的山石,在拥挤而脏乱的候车室找了个位置,冷然坐下来,连正眼都不去瞧一瞧叶武。

  叶武也是折腾累了,站在那边,干瞪着段少言漆黑的发顶。

  半晌道:“你挪过去点儿。”

  段少言闭着眼睛。

  “我跟你说话呢,没听见?挪过去!”

  段少言:“……”

  候车室这种人挨着人的地方,对话很难不被旁边的好事之徒听见,挨着段少言坐着的一个穿着花格子雪纺裙的大妈,戴着副金耳环,饶有兴趣地瞧着他们俩,见叶武脸气得发红,而段少言仍是当没有听见,闭目养神,岿然不动,便笑着说:

  “女娃子,跟你男人吵架啊?”

  “……啥??”叶武猛地扭头,瞧见那大妈一脸八卦模样,笑起来露出发黄的门牙,忍不住鸡皮疙瘩都窜了起来,恼羞成怒道,“什么我男人,别乱说话!”

  段少言的眼睛倒是睁开了。

  他懒懒看了叶武一眼,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不过倒是总算往旁边动了动,让出了一些位置。

  “坐吧。”

  “我不坐了!!”

  “坐。”

  段少言根本不是在商量,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在自己旁边,然后又合上了眼睛。

  “发车叫我。”

  明明去吉林可以坐私人飞机,再不济也可以坐飞机,实在不行动车也可以。但是段少言偏偏买了火车。

  还是K开头的那种绿皮慢驴车。

  从上海到吉林,要开三十多个小时。

  叶武站在火车隔间的上中下三位一体的软卧前,老式列车,床位被安排得很窄,左右各有两列床铺,分为上中下三个床位。她看了看同一隔间另外已经来了的四个人,眼前阵阵发黑。

  一对年轻夫妻,抱着的还在流口水的奶娃,小孩子哇哇乱叫,年轻夫妻管也不管。

  一个瞧上去二十左右的小姑娘,画着艳丽的浓妆,紫色眼影差点刷到发际线里去,穿着吊带背心和小短裙,一副目中无人的吊样子。

  一个胡子拉碴油腻腻的中年壮汉,长得活像一块油豆腐,正在铺子上啃着个梅干菜肉包,模样属于叶武就算待在沙漠那五年都不会碰的下下品。

  “……”

  这些人放在平时,叶武是避之而不及的,但是在列车上,车票给他们安排在一起了,她也没有办法。

  段少言去餐车间买矿泉水了,还没有来,叶武捏着属于他们的那两张票,对了对床位,发现自己的位置是在中铺,段少言是在自己下铺。

  但是属于段少言的位置,那个油腻腻的汉子正坐着,包子里头漏出来的油都滴到了床单上。

  叶武瞧着恶心,便说:“喂,你坐的是别人的位置,起来。”

  长得颇像油豆腐的汉子抬起头,朝叶武打了个臭气熏天的嗝,瞧是个女人,没放在眼里:

  “干什么,我都先来了,睡上睡下不是一回事,我睡上铺,我和你换一下。”

  叶武冷笑一声。

  “大兄弟,这能一样?上铺我不得没事就爬上爬下的,我穿裙子呢,不方便,劳驾你,该是哪个位置就睡哪个位置。”

  油豆腐十分猥琐地盯着叶武的裙摆看了一眼,嘿嘿笑道:“大妹子,你可不能帮个忙么?你看哥哥我这大肚腩,爬起来多吃力,万一晚上下床上厕所滑一跤,摔你身上了,那可不是占你便宜么。”

  叶武确实很乐意和别人调情,这没错。

  但是叶武是看脸的。

  在她眼里,这个男人恐怕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需要回炉重造。

  于是她哼哼笑了两声,沉下脸来。

  “别废话,你上不上去?”

  “怎么着,大妹子你还发脾气?挺辣的啊你。”

  油豆腐砸吧着嘴,伸出指甲抠了抠牙缝里卡着的梅干菜,再呸地一声吐出来,眼神腥臭地打量着叶武。

  “那你要我换也行啊,总得客气一点,说两句好听的吧?”

  叶武微微笑着:“嗯?比如?”

  “至少叫声哥哥呗。”

  叶武还没来得急说话,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十分好听,却也十二分冷漠。

  “师父。”

  紧接着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揽了揽。

  “你靠后。”

  背脊撞上来人结实温热的胸口,叶武扭头,瞧见段少言高大冷峻的站在她身后,一张脸俊美酷帅,却是数九寒天。

  叶武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平日里这个美人的脸,通常是冰冻三尺。现在看起来,说冰冻九尺都是浅的。

  段少言把叶武拉到自己身后,手撑在中铺的护栏上,低头朝那个油豆腐道:

  “你起来。”

  油豆腐看他斯文优雅,西装革履,看上去是个好欺负的公子哥儿,脸上便堆起肥腻腻的一层嘲笑。

  “怎么了,我和这位小姐姐换个铺,你管我们的闲事做什么?”

  段少言垂下睫毛,松开了自己的衬衫袖扣,将衣袖微微往上卷起了一些,细软纤长的睫羽轻颤,显得目光愈发深邃。

  “起来。”

  “长得跟个娘们似的!你还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话还没说完,这车厢里的人就瞧见迅速一道光影闪过,快的几乎连他具体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听到那油豆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段少言单手,事实上,只是两根细长的手指捏着他的后颈,神态举止仍是从容优雅,然而仔细一看,便可瞧见他手上青筋暴突,油豆腐的后脖子发出咔哒咔哒极其危险的脆响。

  “多管闲事?”段少言冷漠地,“你睡的,是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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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火车上的清晨

  “哎呀呀,原来是你的床!误会!一场误会!大哥,好说!有话好说!大哥,你放、放手先!”油豆腐脸色都白了,油花花的脸渗出豆大的汗珠子,挥着手臂,“别激动,别、我起来,我起来。”

  段少言也并没有真想把他捏死,松了手,拿出随身带的淡蓝色男士手帕,仔细将手指上的油污擦干净了,然后将手帕扔到了垃圾桶。

  “滚罢。”

  哪里还用他说第二遍,油豆腐颤颤巍巍地锁着脖子,撮着牙花子,头都不敢回地就顺着梯子爬到了顶头的上铺,面朝着墙壁躺下了。那落荒而逃的身手瞧上去还挺敏捷。

  这小隔间的其他几个人都看呆了,就连那个聒噪的奶娃都不哭了,吮着手指头,眼睛瞪得滚圆,盯着这个冷酷俊美的哥哥直看。

  冷酷俊美的哥哥却浑然没有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而是臭着一张脸,把买回来的水往床铺上一丢。扭头看着叶武:

  “两张床,你要哪张?”

  叶武瞅着被子上油腻腻的梅干菜肉包的汁水,毅然道:“我要上面那张!”

  段少言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在下铺坐了下来。

  列车缓缓行驶,夜深了。

  叶武趴在中铺狭小的床板上,鼻尖是被褥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她皱了皱眉头,侧过脸,瞧着下面睡着的段少言。

  男人的眉宇舒展英挺,闭目养神的时候没有那么冰冷,看起来还有点温柔和善。

  她就这样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英俊的脸庞,想着段少言方才帮她收拾了那个油腻腻的流氓,又乖乖睡了被弄脏的床,然后又想起了自己早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朝他泼的水。

  心里头多少有些歉疚,语气就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喂。”

  叶武压低声音,悄声叫他。

  “你睡着了么?”

  段少言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回答了她:“醒着,有事?”

  “我们为什么,非得坐这种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省钱。”

  “……你他妈的在逗我?”

  段少言睫毛簌簌抖动,嘴角似乎是有一丝浅淡的微笑,然后他抬起清亮的黑眼眸,昏暗的夜幕里凝视着叶武。

  “没有逗你,他需要时间。”

  “他?你是说李云安?”

  “嗯。你要看的事情,等久一点,会比较好。”

  段少言说着,又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太早到了,他恐怕还没站稳脚。”

  叶武见他神色又逐渐冷淡下来,想要再多问两句,但段少言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睡吧,师父。有事叫我。”

  前半夜无事,到了后半夜,那对年轻夫妻的孩子醒了,哇哇叫着又把整个车厢的人都闹了起来。

  叶武脾气再差也不好对个奶娃发火,可她偏偏又是个起床气大的,只能捂着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活像一条烤鱼。

  忽然一只手伸上来,递来一副耳机。

  “戴着吧。”

  段少言在下铺淡淡地说:“会好一点。”

  叶武看了他一眼,青年墨色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很温润。她犹豫一下,接了过来,干巴巴地说了句:“谢了啊。”

  在哼唱的旋律和模糊的小孩啼哭声中,列车犹如婴儿车般晃动着,她侧睡着,脸朝着墙壁,慢慢地也就眯起了眼睛,终于浅浅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段少言已经不在自己的床上了。

  叶武走过几截车厢,在洗漱的隔间里找到了他。

  段少言正刷着牙,漆黑的眉宇下,一双黑色的睫毛随着动作而簌簌轻颤,鼻梁又挺又直,整张脸看上去既禁欲又诱惑。

  清晨的阳光从车窗洒进来,随着列车的行进,斑驳破碎的树影流淌过男人宽阔流畅的肩背。

第十六章 番外二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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