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
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越来越猛烈的雨势,桃夭心中愈加不安起来,她今天若是不回去,红袖是肯定要耍脾气的。
“怎么了?”傅天思觉察出她的不自在,站在她身侧关心地问道。
“我担心妹妹,她胆子小,一个人害怕。”桃夭扯了扯嘴角,满面忧色。
“……”
傅天思一时语塞,那个看起来骄横跋扈的红袖姑娘,真不像是个胆子小的人。
“等雨小了,我便回去吧,总是不放心。”桃夭攥紧了轻纱袖中的手指,抿唇叹着。
这时,傅母刚好从里间的屋里走出来,听见她说这话便沉着脸说:“刚下了雨,山路太滑,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回去?就安心在这住下,咱们这山里人,不讲究城里那些虚礼。”
她以为桃夭是担心别人闲言碎语,非要冒大雨回家。
桃夭明显一愣,随后温声解释着:“我……家里还有妹妹,实在担心。”
傅母恍然大悟,随后说道:“那也不行,太危险。”
她想起上次儿子险些没回来这事,突然哽咽起来。
桃夭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傅天思眼见着她们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便上前拉住母亲说:“您都把她吓着了。”
傅母沉着的脸这才有了笑意,转而拉住桃夭的手说道:“是我太着急了,自从天思上次出了事,我现在一看着阴天下雨就害怕。”
桃夭摇摇头,握着傅母的手,柔声道:“我今日留下就是,您别担心了。”
听着母亲的笑声,看到桃夭的善解人意,傅天思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晚间吃过饭,桃夭躺在傅母新收拾的屋子里,盖着草药熏染过的被子,心里暖暖的。
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雷声和雨声,想着桃花谷里的红袖,不禁叹口气。
半夜,大雨终于停歇。
天一亮,桃夭就起来了,傅母还未醒,她便没有去惊扰。
等她轻手轻脚地关好门,一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傅天思,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她不禁低头浅笑,也不敢高声说什么,便与他一同出了门。
朝霞满天,艳丽夺目,映红了东方半边天。
“我认得路的,自己回去就好。”桃夭在村口的路边站住,知道他每日还要去医馆里忙,便叫他不必相送。
“若是不送你,我回去非得被母亲臭骂一顿。”傅天思半是玩笑地说着。
桃夭抿唇笑着,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两人并排走着,感受着山间的清风,听着早起鸟儿的歌唱,还有溪涧欢快的流水,倒是十分惬意。
走到半路,他们遇见桃花谷里出来的婢女,瞧着紧张的神色,桃夭知道大概是家里出了事。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桃夭温声朝他说着,“这三里路我很熟悉,又有小莲陪着,你赶快回去吧。”
傅天思拗不过她,只好原地目送她拐过了弯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等到桃夭回到桃花谷时,望着满地狼藉,不禁蹙眉。
果然,红袖还是生气了。
“怎么回事?”桃夭弯腰捡起她晾晒的药草,随口问着。
“昨日大小姐您没回来,二小姐发了很大的脾气,今天一早人就不见了。”小莲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都不知道红袖小姐什么时候出去的。
若是昨天晚上下大雨跑出去的,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她都不敢往下想。
“莫慌。”桃夭倒是很镇定,“你把她昨日说的话细细说一遍。”
小莲抹了把眼泪,仔细地回想着昨天的事情,半天才吞吞吐吐道:“二小姐说她要回忘忧林去,不敢坏了你您的好事……”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下去。
“还有呢?”桃夭耐心地说着,以她对红袖的了解,不把她痛骂一顿是不可能罢休的。
小莲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二小姐说,姐姐就是个没脑子的,被男人骗昏了头,千万不要让她来收尸……”
桃夭秀眉紧锁,半晌才道:“你和阿祥先把屋子收拾收拾收拾,我去找她。”
这满院子的草药都是她的心血,被红袖一生气全给毁了。
“是。”小莲开口答应着。
桃夭知道红袖还在气头上,暂且不去寻她,每天照常去山上采草药。
几天以后,桃夭背上草药,打算去找傅天思,却看见浑身是伤的红袖站在门口。
“姐姐倒是没事人似的,也不担心我死在外边儿?”红袖面色苍白,气息奄奄,说罢就晕倒在她怀里。
桃夭拧眉,看来她是跟人打架没捞到便宜,反而更加郁闷了。
“阿祥,你去罢这些草药送到红河村,给傅大夫。”桃夭和小莲把红袖抬进屋里,转而朝外说道。
阿祥今年才十三岁,是桃夭在街头捡回来的小乞丐,跑得很快,但不怎么爱说话。他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但什么事交待他去办,总会给你办得妥当。
桃夭悉心照顾着受伤的红袖,问她怎么受的伤,她却紧闭牙关,一个字也不肯说。
红袖像变了个人似的,听话地喝药,就是不愿意讲话,总是一个人发愣。
第二日,一觉醒来的红袖突然抱住桃夭哭了起来:“姐姐,我再也不要去忘忧林……”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停地哭。
又过了两日,红袖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桃夭才放心下来,打算再去一趟红河村。
看着桃夭在院里挑选药草,红袖突然跳上前来,主动背上竹篓,扬眉道:“姐姐,你要去看姓傅的了吧?我陪你同去。”
桃夭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关切地问道:“红袖,你回忘忧林做什么?姐姐很担心你。”
“我生气你晚上不回家,就跑去忘忧林找他们打架。”红袖嘟着嘴,倒是又勾起她的伤心事了。
去找别人出气,反而被人狠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