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十二
三月的一模好似才刚刚过去，试卷讲解与错题整理仿佛还在昨日。
可其实，如今二模成绩的神秘面纱已经快要揭开。
而初春的寒意，亦是一点点地被吹散在阳光里，融化在这一潭静水中。
难到爆炸的一模，像是替现实狠狠地打了你一巴掌，告诉所有人，没有哪个学生可以不努力就考上心爱的大学。
而简单到难以置信的二模，则是一颗甜到你可能不小心会蛀牙的糖。
试卷整体难度低，拉不开太大分差。
每个人考完试都是喜气洋洋，因为他们都会说“我大部分题目都做出来了，还留了好多时间检查”。
就连往日里最变态的物理与数学，大部分同学都能整整齐齐填满整张试卷。
如此一来，反倒是语文科目成了决定这次总成绩排名的关键。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安恒站在讲台桌前讲解题目，底下的人都抬着头盯着他。
这副场景似曾相识，稍稍想一下就会发现上个月一模考完的那个星期，众人的表情也是这般苦恼。
不过，苦恼的却不是同一件事。
“这次大家都考得不错。”几道大题讲完就离下课没几分钟了，安恒合上书勾唇笑笑，继续道。
“每位同学都有进步，希望三模能再接再厉。”
“当然，大家回家的时候别忘了通知父母来参加下周的家长会，这也是我们在一中的最后一次家长会了。”
二模成绩不错，只是当众人得知下周有家长会时，心情瞬间跌落低谷。
无论是成绩时好时坏，大家对家长会都从心底里抵触。
气质儒雅的男人站在教室前方，温和的声音一点一点传入耳里。
往日里同学最喜欢听的嗓音如今倒像是恶魔，不少同学捂住耳朵自欺欺人，心中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好了？”路远要带回家的东西没几样，早早地塞进包里，然后靠在椅背上，坐姿随意，偏头看着她把试卷一张一张整理好放进书包里。
“好啦，走吧！”她刚说完，又低头在课桌里翻找了下，于是等起身时，少年已经走到了门边，祝蓁意背上双肩包，看起来心情不错地蹦到他身边。
路远立直了身，比身前的女孩要高上许多，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道：“好好走路。”
“略。”她也不恼，抬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向前走了几步后又退回来拉他衣袖，催促道“快点走啦！”
闻言，少年轻笑，也顺势被她拉着向楼梯口走，边反问：“刚刚是在等谁？”
听出了他话里反讽的语气，祝蓁意回眸一笑，立马回道：“你。”
女孩声音清脆，话音落后倒在这空旷的走廊上听见了自己的回声，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晕。
像是羽毛抚过心间一般，柔软而发痒。
“好，你说是就是。”
春意揉碎在少年的眉眼间，话语间皆是妥协之意，而眸里是抹不去的宠溺。
教学楼里人散的差不多了，环境颇是安静，两人不疾不徐地走下楼。
一楼楼梯口站了个人，身姿挺拔出尘，简单的白衬衣套在他身上像是一件艺术品。
祝蓁意下意识地抬眸睨了一眼，见到那人的模样时怔愣了一下，随即挥手笑道：“嗨。”
是多日不见的安禛昕。
他没开口，微微低了低头算是打过招呼。
倒是往常默不作声的路远忽然开了口，迈了几步阶梯，凝视着眼前人，眸色平静，“听说你过敏了。”
平淡的陈述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闻言，祝蓁意怔愣在原地，轻皱眉头抬首看向旁边高高的少年。
他怎会知道，安禛昕是过敏了？
“是，不过现在好了。”安禛昕抬眸与阶梯上的少年对视，沉默两秒答到。
“是……对什么过敏吗？”墨色的瞳孔里暗流涌动，路远挑了挑眉，倒没了往日里的清冷。
他话里的语气，听得祝蓁意将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拢。
台阶下的少年迟疑了一下，抿唇轻笑，只是眸色有些波动，“我一向换季容易过敏。”
祝蓁意总感觉路远怪怪的，等安禛昕回答完她立马接上，不让人再开口问。
“那你记得涂防敏药膏，主要还是要预防过敏。”
“好。”松软的黑发柔和了他的棱角，嘴角仍旧挂着淡淡的笑，白皙的脸上倒叫人看不出半点有过敏。
祝蓁意向前几步到路远身边站定，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随后视线转向楼梯口的人，道：“那我们先走了。”
“再见。”他微微颔首，声线清冽。
而路远收了脸上的表情，挑起眼皮淡淡睨了他一眼，迈步离开。
教学楼前种满了各种花，此时是盛开的季节，浓郁的花香迎面而来。
两人慢吞吞地走出校门，一路无言。
“你怎么知道他过敏了呀？”女孩憋不住话，终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路远似是不在意，也可能是没有听到，伸手指了指对面的甜品店，问她：“去不去吃？”
“不去，今天我妈下班早，回家吃饭了。”祝蓁意的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等答完他的话才察觉到眼前人转了话题。
抬手往下拉了拉着他的袖子，眉眼微皱，澄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模样，不露痕迹地娇嗔：“不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少年只是拗不过她，也没什么好瞒的，就两三句话简单地说了自己的猜想。
原是路远曾在路上遇到过安禛昕，带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深色眼眸。
只是，那人给出的理由却让他不齿。
什么换季过敏啊……
小意信了，他却不信。
兜里静静躺着的手机传来一阵振动，路远拿出手机瞧了眼屏幕，随即低了低手递到旁边，“祝姨的电话。”
“哦。”祝蓁意的思绪又飘到了安禛昕过敏这件事上，直到少年把手机放到她眼前时才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地伸手接过，划开屏幕后放至耳边，问道：“喂，妈，怎么了？”
路远今天没穿校裤，套了条军绿色的工装裤，双手随性插兜里，只是眉头微皱着。
他听不清电话那边的祝姨讲了什么，垂眸看着，女孩听电话时总是习惯性地低头。
不过，她忽然抬了头，泛着光的眼眸和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相撞，“我妈问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的。”回答完之后，他眸色闪烁，拳头虚握放到嘴边清咳两声。
祝蓁意立马把他的话传给电话那头的祝琳，也没注意到少年多余的动作。
“我哪里挑食了，哼！”
“我挂了，再见。”
与妈妈笑着争论了几句，之后才挂断电话，递还给路远。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是以前班里的同学，祝蓁意不断地笑着打招呼，而一旁的少年仍旧立着高冷的人设，不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走进小区，中央的喷泉设施关闭，人工水潭里只留着些许雨水。
路远想着她最近的状况，开了口问：“小意，你最近怎么魂不守舍的？”
“啊，有吗？”祝蓁意弯唇笑得勉强，也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眸子转了转，俏皮道：“可能是我想题太认真了？”
他轻笑一声，只是眸色深了深，“我们没几天就毕业了啊！”
“是啊。”祝蓁意听了他突然的莫名其妙的感慨，顺着应道。
“所以先别想其他的事情了，先把高考这一关过了。”
“好。”
她垂头低眉，细长的手指抓着双肩包带子，虽然想不明白“其他的事情”是什么，但依旧是乖乖地应着。
而路远，听了她的回答，反倒是添了分无奈，心间绕着的是道不清的忧愁。
安禛昕，你到底是谁？
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无言的气氛，并肩走在路上，步伐不紧不慢，极有默契。
春天，满地鲜花盛开，生机盎然。
只是，这如画的美景依旧会消逝。
就像人一样，终有一天，朱颜老。
四季循环，这个春天没了还有下一个春天，而人的一生，却是往往来不及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远：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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