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
白奇捉住白小渔的魔爪,道:“姐姐,我现在好歹是北昌的将军,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
白小渔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说道:“小奇,目下有个很现实的问题,依咱两现在的年纪,你叫我姐姐会不会觉得我占了你便宜?”
“别人爱说什么随他们,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白小渔拍了拍白奇肩头,道:“你不在意,我就放心了。”
另一边,下人们窃窃私语,往日总绷着面孔的将军,大家伙从没见他笑过,今天是怎么了,众人这阵都在猜测被将军带回的那女子与将军是何关系。
空中弯月现。
“姐姐,你又是怎么回事?”白奇趴在桌上,问。
“我?别提了,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形容我。”
白奇调整坐姿,一手撑上脸,“说说吧。”
白小渔沉吟片刻,告知白奇她的故事,原本意兴阑珊的白奇越听眉头越皱。
“……大概经过就是这样,若非今天你出现,我这阵还不知是死是活呢。”言毕,白小渔吐口气。
失忆、学医、游历、遇见莫突?五年间姐姐居然经历了这么多。既然姐姐已忘掉过去,白奇不打算再提,过去的事就叫它过去吧。自己与她又相遇,以后他会保护她。
夜更深,白奇送白小渔回了房,白奇也回去睡觉。行至自个屋门前,白奇抬头看向天空弯月心中道:莫突怎会来内地?
白小渔不说,白奇也不知那几人竟是莫突他们,打从闵枫带兵平定草原部族后,再没听过草原部族的消息,莫突这个时候来内地干什么?白奇虽未接触过莫突,但他却也知莫突乃草原新任汗王。
无论莫突来内地干什么,他欺负姐姐这笔账,他白奇记下了。
再想想,姐姐忘掉很多往事……白奇思虑开。
其实白奇也有私心,姐姐既已忘掉闵枫,干脆叫她忘掉算了,这样姐姐就不会再离开,收回目光白奇踏进卧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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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两天,白奇早出晚归,处理完所有,他带着白小渔踏上回京路。将军府在圣京,白奇来此只是公干。车窗外的花花绿绿比起西北到处都是灰蒙蒙,使得人眼花缭乱。
马车一路颠簸,回到将军府又进入炎热时节。
将军府不大,府上装饰格局完全按照他们曾经喜欢的风格,简约简单。
白小渔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说道,“小奇,你太会享受了,这个你从哪弄来的?”
“姐姐,只要想要,什么东西弄不来?”白奇也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双脚搭上眼前矮几,当下的他,同他平时就是完全两种风格。
白小渔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庭院里有个秋千椅,她上到上面。白奇跟出来同她并排坐在秋千椅上,秋千轻轻晃荡着,白奇道,“姐姐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
院子中间还有一座花坛,花坛里面种满火红玫瑰,这时节,玫瑰开的正旺。
“姐姐,只要你喜欢就好。”
聊的正开心,门外一声通传响,“公主驾到。”紫色倩影于大门口显出,白奇原本带着五分笑的脸立刻冷下去。
下秋千,两人并排立准备接驾。
淡紫宫装,臂纱缠绕,青丝挽成妇人样式的灵蛇髻,配上别致簪花步摇钗,峨眉淡扫,红唇轻点,显得紫儿肤色愈加细腻粉嫩。
对着款款而来的人白奇双手抱拳,弯腰行礼,道:“臣白奇,参见公主殿下。”
“白大哥,你我间还用得着如此多礼?”紫儿想去上手扶他,白奇却顺势站直身子,紫儿的手落了空。
紫儿尴尬,但她很快调整,道:“白大哥你回来了,怎么也不通传我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呀。”
白小渔暗暗的偷着笑,板凳都还没坐热呢你就来了,消息那么灵通的,用得着通传?
白奇无任何波动,淡声道:“臣不敢惊扰公主清净,更怕有损公主清誉,所以不敢打搅公主。”
白奇话很委婉,但这里所立之人都听明白了,你我君臣有别,也顺带提醒了紫儿,公主已是人妇,请注意身份。
紫儿面色暗淡道:“白大哥,难道你跟我一定要这么见外吗?”紫儿的腔调委屈至极。
紫儿身边的婢女瞧主子下不来台,连忙出声道:“公主,将军这里今日有客,要不等将军闲暇了您再为将军接风?”
婢女的提醒给她自己拉去仇恨,没正眼看她的白奇现盯着她目射寒意。白小渔则暗骂,这女人绝对是坏怂,你吃饱撑着了?明眼人一看都知公主对白奇有意,你却故意提醒她白奇身边有个女人,你安的什么心?!
果然,紫儿这才注意到白小渔,紫儿把白小渔从上至下打量,且目光不善:“你是何人,本宫怎从未见过你?”
紫儿盯着白小渔看了阵,发觉眼前女子有些面熟,她盯着白小渔的脸细细回忆开。白奇知道五年前紫儿在大周见过白小渔,看紫儿盯着白小渔若有所思,白奇连忙接过话,“她叫白夜灵,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
失散多年的姐姐?
紫儿来回将眼前二人细细比较,俩人实在不像姐弟,莫非这个女人有神奇驻颜术?她的年纪怎么看都不会比白奇大。
紫儿的疑惑白小渔全部看在眼里,她很大方的朝紫儿请个万福礼,“民女见过公主殿下。”
虽不信这女人是白奇的姐姐,可毕竟在白奇面前,紫儿想给单相思的人留个好映像,就很客气的免了白小渔对她的屈膝礼。
白小渔心下已有计较,她站直身子道,“还是我来解释,我与小奇的关系吧。”
这声小奇令紫儿醋意上涌,但她没发作,等着白小渔接下来的说辞。
白小渔大言不惭道,“按辈分来说,小奇得称我一声表姑!”
表姑?
紫儿与她的婢女对望了眼,两人满目的疑惑。白奇的面瘫相没反应,但他也偏过脑袋看着身旁人,满眼生疑问。
白小渔继续道:“民女家中老一辈孩子太多,小奇他爹得管我娘称一声姨母,我与他爹是同辈分,小奇出世好几年后我才出生,所以他称我一声表姑没错。”
这说辞令众人有些糊涂,可细一推敲还真是这么个理。人口多的家里孩子自然也多,晚辈比长辈年纪大的很常见,所以岔了辈并不奇怪,但紫儿一脸疑惑并不减,“白大哥说你是他姐姐,这又怎么说?”
白小渔叹口气摇摇头似乎很无奈地道,“这孩子非说叫我姑姑他叫不出口,称我一声姐姐是他最大的让步,我是个做姑的,怎会跟晚辈一般见识,所以就由着他了。”
这番话合情合理,确实,任谁有个年岁比自己小很多的长辈,按正常尊称,估计谁都难为情叫不出口。
紫儿原本的醋意顿时消散,她既是白奇长辈,那她肯定不会与白奇有姑侄以外的关系,堵在紫儿胸口的一块大石算是挪开了。可看见白小渔能站在白奇身边,紫儿还是不舒服:站在他身边的人,为何不能是我?
危机被白小渔三言两语化解,她低头不再招风。白奇则满目不善的打量起紫儿身边的婢女,可那婢女脸红了。白将军竟能正眼看她,她的心仿佛被小鹿一个劲的乱撞。
白奇别眼,道:“公主,姐姐家道中落,我才把姐姐接来身边,我与姐姐久别重逢,因尽孝心急切,所以臣今日回京才没有去驸马府报备,还望公主见谅。”
白奇口中的驸马府三个字使得紫儿又一窘,要不是政治原因,她怎可能嫁给那个窝囊废?她根本就不喜欢驸马。白奇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是成了亲的女人,叫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如果连这都听不出,她堂堂的公主就成了白痴。紫儿咬着嘴唇道,“是本宫唐突,那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不得不离开,人家很委婉的下了逐客令,她再赖着,叫她公主的面子往哪搁?
紫儿离去,白奇牵着白小渔回到堂屋大厅,二人落座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白奇忽地笑出声,笑了好一阵他说道:“姐姐,你变了,和曾经的你区别太大。”曾经的她哪里会这样好脾气,谁要惹毛姐姐,姐姐定会先把对方打一顿再说。
白奇侧过身子靠上沙发背,白小渔也侧身靠上沙发背,同白奇面对面而坐。
白小渔说道,“我现在是白夜灵,我不想再做夜灵,变化是正常的,更何况九万年的转世早磨平了曾经留在我身上的戾气。”边说着,白小渔边伸出一根手指尖,从白奇的太阳穴开始顺他侧脸下滑。
来圣京的路上,白小渔把她所记得的事通通告诉白奇,白奇也才晓得了,现如今距离他们曾经的时代已过去九万年。
朝代一直在更替,这正应了一句话,世间万物都逃脱不了轮回。只不过,他不是轮回而来,他赶了回时髦穿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