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是喂汤药,又是守夜,这会儿还亲自熬米粥。
好墨七,我从山上摔下来那会儿,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孙芸枝越想,心里越不服气,墨七的命是她救下的,爷爷也亲自定下了这门亲事,墨七是她的人。
“墨七,我也想喝米粥。”
墨七瞥过孙芸枝,今儿心情不错,他打趣道:“你不是很爱吃这些歪瓜扭枣吗?”
其实,也不是伙房没米粮,就是这丫头懒,懒的出奇。
孙大夫医术高明,但颇有医德,给人治病,从来只收一点药材钱,行医多年,却没多少存钱,不过,买米粮和吃食的银两,还是够的。
“墨七,记得给我熬一碗。”
“好。”墨七点头,也不似以往板着个脸,总算有了点笑意。
孙芸枝笑盈盈地望着他,夫君咋就生的如此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比那天上的仙君还要好看。
墨七挪步入伙房,淘了些米,然后入锅炖成粥。
没过一会儿,热腾腾的米粥便煮好了,他让芸枝给每人盛一碗,然后自个儿端着一碗粥径直回了房。
霜儿倒是慢了一步,端着米粥探望小姐时,小姐已经端着墨七送去的米粥在喝了。
大家喝完米粥,先后去了墨七房间。
芸枝望着慕容姑娘姣好的面色,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墨七,昨儿个慕容姑娘还病入膏肓的,今儿怎么好的这么快,爷爷莫不是还教会了你其他真传。”
墨七沉眸,慕容姑娘明显是热气浸入五脏六腑,又加上寒邪入体,之所以好的这么快,全然靠他昨晚给慕容姑娘暖身子,但这件事还是闭口不说为好,毕竟他只是想救人,原本就心思澄明,若是让慕容姑娘知晓,怕是心里会有负担。
“也许是吧!”
“爷爷还真是偏心,怎么只教你不教我。”
“为什么不教你,芸枝,你也不瞧瞧自己,平日里有多懒。”
两人拌着嘴,霜儿挪步至慕容雪身旁,关切道:“二小姐,你可好了些?”
“方才喝了粥,感觉身子舒服多了。”说完,她将目光望向孙芸枝,不解地问道:“霜儿,这位姑娘是?”
孙芸枝望向慕容雪,只觉这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就这么娇贵,就连说话也是斯文儒雅的,她双手掐着腰肢,自我介绍道:“我叫孙芸枝,乃是孙尘的亲孙女,你的命是我孙芸枝救下的。”
墨七听后,不觉笑了笑,这个孙芸枝,还真是大言不惭,芸枝医术虽然比他高,可是毕竟习了这么多年,若是换成他,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昨晚若不是他守了一夜,芸枝熬制的紫雪散,也不知能不能让慕容姑娘支撑到现在。
“孙大夫救命之恩,慕容雪在此谢过。”慕容雪微动着身子,正要行此大礼,却被墨七遏制住。
“慕容姑娘,你大病初愈,就不要行礼了。”
“嗯。”慕容雪点头。
“慕容姑娘,这几日你就在姑苏山养病,我让芸枝为你调配几副药,除了病根再回府吧!”
慕容雪其实根本就不想回慕容府,大房乃是长公主,这个就连当今圣上也要礼敬三分的人,她惹不起,惹不起但躲得起,这一世,她想的很明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寻一处桃源,安生的过一辈子就好,而墨七是她命中的人选。
“李斯,你先回府,给父亲通报一声,说我暂且在姑苏山住下,等病养好了再回去。”
“诺,二小姐。”
李斯听完吩咐,便驾车回慕容府了。
这个姑苏山下的小山村,便只有他们几人了。
孙芸枝平日里好吃懒做,除却这些,便是缠着墨七。
至于墨七,从一开始便无心与她,闲暇的日子,便是整理着药材,研习医术。
不过,自从慕容姑娘在这里住下之后,墨七便终日缠绕与她。
慕容雪的一日三餐,再到汤药,都是墨七亲自负责,闲暇之余,便是与慕容姑娘把话闲聊,他们似是有说不完的话,聊起诗文之类的,文绉绉的话语,孙芸枝一个字也听不懂。
辗转到黄昏,再入夜幕,慕容雪实在困了,便打了个哈哈。
“慕容姑娘,若是困了,便早些歇息,明日我再为你把脉,给你换药。”
立在一旁的孙芸枝,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墨七如此暖情的一面,竟然不是对她,什么让她调配药方,明明写好了药方,他可是看了好几遍,硬是觉得药方不够完善,又自己研习,改了好几处。
墨七待慕容姑娘,可谓是相当上心,上心过头了。
“慕容姑娘,是要入睡了吗,还请你挪步去我房间吧!”
“还请问孙姑娘,此处不是客房吗?”
“原本呢,这是客房,但自从墨七住了进来,就不是客房了,这已经成了墨七的卧房。”
慕容雪抓着有些凌乱的发,天呐,她为何会在墨七房间。
“孙芸枝,你房里那么乱,怎么好意思让慕容姑娘去你房间住下。”
一提及孙姑娘的卧房,霜儿还真是觉得够呛,一个姑娘家,卧房倒是比粗老爷们的房间还乱。
霜儿望向慕容雪,连忙摇头,示意她别听孙姑娘的,住在墨七房间挺好的。
慕容雪没来得及领会霜儿的意思,墨七便发话了:“慕容姑娘,你就安心在我房间住下,这被子是我用皂角洗的,还余留淡淡的清香呢!”
“你自己洗被子?”
慕容雪淡淡地笑,墨七公子不仅风趣儒雅,还相当实在。
墨七有些难为情地点头,说起来,这都是女儿家该做的事情,可是在这姑苏山,什么都得自己来,吃食方面就算了,但他有洁癖,若是被褥脏了,屋子乱了,他会住不习惯。
“孙芸枝,我们都出去吧,不打扰慕容姑娘歇息。”
孙芸枝闭了闭眸,然后抽了一口气,拉扯着墨七的衣角往外走。
有些话,她必须要跟墨七谈一谈。
霜儿转眸瞧着这两人,还真是有些奇怪,但她也困了,便往芸枝房里走去,准备睡觉去。
有些话怕外人听到闹笑话,孙芸枝故意将墨七拉的远远的。
风高云清
月光落在墨七的侧颜上,美得有些不像话。
天上掉下个如意郎君,孙芸枝也知晓自己配不上俊雅淡漠的墨七公子,但墨七的命是她救的,这是上天赐予她的郎君,她就想独占。
“孙芸枝,你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墨七,你这两日究竟是怎么了,自从这慕容姑娘一来,你整颗心都在她身上,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慕容姑娘了?”
是不是看上人家慕容姑娘了?
听到这里,墨七不觉地发笑,慕容姑娘样貌姣好,又富有才情,的确让他心神向往,可是,他是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不知自己姓什名何,更是不知自己可有娶妻,他给不了慕容姑娘什么。
“芸枝,你想多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看的出来,你对慕容姑娘很不一般。”
“她是病人,又是官家小姐,怎可怠慢了呢。”
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她深抽一口气,又提醒道:“墨七,我们可是有婚约的,这辈子,你只能娶我一个。”
婚约是师父定下的,那时他还病着,云里雾里地什么都不知道,待他醒来,发现自己失忆了,他的重点在于寻找记忆,也没将婚约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前段时日还好,可自从师父去了平城,孙芸枝成日将婚约这件事情挂在嘴边,他本就无心于孙芸枝,这件事情还是早些说清楚比较好。
“芸枝,我跟你就更加不可能了,有些话我说的直,但若不早些说明白,日后受伤的还是你,我感念你跟师父的救命之恩,师父给我们定下这门婚约,是未经过我同意的,当时我昏迷不醒,师父私自承诺了你,可现在我坦白的告诉你,我不会接受这门亲事。”
这个墨七,说起这些话来,还真是伤人的很,他可曾想过她的感受,墨七的命是她救的,墨七的人也是她的,上哪儿找这么个俊俏郎君,墨七你不要碎了一个女孩的梦。
“那我问你,你可有一点喜欢过我?”
“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芸枝,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日后我定会像兄长那般照顾你。”
“墨七,我不要你像兄长那般照顾我,我就想跟你一生一世。”
“真的很对不起,芸枝,天色已晚,早些歇息吧。”
墨七掸了掸拂尘,然后拂袖离去,眼前只留下淡漠的身影。
只瞧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孙芸枝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好你个墨七,简直就是忘恩负义,十足的大混球。
夜深了
慕容雪躺在床上,本来是有了睡意,但得知这是墨七的房间,床褥和被单都是墨七用过的,那上面不仅有淡淡的皂角清香,还有墨七的味道,似是君子兰竹,清新淡雅。
闻着这淡淡的香气,慕容雪便辗转睡不着,一时间觉得血液沸腾,脸颊绯红。
她竟然睡在一个男子的床榻上,这若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便会——
传出去了又如何,她本就心系于墨七,此生只想与墨七长相厮守。
墨七虽是一介草民,但却懂的颇多,诗书礼仪都知晓一二,与他在一处,一点也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