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隐晦
封道洋才不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 他抓起桌子上的卷子，一个一个看了过去。
“英语118。”
距离满分只差两分, 这个很正常，没什么稀奇的。
“数学……数学90？！”
他没看错吧？要知道之前他的数学可从来没有及格过，最低的时候甚至考了个个位数。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封道洋把卷子凑近，生怕后面那个“0”是邱鹏三个合起伙来坑自己，用红笔画上去的。
不过这个笔迹，确实是一气呵成的没错。
“这就惊讶了？”邱鹏三人强忍着激动，把封道洋的头按下去，强迫他继续看。
“语文92, 物理这些满分一百, 你平均都在及格线上。”
虽然超的不多, 但这绝对算是巨大的进步了。
“年级排名402，一步达到中上水平, 刺激不？”
当初姚思说要把他的名次提高到前五百，居然真的实现了！
封道洋神情满是怔忪。
全年级一共一千多号人，从倒数后二十窜到四百多，这速度跟做梦一样。
虽然放出去还是不显眼，但这绝对是封道洋上学以来考过最好得成绩了。
“嗵”的一声闷响，他一拳打在邱鹏身上，听到熟悉的惨叫声之后，封道洋迅速回神，“你会疼, 那就不是梦。”
邱鹏闻言，差点没呕血，就在他想回报过去的时候，莫晓东和林卫阳死死拽住了他的手。
“别激动别激动，看在姚思的面子上……”
他们以后还想跟着沾光呢。
有个好姐姐就是了不起！
邱鹏磨了磨牙，悻悻的瞪了封道洋一眼。
“态度摆端正一点，这才对嘛。”没一会儿，封道洋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看着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的人，莫晓东和林卫阳也开始觉得手痒了。
等说的三人开始面有菜色、恨不得当场站起来生吃了自己的时候，封道洋这才意犹未尽的住嘴，然后迅速转变的话题，“你们呢，都考的怎么样？”
本着不吃独食的原则，姚思给他压的那些题，他也给邱鹏三人看过。
不过当时他们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
崇拜是一回事，信服又是一回事，之前没有听说过姚思还有这个技能，他们也就只是粗粗的看了一遍，大部分都没有吃透。
听他说起这个，邱鹏、莫晓东、林卫阳极其有默契，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后悔。”
现在也只有这两个字能代表他们的心情了。
“我年级915。”邱鹏垂头丧气的说。
莫晓东闻言，然后接口，“我621，卫阳754。”
四个人里，就封道洋考的最多。
听到这个消息，封道洋立刻就乐的合不拢嘴，“早跟你们说了，让你们多看看多看看，谁让你们不相信呢？”
现在好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不知道珍惜，结果被溜走了。
啧，活该。
看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封道洋，邱鹏他们终于忍不住把他围了起来，一人一拳。拳拳到肉之后，他们心里这才舒坦了一点。
大概半个小时，能留的暑假作业，还有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之后，班主任陶心红就宣布结束了。
封道洋出门的时候，他看到陶心红冲自己笑了一下。
犹豫一会儿，他回以同样的笑容。
很被老师记住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因为押题的事，就算封道洋再不想，也禁不住邱鹏三个的死缠烂打。就这样，四个人浩浩荡荡的到对面的高中部，抱大腿去了。
高一一班。
“在这一年里跟大家相处得很愉快，能认识你们、教导你们，是我的荣幸。”贾盛站在讲台上一脸感慨，眼角仿佛也有些泛红。
整个教室里的气氛陡然陷入的怅然。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却节假日，他们将近的一半的时间都在一个教室里待着。见到次数最多的人，就是自己的同学和老师。
所有人相互之间早已经有了不小的牵绊，除却一起努力，一起学习，同学们打打闹闹早已经成了常态。
这个时候，活跃如霍星华，也受到感染一样的开始吸鼻子，变得蔫儿蔫儿的。
姚思扶额，她小声提醒，“……先别忙着感动。”
以她对班主任的了解，肯定还有别的后续。
霍星华看了自己的同桌一眼，心里更加悲伤了，“你真冷漠。”
都快要分开了，她竟然一点感触都没有。是自己瞎了眼，跟这么一个人交朋友。
越想越觉得心痛，霍星华看姚思的眼神也越来越幽怨，仿佛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猝不及防被质疑了一波，姚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坐在后面的学习委员任俞将整个过程看了个完整，他罕见的跟霍星华站在了统一战线，“就是就是，姚思同学，你的情感表达很有问题啊。”
姚思：“……”
呵，这些人。
贾盛的依旧在那里讲话，只不过声音越发的低，让全班八十几个学生的心跟着拧巴了起来。
“在此离别的时刻，我要传达一下学校的通知，希望你们这次能认真听讲。”
来了。
姚思支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班主任声情并茂的演讲。
除却极个别几个学生，剩下的都正襟危坐，他们一脸表情严肃的样子极大的满足了贾盛的恶趣味。
清了清嗓子，贾盛快速道：“学校决定从这一届开始不再重新分班，所以选择理科的同学，高二的时候还是在一起上课。当然，我也会继续担任你们的班主任。”
他地话音落下，空气顿时沉默了三秒。
被骗了！
没过多久，教室里就变得嘈杂起来。准备选理科的同学一副恨不得打人的模样，至于要选文科的，他们现在更悲伤了。
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霍星华转头，“你要学哪个？”
姚思的答案对他非常重要，任俞也把耳朵凑了过来。
“理科吧。”沉吟了一下，姚思干脆道。
“为什么？”霍星华一双眼睛变得亮晶晶的，神色也开始莫名兴奋起来，“是不是因为我要选这个，所以你也要来？”
没想到自己的同桌也有这么心软的时候。
她想多了……
心里默念了这么一句之后，姚思本来打算无情的击碎霍星华的幻想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她眼中的期待。
算了，偶尔哄哄她也不是什么大事。
笑了一下，姚思认真道：“当然。”
虽然知道她的话百分之百是假的，但霍星华得承认，在这一刻她还是被感动的不行。
“那我也选理科好了。”任俞低声道。
封道洋站在窗户外面，将三人的对话听了个完整。
霍星华也就算了，那个男生是谁啊！
扒拉着窗户，封道洋展示了一下自己惊人的弹跳力。
怕他被发现，丢了姚思的人，邱鹏三人合伙，飞快的把他拽了下来。
感觉到窗外一晃而过的黑影，姚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桌子。
唔，有点眼熟。
或许是嫌在座的学生伤口还不够痛一样，贾盛把学校的意思传达完了之后，接着就开始发各科试卷。
很快，教室像是被台风入侵过一样，所有的学生变得东倒西歪，一副承受不住巨大重量的模样。
勉强冷静的核算了自己的成绩，任俞面含期待的问：“姚大学神，你多少分？”
一边在演算纸上划拉，姚思一边随口报出了一个分数。
竟然比自己少了八十多分，他这是要翻身了吗？！
任俞先是不可置信，接着巨大的喜悦汹涌澎湃，让他拿卷子的手都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幸福来的太突然，任俞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灵魂出窍差点没飘到天上去。
下一秒，一只黑手将他无情的打落。
“姚思，你的语文卷子！”
“谢谢。”
哦，原来是少算了一科成绩。
任俞的表情开始龟裂，看到姚思语文卷子上明晃晃的140，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加上这个的话，她总分足足比自己多了五十多分。
“你还是人吗？！”任俞额头上的青筋暴突。
霍星华凑上前去看了看姚思算好的最后结果，她捂着心脏，艰涩道：“这也太过分了吧？”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无法遏制的想放弃这个朋友。
封道洋在外面心里痒痒的，他也想知道姚思的分数。
尽管知道姚思这个第一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等贾盛念出来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的转移到了这里。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姚思心里有些发毛。
很快，贾盛宣布结束。她跟霍星华还有任俞打个招呼，接着提着书包就走了。
封道洋看到是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邱鹏三人见状，连忙跟上。
因为有他们在，封道洋今天十分的克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了姚思手里的包，口中则问道：“你等会儿要干嘛？”
“回家。”姚思想也不想就开口。
“过几天你来我们家一趟吧，我妈有东西要送给你。”
金佩佩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衣服再有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完工。
现在是季中，其他订做的衣服早在夏初就送到了客户手上，这个速度已经算快的了。
瞄了邱鹏三人一眼，封道洋坚决不要说出衣服上他自己挑的这种话，不然他们非得把大牙笑掉不可。
姚思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不知道，反正我妈说的，她让我一定要把你请过去。”封道洋咬紧牙关，死扛到底。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姚思就是想拒绝也没有理由。
“行吧。”她无奈的说。
见两人终于结束了这一段对话，邱鹏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脸谄媚的凑了上去。
“思思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对啊对啊，我们这次可全托你福。”
“我妈绝对能乐疯了。”
……
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姚思顿了一下，然后诚恳道：“说重点吧。”
老这么绕来绕去的拍马屁，也不是一回事儿。
这边她话音刚落下，邱鹏三人也不含糊，瞅准机会异口同声的说：“上次我们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什么？”姚思完全不记得了。
邱鹏作为代表，最先开口，“就是认我们当弟弟的事。”
“你放心，无论你点不点头，以后你的饮料或是零食，我们都包了。”这里面莫晓东情商最高，也数他最会说话。
林卫阳也不拖后腿，赶忙跟上，“有谁欺负你，我们都帮你搞定。”
看着把自己挤到一旁的三人，封道洋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不是说好不来抢人了吗，怎么现在变卦这么快？
这些人的良心可能是被狗吃了。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邱鹏三人都一副不予理会的模样。
就这样，姚思被几人又是搀扶又是开路的带到了楼下。
忽然间，她觉得封道洋还是挺可爱的。
等江心南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被簇拥着的女生仿佛是觉得困扰，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拳头攥紧，两秒钟后才缓缓的放松下来。江心南走过去，玩笑着开口，“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小跟班？”
邱鹏他们还是很有眼色的，见有人来了，赶紧松手。
姚思终于得以喘息，她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领完通知书了？”
挥了挥手中的试卷，江心南笑眯眯的说：“当然。”
“你考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老生常谈了，姚思也没什么好遮掩的，“还不错。”
“卷子能借我看一下嘛，我都不知道满分卷子是个什么样。”江心南边走边说。
见姚思看了过来，封道洋不情不愿的把她的书包递过去，“在里面呢，自己拿。”
江心南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接着就伸出了手。
几张漂亮的满分试卷夹杂在其中，娟秀的字体和一个个红色的对号刺的人眼睛疼。
随手翻看了一下，江心南耸肩，“长见识了。”
等她松手，封道洋飞快的把卷子收回来。
这女生可真不客气，页脚都被她给折了。
看着上面因为力道过大而产生的手印，封道洋一点一点将卷子伸平，这才将它们放回去。
因为受不了邱鹏他们的死缠烂打，姚思无奈的将自己的联系方式交了出去。
三人心中熨帖，撒欢一样的跑了。
很快，封道洋忙不迭的拽着姚思离开。至于江心南，这次并没有跟上。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校门口，江心南蓦然停住了脚步，就连面上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卷子，虽然也能称得上优秀，但跟姚思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没用的东西就不该存在。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江心南眼神冷漠，顺手将那几张卷子丢了进去。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呢？
又凭什么，她不是其中一个。
——
五天后。
一大早姚思就接到了封道洋打过来的电话，说他人已经在楼下了。
这次封道洋没有骑自行车，而是让司机送过来的。
愣了一下，姚思才想起自己答应过要去封道洋家的事。
短袖加牛仔裤，把睡衣换下，她接着就出了门。
大约四十分钟后，车子缓缓行驶到别墅区那里。
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怒放的蔷薇花，姚思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环境的确很好。
有清风拂过，带着点清淡的滋味，令人不由自主就沉醉其中，
她这边刚下车，那边封道洋就乐滋滋的拉着她的手往门口走，像小孩子急切的跟同伴分享糖果一样。
虽然这个形容似乎并不是十分贴切。
很快，姚思见到了叶白秋。
“妈，你没去公司啊？”封道洋挠头。
将手中的鲜榨果汁递给姚思，叶白秋摇头，“没有。”
“怎么，你很失望？”
本来她就是随口调侃了这么一句，封道洋听到之后，倏而松开就姚思的手，貌似轻松道：“哪儿能啊。”
“没有就行。”叶白秋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懒得再跟自己儿子多说什么，她转头，顿时换了一个表情，温柔的不像话，“思思，夏天多喝果汁对身体好。”
姚思顿了一下，接着抱着被子喝了一大口。
女孩子就是听话。
心中感慨了一声之后，叶白秋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你先坐会儿，阿姨给你拿点东西吃。”
“你喜欢吃松子腰果，还是别的什么？再不然饼干蛋糕之类的也行，不过这种东西要少吃，糖分摄入太多对身体不好……”
封道洋没忍住，及时打断了她，“妈，你今天怎么这么唠叨。”
完全超出了往日的总合。
“衣服呢，赶紧拿出来让姚……我姐试一试啊。”
“我又没跟你说话。”叶白秋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不满的说：“急什么，你赶紧给我闭嘴，让思思安安静静的歇一会儿。”
被叶白秋劈头盖脸一顿骂，封道洋刚想反驳，那边就听到微不可闻的低笑声。
瞬间，他组织好的语言忘了大半。
凑上前去，他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来几块巧克力，这可是他存了好久的。
“啪”的一声，叶白秋将他的爪子打掉，然后将一桶坚果都放在了茶几上。
“来，吃这个。”
姚思：“……”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可是2.5千克的桶，里面的腰果还是满的。
看着叶白秋殷切的目光，姚思很给面子的抓了一大把出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叶白秋忽然觉得自己的儿子特别碍事，于是她皱眉道，“你起开，让我跟思思说会儿话。”
封道洋不乐意，“你坐对面不就行了。”
这位置明明是他先抢到的。
然而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在叶白秋几番威胁之下，封道洋没奈何，只能悻悻的站起来。
“思思，告诉阿姨，这死小子平时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
“那他是不是经常闯祸，然后找你解决？”
“……也没有。”
“对了思思，你都喜欢什么呀？”
“平常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偶尔看看电视剧什么的。”
“看什么？”
“《绝色宠妃》。”
“你也爱看这个，我跟你说，里面的那个王爷，啧啧，特别的痴情……”
……
看着一问一答，通过自己越聊越投机的两个人，封道洋忽然有点后悔。
他就应该把衣服直接带给姚思，或者干脆挑一个他妈不在家的时间带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封道洋：爸，你管管你老婆！
封孟平：你怎么不管你老婆？
封道洋：……emmm，舍不得。
封孟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