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有没有?”莫二又问了一遍。
莫二对自己好,洗显清楚,但是他见不得这样子的好,就好像自己是不知事的孩子,而莫二的处处纵容让他心里慰贴的同时,有一种讲不清的别扭。
“你好像我爸。”洗显鼓囊道。
莫二多么精明的人,岂会猜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想来是委屈到了,然而他依旧是嬉皮笑脸,伸手弹了一下洗显的脑门:“我在努力,也不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洗显被逗笑了:“滚蛋,别占我便宜。”
“这算占便宜,那这儿?”莫二或许是脑子抽风了,跟个多少年没见过姑娘的登徒子一样,挑/逗意味很重挑起洗显的下巴,眯着眼睛靠近。
饶是洗显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架势,红云自脸颊一路蔓延到了脖颈,眼见着洗显都快煮熟了,莫二嬉笑着松开手。
别看莫二表面装得跟个人似的,镇定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他心里比洗显还慌,望着自己爪子感慨道:怎么这么贱呢?
“你……你来……来干什么?”洗显讲话都结巴了。
莫二哑然失笑:“看看你啊,怎么样?有人欺负你了?”
话题又绕回了一开始,洗显皱着眉一言不发,不过莫二已经明了了,他想安慰,但是又觉着开了口,万一伤着洗显面子该怎么办?不开口心里又堵得慌,来来回回一句话憋在心里,竟把他脸都憋红了。
其实他有得是法子即不落洗显面子,又安慰到这人,但是想来想去又皆觉着不妥,觉着自己讲得每一句话都带刺,万一伤着洗显该怎么办?
莫二踌躇了起来,连带着目光都躲闪了起来。
不过这份躲闪在眼中有了另外的含义,洗显原本火烫的心都冷了下来,这些日子来的疑问不由得浮上了心头,“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救我?我洗显自认为没什么好的,有哪里值得你如此相待!”
“我答应了洗家主照看好你。”莫二不知怎么想得给出了这个答案,其实洗家主所托只是其一,更多的还是因为洗显这个人,要不然瓯越王还把莫一托付给他,也没见他有多上心。
但是洗显信了,没想到他父亲的面子这么大,就是死了也又庇护了自己,说不上来的可悲萦绕在心头,难不成终其一生他都要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你的伤怎么样?”
空气沉默了下来,洗显突然想到莫二其实伤得不比他轻,甚至还更重一点,来来回回几次折腾,他身子骨又弱,还为了救自己又被重伤了一次。
总得算起来还是自己对不起他。
“没太大的事,别挂心上了。我今个找你主要为得是另一件事。”莫二记下了洗显的处境,明面上不表,暗地里却想着如何帮他摆脱现今的处境,不过这事虽说关键,但现今的重中之重却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事。
莫二正经起来,洗显双臂环胸,等着他的下文。
“经此一役后,贺州基本上成了座死城,在夺回的意义不大,而洗家根基却在贺州,没了贺州,洗家就如同无根浮萍,飘摇不定,加之连年战乱,东越死伤严重,据传闻东越一族十户不见一男丁,余下的日子,你可考虑过该如何过!”
洗显沉默了,余下的路该如何走,决定权岂在他手里,不过莫二来找自己,就说明他有注意,“那你的意思是?”
“玲珑这些日子找过你吗?”莫二突然发问。
“找过,不过没讲话,只叫我好好养伤。”
洗显的眸子沉了下来,浓重的黑色蕴藏着无限的悲伤,压得莫二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他竟然开始怀疑今个来找他是对是错。
“那你可知她找你为得何事?”莫二异样得认真,心里一遍一遍敲定着计划,想着如何开口解释。
然而洗显冷静道:“她没说,不过我猜出来了,她希望我让出洗家军以及东越的领导位置。”
莫二吃了一惊,他还以为洗显懵懂不知,把想好了的话全咽了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他问得认真。
洗显答道也认真:“莫二,那你呢?”
“如果我怀有和玲珑一样的想法呢?”
洗显一言不发,静静站着,然而莫二心里发毛:“你不适合这种纷繁复杂的局面,退出吧,做一个富贵散人,好好活着,乐得清闲。”
莫二掏心窝子的话,现今瓯越的局势乱象频出,生生死死谁也看不清楚,自个在其中浮沉就够了。
洗显依旧沉默,压抑的空气,逼迫着莫二非说些什么,“洗显,你知道,不是我看不起你或者瞧轻你,而是洗家破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任谁也回天乏术,你呢,不是一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权利争斗,退出这场局后,和以前一样逍逍遥遥有什么不好,品着美酒看花开花谢,白云苍狗,一日一日。”
“和以前一样?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我会放开洗家军和东越的领导权。”洗显愈加冷静,莫二就愈加担忧。
他有点握不住洗显的想法,以为洗显是因为自己说他领导不了东越而赌气,讨好地捏着他袖子,轻轻摇晃:“我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只是觉着你不合适,没!不是说你不合适,只是……只是……”
他越解释越乱,伶俐的口齿糊在了一起,翻来覆去,越描越黑,反倒急了自己一身热汗。
“你别生气,我……你……”饶是莫二,也词穷了。
洗显不明觉厉,浅笑吟吟:“没,我知道你意思,你用不着解释的。”
“你不知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莫二算是急了,就连他自个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能着急成这个样子,以至于洗显的一举一动都另有深意,清浅的笑容成了嘲讽,宛若一根针刺进了他心里,不由得后悔,什么时候讲不成,偏这个时候讲,明知道洗显被人怠慢委屈到了,还火上浇油。
怎么这么笨呢!!
“我想说……想说”心里一堆话但都压在了嘴边吐露不出来。
洗显哑然失笑,直接捂住莫二的嘴,明亮的眸子里星星点点:“我知道你的意思。”
二人靠得极近,进到莫二几乎能数出来洗显有几根眼睫毛:“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这里明白。”
洗显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莫二。
“想来是我打扰了哥哥的兴致。”突然而至的玲珑惊得莫二一把推开洗显,由于莫二动作太大,以至于洗显退了两步撞到了墙上。
莫二故作迷章地回头:“王妃前来所为何事?”
玲珑言笑晏晏:“二王子叫我王妃也过于生疏了点吧,咱们好歹也算是自幼一起长起来的,论交情,先前我与二王子还要更好一点。”
莫二轻咳了一声,不置可否,往昔,他和洗显不对付,二个人之间没少起冲突,许多次还是玲珑拉得架,按道理来说的确交情更好一点。
“先前是先前了,今日不同往日。”莫二依旧疏离地恪守着规矩。
玲珑哈哈大笑:“好一句今日不同往日,这么讲来,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白惜了!”
洗显自从被推开后,就一直靠着墙,没动弹过,眼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好暇以整:“玲珑,你有话就直讲吧,别整这么多虚的,你的要求,哥哥还能不答应。”
玲珑轻哼了声,似是在为自己没从莫二哪里讨到便宜而生气。
“哥哥说哪的话,我不过是来看看你。”
洗显沉声:“玲珑!”
他已经有些认不到眼前的女子了,她妹妹光明磊落、气度傲然,从来不屑于用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心机,而眼下这个步步为营、心机深沉的女子,哪还有一点他妹妹的影子,或许剩下的就只有这张脸了吧!
是他毁了她,还是洗家毁了她,洗显已经分辨不出了,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竟然是无奈和心酸。
玲珑沉眉,正色道:“我要讲得话,二王子怕是已经猜到了,也讲与哥哥听了,哥哥的意思是?”
她在南偏院安置了眼线,洗显的一切消息都她的掌握中。得知了莫二来了南偏院,她来得路上设想过许多种该有的情况与应对的法子,东越和洗家军的领导权她一定不会放手,不过,莫二是个麻烦,他既然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就一定会有应对的措施。
玲珑紧了紧手指,静静等着洗显的答案,虽说这个答案她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还是要亲耳听听洗显说,听听她这个哥哥有没有自知之明,念不念兄妹旧情。
“父亲自始至终都希望你继承洗家主的位置,可惜奈何你是个姑娘家,天不遂人愿,如今父亲去了,我就照着他的意思将洗家和东越托付给你,至于你想怎么做,我猜不透,也不想猜,不过念在你也是洗家人的身份上,给东越留一线生机吧!”
洗显平静又沉稳,不过月余,时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把他打磨成了一个真真的男子,不再是往昔那个任性骄傲的公子哥,若是说过往他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那么现今他就是一把入了鞘的利剑,光芒不再。
“你这话当真?”玲珑想过千万种情形,唯独没有这一种,东越风光不再,但依旧是战神的部落,他们依旧锐不可当,他们依旧战无不胜,随随便便就放弃了无上的权利,洗显真是愚蠢至极,不对,这其中或许有阴谋,洗显没那么精明,一定是莫二又在背后谋算着什么。
思至此,玲珑的眸色越来越深沉。
洗显冷静:“你比我聪明,能耐大,东越和洗家军的未来交由你决定并无不可,但是玲珑,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洗家人,生是洗家人,死也是洗家人,切莫辜负了东越百姓对你的新人和忠诚,他们已经太苦了,留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玲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忘了,那日我没让人泼那盆水。”
是啊,出嫁那日,洗显拦住了喜娘,玲珑还记得洗显说:她洗玲珑生是洗家人,死是洗家人。
生生死死永远站在她身后的洗家和东越!
哥哥,谁说你笨,你跟莫二比起来不逞多让啊!他智多近妖,看得透事事走向,而你杀人诛心,牢牢困住了落进你网中的人。
我洗玲珑就是那尾呆头呆脑的鱼,傻乎乎钻进了你的网中。
玲珑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
“二王子”玲珑临走前喊了一声,“可愿去我宫中尝尝今年新制的茶。”
莫二若有所思打量了眼玲珑,似是在考量他找自己为得是什么事情,半晌,点了点头:“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也要去!”洗显插嘴道。
玲珑摇头:“哥哥那是喝茶的人,改日请你喝酒可好,再说我和二王子有些知心话要讲,你来不合适。”
“知心话?”洗显狐疑,“你俩能有什么知心话要说的?还不能让我知道,一定有鬼!”
莫二顺手揉了几下洗显的头发,把他本就散乱的头发揉得愈发杂乱不堪,其动作没什么温情,反而倒像是逗弄不听话的狗狗。
“乖乖待着,我待会再回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啊!!!!
单机的日常好难受
如果有宝贝看文
请不要客气的留下一个评论好吗?
作者君血条几乎空了
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