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谢秋灵的脑子里面,如魔音绕耳一般,来回盘旋着老佛爷的唠叨。
“你这个妹妹可真不省心,到现在都不找个对象。找不到一个男朋友,那就找一个女朋友嘛?”
女朋友……
女朋友!!
女朋友!!!!
果真就见到了一个女朋友吗?
这个念头刚转过去,就见面前这个美艳的姑娘微微一笑,略有些羞涩的说:“是同同的哥哥吗?快请进来吧!”
同……同同?
彤彤!
称呼都很亲密。
谢秋灵眯起桃花眼,更认真的打量这个女孩。
盘亮条顺,明眸善睐。
以他的角度看,这姑娘无论是皮相还是骨相,都是一等一的好。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确实很符合彤彤的审美。
“童真”笑得更明艳动人,动作舒雅,延请谢秋灵进屋。
之后又以主人的身份给他端茶递水,不经意的说:“同同昨晚睡的太晚,现在估计还没有醒。如果您有急事,我把她叫醒,或者您转告我也可以。”
谢秋灵悠闲的倚在沙发上,右手搭着扶手上,不经意的摩挲手指。
若是有绿水城的商界金融界大佬在场,就知道他心里在算计人,铁定要打起12分注意力,好好应对。
“童真”表现得就像个邻家小姑娘,长的讨喜,笑容很甜,时不时往卧室的方向张望,很无奈的叹息说:“同同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拿起画笔就像疯魔了似的,完全不顾及时间已经很晚了。长久以往身体怎么吃得消?”
哎呦!这小丫头连彤彤的作息时间都能管得了吗?
彤彤的丫头的脾气有多固执,身为哥哥的他再清楚不过。
谢秋灵目光微闪,用温文尔雅的姿态套路她,“说起来,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童蓁。”女人说:“我叫童蓁。”
“童女士。”谢秋灵说:“你和彤彤是怎么认识的?”
童蓁微微低头,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侧面,用温良贤淑的姿态反套路他,“我……”
谢秋彤打着哈欠出卧室,就发现这俩人一言一语相谈甚欢。
“哥,你……”
谢秋彤愣愣的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谢秋灵站起来,“去公司的路上,正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你。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好好和人家小姑娘过日子,别随随便便甩脸色给人家看。比人家大那么多岁,得有点长辈的样子。”
“诶……你……不是……我……”
谢秋彤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谢秋灵已经摆摆手走了。
童蓁捂着嘴噗嗤噗嗤得笑,“你哥哥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谢秋彤用劲儿恶狠狠的瞪她,“童真!你和他说什么了?”
童蓁很悠闲自然的搂着谢秋彤的腰,眨着水灵灵的杏眼,“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嘴唇上泛着水嫩的光芒,唇纹都淡到几不可见,像一枚可口的车厘子,邀人品尝。
谢秋彤抽着气后退。
童蓁笑得更开心。
潜台词就是,我和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得!
谢秋彤大感狼狈。
这里是她的屋子,是她的主场。怎么被童真这个借住的人带着节奏走?
太弱势了!
磨了磨牙,意味深长的笑了,“好,很好。”
谢秋桐憋着一口气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打定主意,好好修炼一番。
把她和童真的相识经过来回推敲了一遍,谢秋彤发现,有时候人脸皮厚,豁得出去,才能吃得开呀。
但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望你。而你又怎么能够做到比深渊更深更黑呢?
招惹不起嘛!
这时候,童蓁在屋外敲门,“彤彤,今天工作的时间到了,你该进画室了。”
谢秋彤整个人仰面倒在床上,双手垫在脑后。
这么多年来,都是别人督促她:彤彤不要画了,注意身体。
现在情况反了,门外那个人催促她工作。
她偏不去!
门外的童蓁说:“我今天穿广袖流仙裙,梳飞仙髻哦……”
谢秋彤刚做下的决定就有些动摇。
广袖流仙裙可以根据古时候的图样仿制出来。但用发簪发钗挽成的飞仙髻很少见了。
就因为少见,市面上大多是现成的头套。这也是她第一次画模特,没有给童真做发型的原因。
真不知道童真跟谁学了这门手艺,手指随便动两下,飘逸婉约的发髻就出来了。
可惜她是短头发,不然真会让童真也给她做一个发髻。
谢秋彤心动意动,从床上爬起来。
刚走到门边,手扶在门把手上,就听到外面那女人用《杜十娘》的曲调唱,“谢娘你要是饥渴的慌,就和蓁蓁讲,蓁蓁帮你飞天上。”
谢秋彤垂下眼睑,“……”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童蓁哼着曲调,悠哉悠哉的去了画室。
坐在画架前,托着下巴,看着这几张画像,瞳孔慢慢焕散了。
很快又重新聚光。
抿嘴轻笑,神情冷峻。
“谢梓同,我亲手把刀送到你身体里,要了你的命。你临终前发誓,如有来世再也不见我。这不还是见到我了吗?”
眼睛一闭,眼底流下两行清泪。
而她面前的美人图,则怒目而视。
童蓁抚摸着画架的边缘,“别急,马上就结束了。”
童蓁在身体里,童真就在画里。
但灵魂交换的时间不易过长,毕竟童真没有玲珑鲛珠。而童蓁,没想要童真的性命。
卧室。
谢秋彤抱着一个枕头,蜷缩在床上,紧紧闭着眼,额头冒出了冷汗。
她感到自己四周是一片浓重的黑雾,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她必须得拼命的跑。一不小心踩空了,身体从高处坠落。
拼命大叫。
在尖叫中从梦中醒来。
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手脚冰凉,四肢僵得不能动。
谢秋彤久久没有动,任由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视线才会聚到一处。
床顶,是绣着大朵芙蓉的布料。她知道这东西见叫承尘。
床榻内有桂花的清香。
很仿古的布置。
她在很小的时候学油画,学国画,非常痴迷浮世绘。甚至因为浮世绘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国外能有乐而不淫,荒而不诞的经典巨作,本国凭什么不能有?
为此,她研究了数十年《金瓶梅》,也一度把书中的布置还原出来。
但她还原不出来现在所见的这种做旧的感觉。
想到这些,谢秋彤有些脑仁儿疼。
硬撑着身体坐起来,打起帘子,就见一个穿着抹胸襦裙的女子,摇着团扇,款款走来。
她逆着光,一时看不清脸。只觉得身段妩媚清雅,举止闲适从容。
想来是个贵妇人。
来人越走越近,挽着胳膊上的披帛,坐在谢秋彤身边,继续轻轻摇着团扇。
一股清凉的风扑面而来。
谢秋彤脑子瞬间清醒,惊疑不定的看着来人。
这人……
童真?
童蓁身体往她那个方向倾斜少许,更用力的帮她打扇,“谢娘,你怎么只是睡了一觉,就变得木愣愣的?”
谢秋彤张嘴,“你……”
意外的发现自己能发出声音,憋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叫我谢娘?”
谢秋彤想起童真隔着房门唱的那首不着调的歌,撇着嘴说:“你好端端的就不能正经点吗?”
打扇的手猛的停顿。
童蓁眼眸含泪,“你凶我?”
谢秋彤反省,自己什么都没说呢,童真怎么这反应?
不过女人很情绪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不需要什么具体的理由。
反正她哭了,哄就是了。
谢秋彤缓和了语气,用对小孩子的腔调语气说话,“是我不好,你不要怪我。”
童蓁用手帕捂着嘴,泪眼盈盈的看着她。
谢秋彤被她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童蓁轻轻抱住她脖子,一股清淡的香风扑面而来。
“我就知道,谢娘对我最好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谢娘对我更好。可惜不能与你长久相伴……”
之后童蓁说了什么,谢秋彤听不见了。
谢秋彤眼睁睁的看着童真披红挂绿,坐着八抬大轿进了宫,夜夜承宠,很快就从婕妤升为贵妃。
后来怀胎。
又落胎。
再之后,被打进冷宫。
正值冰天雪地,童蓁穿着单薄的寝衣,冻得面色发紫,双脚生疮。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童蓁窝在墙角,咬着手绢儿,低声呢喃,“谢娘,我想你。你在哪儿。”
如此美人,可惜了……
谢秋彤长叹一声,手底摸到一片凉爽的蚕丝布料。
这是她亲自购置的床品。
睁开眼,看到周围熟悉的布置,谢秋彤有些怔然。
刚才是梦吗?
如此清晰。
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同一时间,画室里。
童真刷的睁开眼,摸摸自己的脸蛋,掐掐自己的胳膊,差点要喜极而泣了。
“妈呀,我终于醒了。”
这些天,童真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另一个性格的她和谢秋彤同进同出,同起同住。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怎么突然间就有了?
她该不会得了人格分、裂症吧!
童真满心疑惑惊恐,下意识的寻找手机。
在信息时代里,有手机就有安全感。
手机一点电都没了!
充电开机,就被上百个未接短信,语音留言震的死机了。
好不容易折腾的手机能用了,就闪进来姚青的电话。
“姑奶奶。你这些天死哪儿去了?不想混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