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乡村
“这场雨下的怪啊...”
乔久下楼，就听到王青青说话的声音。
脚步顿了顿，他也觉得怪，已经快过年了，就算下雨也不应该这么大才对。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顾辞，乔久只用余光看了一眼，没回头。
王青青正在烧火，这时已经看到了他们：“乔久，顾辞，来烤火。”
烧的柴火，比炉子暖和得多。
乔久迷迷糊糊的走过去，倒水洗脸，顺便听着王青青和乔大河谈话。
“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哦...”
“你昨晚把门关紧了吗”
“倒是可怜了芳芳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男人又死了，还不知道她婆婆要怎么苛责他...”
乔大河埋着头抽烟，一言不发的听着。
“我待会儿要去看看芳芳...”
“去吧，”乔大河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乔久：“我也去。”
“你去什么!”王青青皱眉：“好好在家待着。”
乔大河看了一眼乔久：“让他去吧，他也不小了。”
顾辞接过乔久要倒的水：“那我也去吧。”这么说着，就走出去把水倒了。
王青青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你自己没长手吗?水都要别人倒!”
乔久无所谓，看着面带笑容的顾辞：“又不是我让他倒的。”
“没事儿。”顾辞看了一眼乔久，又对王青青说道。
王青青一脸慈母笑：“要是我们家乔久也能跟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乔久瘪了瘪嘴，又发现顾辞盯着他。
明明长得好，但这一脸的笑真是虚伪的不行。
昨天还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嘴脸，今天又变回了原样。
但是王青青还就是吃这套。
吃完早饭，乔久裹了件大棉袄跟着王青青出门了，顾辞跟在后面。
乔业鸿的尸体被那几个警察带回了警局，家里还住着一个警察，看见乔久他们还拦下来问了几句。
王青青进了屋，乔久就在门口，仔仔细细的看着院子。
雨昨天下午就停了，地上还是湿的，踩上去都是泥泞，呼吸间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乔久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他及其讨厌这种感觉，这会让他联想到很多不愉快的东西。
院子里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少了一具尸体，昨日留下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背后突然传来凉意，乔久回头，差点撞到了顾辞。
乔久正准备说话，突然看到顾辞身旁的那堵墙，上面贴着对联，上半截有很多杂乱无章的痕迹，看起来是用手抓的。下半截整个不见了。
对联旁边的木板都是黑色的，像是烟熏出来的，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样。
顾辞就站在他身后，离的很近，比乔久高上许多，目测有10厘米。
乔久对这个差距判断的很准确。
这个身体只有172，顾辞应该在182左右。
正好夏芳芳拿着一个盆出来，乔久看了一眼，里面都是女人的衣服。
看见乔久她还点了点头，脸色苍白。
乔久指着对联上的抓痕：“芳芳婶，这是怎么弄的?”
夏芳芳楞了一下，抿着嘴没有说话。
“没事儿，”乔久突然笑了：“我就随便问问，芳芳婶你忙。”
夏芳芳步伐匆匆的走了，像是身后有人在追他一样。
留下的那个小警察走过来：“这个问题我们昨天问过。”
“嗯?”乔久看着他，装糊涂：“你说什么?”
顾辞给小警察递了一根烟，小警察顺畅的收下，没说什么，表情却很是得意。
“不想知道?”
乔久呵呵呵：“您说您说。”
小警察压低了声音：“这是那个老太婆打媳妇的时候留下的。”
在原身记忆里，王桂是经常打夏芳芳的，直到去年生了个男孩儿才停下手。
夏芳芳的话可信。
但乔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警察和顾辞时不时聊上几句话，乔久盯着眼前的对联陷入了沉思。
昨天下了雨，对联湿的一塌糊涂，倒也看不清些什么。
耳边传来那个小警察的声音。
“是意外，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摔跤了撞到石头了...”
“人各有命嘛，只能算他倒霉...”
“在警局放几天就可以拖回来了...”
乔久听的心里冒火，这就是这个地方的警察。
“系统，是夏芳芳。”
“请宿主妥善思考。”
乔久一滞。
系统：“宿主确定了吗?”
“不。”乔久深吸一口气，把刚刚冒出来的冲动压下去。
夏芳芳有不在场证据，她妈过生日，和王桂一起回了杨家村，早上才回来。
他和系统对话，在别人看来就是在发呆，顾辞伸着手在他面前挥了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
那个警察已经走了。
顾辞开口，声音很轻：“想什么?”
乔久摇摇头。
院子的角落堆着一堆石头，这屋子才翻新没几年，留着石头很正常，乔业鸿就死在这些石头上。
夏芳芳再进去的时候，乔久又听到王桂的咒骂声，不一会儿还响起了小孩子的哭声。
王青青皱着眉头出来，看见乔久望着屋内，忍不住抱怨：“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多的就不说了，王青青向来不怎么评价别人家的事。
她路过那副对联的时候，乔久鬼使神差的看了过去。
晚上睡觉之前，顾辞到了乔久房间，乔久正在写东西，顾辞也没说什么，直接坐到了床上，伸手拿乔久手里的本子。
乔久猛的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呲--”的一声。
乔久一愣，顾辞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但就是这个样子，让乔久心里的小火苗越发燎原。
他发现这个人真是怪得很，在别人面前始终摆着一副笑脸，可只要单独和自己在一起，就变成了冰块脸。
自己也奇怪，看见他笑觉得虚伪，看到他这幅不苟言笑的样子心里就更不得劲了。
思绪只在一瞬间。
回过神来的乔久看到自己手中被撕碎好几页的笔记本火冒三丈，顾辞这幅淡淡的样子更像是火上浇油。
“你有病啊----”
话哽在喉头，乔久盯着手中的本子，有一道光突然在脑海闪过。
他把本子拿到眼前，盯着看了好久。
“我知道了!”乔久突然兴奋起来，噔噔噔的跑下楼。
“妈，我出去一下!”
外面是黑夜沉沉。
乔久拿了一个手电筒就往门外跑去。
“啊--”黑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随即戛然而止。
乔久才刚刚出了门，一个趔趄差点摔到了地上。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稳了稳身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是乔业鸿家。
身后传来王青青的声音：“乔久你别出门!”
乔久跑过去的时候，村里的灯渐渐亮起，尖叫声叫起了早就睡了的人们。
乔业鸿家灯都亮着，乔久到的时候屋内已经有很多人了，多是住在附近的，屋里很吵，尖叫声，孩子的哭泣声，说话的声音，以及王桂骂骂咧咧的声音。
乔久一只手扶着院门，喘着粗气。
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夏芳芳。
她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条很长的口子，是真的很长，就算乔久离她很远也能看到其中喷涌而出的鲜血。
像个小喷泉。
乔久瞳孔微缩，跑到夏芳芳身边，脑海快速想着急救的办法。
颈动脉...颈动脉...
乔久手忙脚乱的伸出手，但根本没什么用，血越来越多，他的整个手都被血打湿。
夏芳芳盯着乔久，她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开合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这一瞬间，乔久觉得夏芳芳像一条濒死的鱼。
夏芳芳慢慢的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最后盯着不远处被别人抱在怀里的小孩，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随即又是更大的喧嚣。
夏芳芳死了。
乔久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坐在地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血，甚至连脸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