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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
她抬起头,在嘟嘟鼓励的眼神中不可置信地说道:“人格分裂?”
“是啊是啊!”嘟嘟似乎为了她的开窍而高兴地点起头来,长长的耳朵一晃一晃的,“你们都是!”
担心胡桃想不明白,它又提示了一句:“厨师的编号是0哦,他最早发现了一切,然后骗导游策划这场旅游。”
当一具身体里诞生多个独立的人格时,他们有的先出现,有的后出现,共享一具身体,却拥有不同的世界观和记忆。有的人格意识到其他人的存在,有的没有。
厨师率先发现了这一点,为了取得身体的所有控制权,他想办法和导游搭上线,策划了这次旅游,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
他的计划进展的很顺利,中年妻子、小偷、老板、医生相继死去……本来高深和胡桃也该早早死去,只是后来出现了变数,高深意识到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其他人格的存在……
“等等,”嘟嘟有些不满意地嘟起嘴,“你这个思路不对啊!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一开始不知道呢?”
胡桃愣住了,随即灵光一闪,委托者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从眼前闪过,然后重叠起来……
是啊,她为什么以为高深不知道。两个社交圈完全不重叠的人,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偶遇”?高深相貌出众又多金,为什么才见了两三次面就向她表白?他不喜欢人多,怎么会选择跟团旅游?
高深那一波接一波的内心戏,只在他心里挣扎,胡桃全然不知,便只能从他的言行分析。接到这个任务后,由于原主的记忆,胡桃便先入为主的以为高深喜欢原主,为她挡刀,理所当然的认为高深是在那之后才发现真相的……
可此时一细想,就能发现不合理:两人交往才两个月,高深又一向理智,怎么可能轻易为别人付出生命?
“那他可以不用挡刀啊。”胡桃很费解。“胡桃”的记忆里明明白白写着高深被医生捅了两刀。既然要杀人,那他当时就可以任由胡桃被医生杀死,何必救她,还白白挨两刀?
“这你就想不出来了吧!”嘟嘟得意地挺起胸脯,跟胡桃分析情况。
高深确实一开始就知道情况,并且迅速发觉胡桃的身份并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但在他之前,厨师已经知道,并早早地开始策划这次行动。
高深虽然意识到有其他人格的存在,但明确知道身份的,只胡桃和他两个。而厨师知道的显然更多,除了所有人的身份,还有解决这一切的方法。于是高深便顺水推舟,参加这次旅游。
厨师一直藏在暗处,高深为了引出他,便故意舍命替原来的“胡桃”挡刀。知道身份真相的人,不可能舍命救人,高深能舍命救人,就不会知道身份真相。而不知道身份真相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房子里还存在一个从没出现过的厨师,并且对他有所防备?
原本的剧情走向究竟如何,原主不知道,胡桃也不知道。可这一次,如果没有胡桃挡刀和高深不离不弃的环节,厨师很可能不会直接出手,而是继续躲在暗处伺机寻找更安全的杀人方式。胡桃和高深的“恩爱”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厨师,让他放下戒备。
有一个细节,是厨师进入房间后问她“你知道了?”当时胡桃以为他的意思是,自己知道有厨师的存在,知道厨师是凶手。如今想来,当时厨师的意思是,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觉醒的人格会感应到其他人格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厨师能在茫茫人海中准确的找出所有人,并且借助导游策划这场旅行,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在这些人当中,除了一早就认识他的老板、导游、司机外,其他人没见过厨师,自然也没理由怀疑他。所以他从胡桃知道他的存在这件事反推,得出胡桃觉醒的结论。
觉醒的不是胡桃,而是高深。高深窥探到厨师的部分记忆,知道他的计划,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没让厨师察觉,成为最后的赢家。
理清线索后,整个事情就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不过胡桃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医生没有拿她做人质?
“这……”嘟嘟耷拉着长长的耳朵,在地上来回跳着。它也想不明白。那天发生的事,胡桃唯恐出变故,基本上都按照原剧情来的,没理由出现变化……有了!
空气中出现两个画面:左边是原主的记忆,右边是胡桃的记忆。
嘟嘟眼睛亮得像灯泡,冲胡桃叫道:“你看!”
画面里是医生夺门而出的片段,胡桃离门很近。不同的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而在胡桃的记忆里,高深站在她旁边,身体在前,微微挡住她。
这就是原因。
医生跑出去时,最要紧是保住自己的命。原主是女生,身体柔弱,而且就在面前,他顺手抓来作为人质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可胡桃前面有人挡,医生如果伸手去抓,必定会被高深挡住,他当然不会选择出手。
一个微小的细节,就能改变剧情走向。这个区别,就在于高深有没有挡在身前。
“哈哈,看来高深对你是真爱啊!”嘟嘟笑得幸灾乐祸。
真的爱一个人,才会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关注她、护着她……最后杀死她。
胡桃撇撇嘴,这样的“真爱”她可消受不起。
“那个幻象是怎么回事?”胡桃继续问。
嘟嘟随意踱步,答道:“死去8个人格后,高深对这具身体从精神到肉体都拥有最大的控制权。你们所在的世界,是精神世界,他自然能制造一些幻象。”
胡桃和高深同为独立人格,高深没有办法直接影响胡桃,篡改她的记忆,但对于他们共同生活的世界,还是有一些改造能力的。他和胡桃离得很近,只要设法在周围制造一个幻境屏障,从视线上迷惑她,两人在原地转圈,就可以。
“那我做的两仪破障阵……”
为什么两仪破障阵能破除高深的幻象?如果说这是个精神世界,她在修真世界学到的东西,怎么还能发挥作用?当阵图完成时,她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任务世界是互相独立的,有着独特的规则,她在修真界得到的东西,怎么能来到这个世界?
“错觉!”嘟嘟的耳朵“唰”的竖起,尖声打断她。
“极度专注的情况下,你的精神力比平时要强。你知道的,那个世界,是一个精神世界,可以因精神而改变。这原理跟高深制造幻象是一样的。区别在于高深知道真相,可以主动、明确改变,而你不知道,便借助修真世界的方法把你想要达成的效果,以阵盘的方式呈现出来。”
“理解方式和呈现方式不同,但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精神力量。”
嘟嘟飞快地说完这段话,重重喘气。它的眼睛又亮又黑,一眨不眨地看着胡桃。
“原来是这样……”胡桃恍然大悟,压下心底的困惑。
嘟嘟松了一口气,跳到她身上:“当然是这样。你在修真世界得到的东西,随你的肉身完全留在那里,不可能带出来的,这是规则!你要好好记着。”
它在胡桃手上蹭了蹭,垂下毛绒绒的眼皮,掩盖住一闪而过的精光。
胡桃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它的说法。
不知道她死后,高深能不能得到那具身体的主导权,从“精神世界”到“现实世界”,感觉上又有什么不同?
谁知道呢。
反正这一次,她的委托者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典范。
高深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打着杀死她的主意。原主不知真相,心里歉疚的不得了,为了抵消这份亏欠,付出大代价让人帮她完成心愿,可结果呢?
这世上,是非对错太难分辨。救赎或解脱,不过在一念之间。为了一个念头赌下所有,结果可能只是梦幻泡影。
胡桃同情这位可怜的委托者,不过只同情一瞬间。这念头从出现到消失,也就几秒钟。
真正让胡桃比较好奇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格,竟然还能某种形态向愿力系统提出委托,那其他“死去”的人格,是不是也以其它方式,继续在某个地方存在着?
*** ***
再一次睁开眼睛,高深拥有了一具不同的躯体,一个不同的身份。他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仰望高耸的大楼,阳光灼人,pm2.5的空气里尝不出甜美……如果说以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那么现在的他,似乎是真实的了。
梦寐以求的真实,不择手段得到的真实,却不能令他感到愉快。
这具身体不好不坏,这个身份不高不低,平平凡凡,比起虚幻世界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及。
他有一点后悔了。
财富,名利只要肯付出努力,并不那么难得到。
可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再也遇不到一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了。
心空了一块,任何东西也无法填补。
所谓的真实,并不比虚幻好。如果他没有打破一切,而是在最后关头收手,然后和胡桃继续生活,该有多好。
胡桃打破幻象,让他不得不暴露真相,如今高深摧毁虚幻,把自己暴露在真实世界。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的做法是一样的。
我选择的路,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他苦笑。
不过,至少我拥有“选择”的权力。我们千方百计追逐的,不过是一个“可能”。未知永远是最值得期待的,至于开奖后,这份期待是否会化为泡影,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呢。
我一无所有了。
可即使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
公主不刁蛮番外之萧衡(上)
京城外法严寺后山的一处偏僻角落,茂密的竹林间坐落着一个小小的房子。
房间的门窗被锁的严实,透不进一丝光线。桌上的蜡烛忽明忽灭,把人的脸照的阴晴不定。房间一角摆着一张供人休息的床榻,此时榻上躺着一个人——女人。
萧衡站起来,走到榻前。
那女人紧闭着双眼,脸颊潮红,嘴唇微微张开,一阵阵难耐的□□从中一出。由于身体不住扭动,她身上的衣服被蹭得松松垮垮,鬓发散乱。黑暗的小屋中,满室春色。
一只手放到她胸口,只轻轻用力,便扯开领口。肚兜掩住下面的风光,圆润的肩膀和细长的脖颈,在微弱的光线下,仍然散发出柔美的白光。
萧衡看了一眼,便把头扭到一边。
今日他奉母命到法严寺取一尊开光的佛像,回程偶遇苏音。
苏音的马车坏了,一群人在原地等家仆去寺里借辆马车过来。哪知苏音等不得,见他带着几个人骑马过来,便求萧衡借匹马让她回程。
萧衡本不想答应。他是一个年轻男子,又与公主有婚约,如何能带一个年轻女子在路上招摇。
可苏音实在有急事,苦苦哀求。
在苏音的治疗下,他脸上的伤已好了大半,对方可以说是他的恩人,两人也有几分见面情。最重要的是,苏学士是三皇子的人。
显帝前些日子已召镇国公父子密会,内容便是要他们效忠三皇子……权衡之后,萧衡答应带苏音回城。
因队里有了女子,便不能像先前那般飞奔。一队马在官道上小跑着,萧衡在前面,看着远处天际下的京城,目光有些阴沉。他肯带上苏音,自然不是为了卖三皇子人情,而是遵循显帝的意思。
那天的密会,显帝要求他们立誓效忠三皇子,之后便隐晦地点拨他,取消和胡桃的婚约。
自然该如此。
萧衡既然要效忠三皇子,怎么能和太子亲妹再有往来。至于如何取消婚约,显帝要继续麻痹□□,自然不能亲自出手,那理所当然,该由萧衡出手。发出指示后,显帝甚至还指了条明路给他:苏音。
苏学士明面上是中立党,实际却是三皇子死忠。如果萧衡弃荣乐公主而娶苏音,那他就被牢牢绑在三皇子船上,这是显帝希望见到的。
萧衡本想借这次机会,在京城中传出流言,算是向显帝和三皇子表态,之后再制造自己移情苏音的假象,慢慢和胡桃解除婚约。
可他没想到显帝竟然不信他,要设计迫使他立刻站队。
因官道路远,苏音又急着回去,一行人便走小道。哪知在小道上遇到伏击。
这趟出门,萧衡只带了五人,其中四人被他安排带着佛像从官道回镇国公,他带着一人送苏音回学士府。
伏击者并不想取他们性命,一路上围着他们赶,把他们三个撵到后山方向。正当萧衡找到突破口,想要杀出去时,对方忽然撒出一团□□。
那白色粉末是冲着萧衡去的,却被苏音挡下,于是中招的人从萧衡变成苏音。
对方领头的人只留下一句:“萧将军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们带着苏音到这间后山小屋,查探之后发现苏音中的不是毒,而是药。
回想那群人的言行,萧衡自然知道,对方想让他做什么。在显帝眼里,镇国公府或者学士府,不过是手上的棋子,他希望看到什么,所有人都得按照他的意思,不得反抗。
那药里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不止让人动情,还昏迷。大约怕萧衡不肯就范,想让他昏迷后再摆布吧。可是那些人显然低估了萧衡的武力值,十几个人围追一路,竟也没能擒住萧衡,反倒被斩杀了四五个。
如此窝囊,这设计显然不可能出自显帝之手,大约是三皇子党。想到下药这种下作的办法,应该是宫闱中人,十有□□便是贵妃了。
贵妃既然能调动数十人对镇国公府的继承人下手,她自己没那个胆量,应该是得了显帝的首肯。显帝虽已年迈,却半点不糊涂,自然知道用这种办法,很有可能招来臣子的仇恨,可他还是默许了,只能说明……
显帝为了给三皇子铺路,不仅要扫清太子和皇后一系,连三皇子的生母也在他的设计之内。
此事是贵妃动的手,萧衡如果不满,要恨的自然也是贵妃。三皇子不知情,且是未来国君,萧衡怎么敢恨他?反正有贵妃在前顶着,无论如何,拉仇恨的是贵妃。日后若贵妃势大威胁到三皇子,有了今日的恩怨,萧衡肯定站在贵妃对立面。
不过萧衡还是觉得显帝疑心太大。贵妃出身低位,翻不起什么大浪,为人又蠢,使不出什么高明手段,如何能威胁到三皇子?
可是,贵妃再蠢,对三皇子毫无威胁,但想要为难萧衡,也还是易如反掌。如今他萧衡只能往她设下的套里钻了。
女子的腰带被解开,衣裳被褪下,露出洁白的胴体。苏音很瘦,腰细得纤纤不足一握,和胡桃完全不一样。
胡桃爱吃甜食和各种零嘴,身上总是肉肉的,抱起来香甜柔软,让他想咬上一口。
萧衡的手顿住了。
他想起胡桃。
胡桃如今在越国,时常寄信回来,同他说当地的见闻趣事。还经常在信中大胆表白,说想他了。真是不矜持。
胡桃爱吃醋,不允许别的女人近他身。这位苏音被母亲请来为他治伤,不过几天就被胡桃知道。她不嚷不闹,拿了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故事,告诉萧衡,她不希望他改变。
萧衡曾因这张脸受了许多流言,如今已经习惯了,能淡然视之,拗不过母亲不肯放弃,才接受苏音的治疗。既然胡桃不乐意,便如她所愿。他不善言辞,不懂得讨女子欢心,便用行动表态,告诉胡桃自己的心意。
可他终究要负她。
“乌鸦。”萧衡收回手,对着暗处说道。
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你来。”
萧衡淡淡说出,转身坐回桌旁。
狭小的空间很快响起男女的喘息□□,萧衡背对着他们,内心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