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住在同一间民宿的所有人,生日都在同一天,而这些人,接二连三死去。

  除非,这根本不是巧合。

  胡桃艰难地咽下口水。

  心口一阵阵发紧。

  “我们快走吧。”

  高深没动,说:“我再检查一下。”

  “别检查了!”胡桃暴怒,大声叫了一句,“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走,立刻!马上!”她喘着粗气,脑子飞速闪过无数种念头。

  高深沉默地看了她几秒,一言不发,把手套褪下,扔在地上。

  径直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他回头看见胡桃艰难地跟在后面慢慢挪动,终究还是回来,扶着她。

  两人从客厅走到门口,又从门口走到院子,最后走出院门,彻底离开民宿。

  水库另一头是个村子,从这里可以看见村里高高低低的房屋。

  胡桃平复下心情,对于刚刚的言行感到抱歉。

  “我就是太怕了。这两天发生这么多事,那个房子……我实在待不下去。刚才,是我口气太坏……对不起。”

  “嗯。”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胡桃累得口干舌燥。高深一直扶着她,虽不说话,手臂却有力地支撑着她大半部分体重。

  可胡桃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下去了。

  远处的村庄,房屋高高低低立在那儿,和他们最开始见到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半分也没有拉近。

  胡桃停住,瞪着眼睛站了一会儿,慢慢转身,看向身后。

  那间民宿,就立在不远处。

  致命救赎七

  她的身体不可遏制地哆嗦起来,巨大的恐惧盛满双眼。

  “回去吧。”高深在他身后说。

  “不……”她向后退了一步,拒绝道。

  “我们走不出去。”高深的声音沉稳而平淡。

  胡桃回头,看见他平静无波的双眸。

  她在地上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天边暗下,才由高深搀着,重新回到民宿。

  高深做了饭,和昨天一样。胡桃没有胃口,但她硬逼着自己吃了一碗。无论情况有多糟糕,她都要留存体力,争取抗争的机会。

  厨房里有糯米,她装了一袋,贴身收着,又装了一袋,逼高深贴身收着。

  两人周围被撒了一圈糯米,细细密密围着。胡桃又找出一些纸,按照上个世界的记忆画出一些辟邪的符咒。

  没有朱砂,也没有其它材料,她只能勉强找了几样,就着自己的血画。其实画符时,她就知道这样做是徒劳的。这个世界和修真世界的构成不一样,没有灵气,她从修真界学的那一套未必有用。

  可胡桃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早上看到身份证上显示的东西时,胡桃就猜测,这次她遇到的,可能不是简单的蓄意凶杀。

  同一天生日的十个人被凑到一起,这概率有多低?低到几乎没有发生的可能。那时她就想,背后会不会有超出自然的力量在推动?

  所以她很害怕,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不过,她仍然心存侥幸,希望这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可惜,这丝侥幸也很快被打碎了。

  他们在屋外走了那么久,原来一直原地踏步。他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走不出去,逃不了。

  这个剧本不是凶杀,而是灵异。

  高深又在检查那些尸体,胡桃窝在客厅一角,看他戴着手套,面无表情摆弄一具具死状可怖的尸体。

  她不想待在这里,可她也不敢离开高深。

  在这栋房子里,只有高深和她还活着,在她看不见的黑暗中,可能存在某种不明物,正窥视他们,随时准备夺去她的命。

  胡桃脑中翻腾过许许多多念头。

  她猜想,如果自己被杀,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如果死后灵魂游荡,这个世界发现了她,她会被怎样绞杀?

  她想到自己的守护精灵嘟嘟。如果她死了,嘟嘟会怎样?

  她甚至还脑洞大开地想,这个房子里存在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有没有意识,能不能沟通?如果那东西有什么心愿未了,她有没有可能跟对方谈条件,帮那东西达成愿望,以换取几天的生命?

  如果她必须死,那有没有可能死后灵魂保留,然后幸运的没有被本世界发现和抹杀,直到三天期限到,系统召回她,那么她又安全回到空间?

  说到系统,胡桃想起自己被迫留下的经过。

  当时她脑袋受重击昏迷,根本无法向系统传递信息,也就是说,留在这里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意思。严格来说,系统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使任务者的安全受到威胁,应该算系统bug吧?

  高深从尸体堆里站起来,除下手套,抬腿就要离开。

  胡桃立刻收回思绪,紧张地问:“你去哪里?”

  “洗手间。”

  “我跟你一起!”

  胡桃立刻回答,然后挣扎着起来,快步走到高深身边。她一刻也不想离开高深。

  于是胡桃就一路看着高深上厕所、脱衣、洗澡、刷牙……

  后来她实在困得不行,眼睛睁不开,终于在精神高度紧张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这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胡桃没死。她一阵恍惚,有些不敢相信。

  高深在她之前醒来,坐在床头盯着她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胡桃和他对视片刻,突然开口:“明天中午十二点。”

  对方投来询问的目光。

  她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留在这里,你一个人走,试试能不能逃出去。”昨天高深和她一起出去,没能走掉,可是前天司机和导游都逃掉了。她猜想,是不是只要有一个活人在这房子里,其他人就不会被缠着,就能逃掉。

  明天就是第三天,只要能活到那个时候,系统会召回她。

  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她想试试,让高深也安全。

  “那你呢?”高深一手抚上她的脖子,掐着她的下巴,使她看着自己。他的口气淡淡的,眼神平静至极,双眸却黑的不见底。

  我完成任务回空间了呀!胡桃心想。

  胡桃猜高深此刻一定以为她要舍己救人,估计心里感动的不行。胡桃的任务就是还他的救命恩情,这两天高深对她算是仁至义尽,所以她才会想着顺便救救高深。

  真相要是被高深知道,他得失望死。

  胡桃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又不想他担负太多心理压力,便笑着说:“我伤太重,跑不远。你逃出去以后,赶紧找人来救我就行。”

  至于高深逃出去后,她会不会被立刻杀死,胡桃没有说,可高深不傻,怎么会想不到。

  她说的轻松自在,高深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分外刺目,难以忍受。

  “闭嘴!”他低吼一声。

  毫无征兆的,高深突然压住胡桃狂吻起来。像压抑着无尽的愤怒,他的撕咬暴烈而凶猛,胡桃觉得整个下巴都失去了知觉。

  夜里胡桃醒来,床头的灯依旧温和明亮,带来一室温暖。

  可是高深不在床上。

  窗帘没有拉紧,透出一丝狭长的缝隙。屋外依旧黑沉沉的,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透出一丝光亮。此时是凌晨,天将明未明,黑暗与光明并存。

  胡桃把手伸进糯米袋子,抓住一把攥在手心,指尖还捏了几张自己画的符,随时准备丢出去。

  床头的开关被按了一遍,灯泡依次亮起,把整个房间照得明亮如同白昼。胡桃从床上滑下,套上自己的鞋子,把鞋带绑紧,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门后。

  她的身体状况比她预想的要好,走动时伤口疼痛感不强,腿和手臂也很有力气,仅比健康状态虚弱一点点。两天前伤势还严重的动一下都难受,现在恢复情况这么好,是因为原主体质好吧。

  确认身体状况后,胡桃的手搭上把手,轻轻转动。木质门板从里面缓缓打开,黑沉沉的走廊在眼前缓缓呈现。

  停顿十几秒后,一只脚终于坚定地踏出门外。

  声控灯被唤醒后,胡桃借着灯光慢慢走。时间很长,又似乎很短,不算太长的一段走廊,胡桃走得额头沁出汗。

  一楼的客厅亮着灯,有一个高高的人影在忙碌着。

  “……高深?”胡桃握紧手上的东西,带着疑惑小心问道。

  高深回过头,眼神冰冷,带着一丝阴狠。

  视线下移,胡桃看见他脚下的尸体——八具尸体!之前空出的位置,此时已被医生和导游填上。

  胡桃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会……”

  “他们逃不了。”不知什么时候,高深来到她身旁,手上还戴着那副橡胶手套。

  高深轻轻拢住她,手套没碰到她的衣服。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在她耳边黯然道:“你也逃不了。”

  胡桃伸出胳膊回拥他:“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会……”话没能说下去。

  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原以为医生和导游成功逃出去,于是推测只要有人在房子里,就能拖住这里的东西。可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说明她的推测是错的,那之前所说让高深脱逃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

  此时已是凌晨,胡桃只要再坚持几个小时,到十二点,就有活的可能,可高深,必死无疑。

  指尖还捏着符纸和糯米,胡桃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和高深还没出事?

  有没有可能,这些东西,是有效的?房子里的东西不敢近他们的身,所以他们没事。

  她想再试试。

  胡桃一把推开高深,冲进厨房,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圆形的瓷盘,红豆和绿豆,一片镜子碎片。胡桃盘腿坐在地上,咬破食指,在雪白的瓷盘上画了起来——她想做一个简易的两仪破障阵盘。

  这阵盘的作用是驱除障眼法,击碎简单的幻象。她在修真世界历练时,曾见过人间的普通驱邪人制作,这阵盘只需要极细微的灵气就可以牵引,虽然只能破除最简单的幻术,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倒可以一试。

  在瓷盘上画好阵图,然后将红豆和绿豆均匀铺在上面,一半红一半绿,最中间是阵眼,放一片镜子,这样,算是做好一个阵盘。不过阵盘能不能用,还要做最后的测试:将一粒米放在镜子上,如果立起来,则成,不能立起来,则不成。

  胡桃画了四五个,都不成。

  此时外面天已经亮了,高深在她旁边站了不知道有多久。

  高深没说话,胡桃看着脚边几个废盘,感到一阵乏力。这里毕竟不是修真世界,她做不到。

  “几点了?”她问。

  “快七点。”高深说。

  “我饿了。”

  高深默默去煮饭。

  趁他去煮饭的功夫,胡桃又把思路理了一遍。

  这房子里的十个人,如今死了八个,只剩下她和高深活着。这死去的几人里,司机死在医生手里,医生死在中年丈夫手里,而中年丈夫和导游,可能死在某个东西手里,厨师死在高深手里。

  中年妻子、小偷、老板是死在谁手里?是厨师,还是那个东西?

  如果他们都是被某个东西弄来这里,为什么不全都由那个东西杀掉,而是分别死在不同的人手上?这中间存在什么关系,她没办法找出规律。

  她其实已经开始怀疑,凶手可能就是已死的厨师,因为厨师死后,她和高深就一直平安无事。但他们在屋外走了很久都没走出去,分明又是超自然力量所为。

  等高深把饭端到面前,胡桃仍然没能找到一个串联一切的线索。

  她端起碗,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不管凶手是谁,都没有意义。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被困在这栋房子,无法和外界沟通。

  ——这才是她要解决的问题。

  吃完饭,她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拿着瓷盘画阵图。

  高深终于问她:“这是什么?”

  “……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胡桃苦笑着回答。

  “没用的。”高深把她的右手抓到面前看,为了取血花图,五根手指被咬了个遍,每一根都咬了三四个口。

  胡桃把手抽回来,突然说:“你能帮我找个纱布或者创可贴吗?”她把手抬起来晃了晃,笑着说,“还挺疼的。”

  “等着。”高深站起来,去客厅找药箱。

  胡桃看着他走远,也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光。

  致命救赎八

  “你干什么!”

  高深拿着几片创可贴回来,看见胡桃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尖上有血。

  她的上衣扣子解开,胸衣被拉到一边,左胸上方有一个鲜红的口,正不断往外涌出血。胡桃面前有一个小碗,碗里盛着红色的血液……

  胸口被用纱布包扎起来,勉强止住了血。

  “就试最后一次。”胡桃堆着笑脸,讨好地请求。因为失血,她的嘴唇泛白,脸色很差。

  高深阴沉着面孔,黑眸在瞬间翻涌出无数种情绪,里面饱含的情感太复杂,翻腾的太快,胡桃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他掩下。

  他猛地转身,走出厨房。

  客厅里传来一阵桌椅板凳摔倒的声音,显然有人正在疯狂地砸东西。

  胡桃听了几秒,便不再理会。盘腿坐下闭目调息,再睁眼,双目已平静无波,精神专注无比。

  食指指尖在碗里沾了血,提腕将阵图在胸中勾勒一遍,当指尖落在白色的瓷盘上,已是胸有成竹,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勾出,胡桃提起手指,盘上的阵图圆融无比。此时,她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波动……

  一粒雪白的米被放在镜面上,再眨眼,已颤巍巍地立起。

  成了!

  “高深!”

  客厅里,高深颓然坐在地上,听到有人叫他,便循声望去。

  胡桃衣服上血渍刺目,手里端着一个盘子,正一脸兴奋地叫他。她的模样还是一样,受了几天折腾,她身上脏兮兮的,整个人憔悴不堪。

  可不知怎么的,高深突然觉得她不一样了。她的精神、气质似乎透出一种绝俗的超脱感。

  胡桃带着喜悦的笑容,一步一步走来,然后牵住他的手,说:“我带你出去。”

  她眼里的光芒太耀眼,充满着希望,让高深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不知道胡桃从哪里学来的画符驱邪,他根本不相信这些,可既然她想试,那他就让她试。时间已经不多,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么瞎折腾,总比死气沉沉好。

  胡桃一手托着阵盘,一手牵着高深,像上一次那样,从客厅走到门口,然后穿过院子,走出这栋房子。

  此时阳光亮眼而不灼人,天空晴朗,有朵朵白云点缀。远处的玉龙雪山倒映在水中,美的像画。

  他们沿着堤坝走了十几分钟,回头再看,民宿还在那个位置,没有远离一分。

  于是胡桃找了块平地站定,咬破食指,将血滴到阵眼那个镜片上。

  一滴、两滴、三滴……

  血落在镜片上,没有堆积,而是飞快渗透。

  镜片上浮出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芒,像水面的涟漪一般层层叠叠往外扩散。盘中的红豆和绿豆突然齐齐竖起,极速颤动……

  “咔嚓”!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空气中突然荡起一阵涟漪。

  眨眼之间,胡桃觉得阳光似乎更亮,好像给照片加了调亮效果。明亮的阳光洒到脸上,她感到一点点刺痛——云贵高原的阳光应有的灼热。

  无比真实的温度告诉她,成功了。

  接下来,他们只要花几十分钟走到前面的村子,要么报警等待警察救援,要么直接借村民的交通工具到市区,就能摆脱这个地方,很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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