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和尚26

  将时间拉回一刻钟前,众人正在为皇帝驾崩哭嚎,一个哭得比一个悲伤,皇后更是几乎晕厥过去。

  梁栋哭不出来,也不想哭。

  过了今天,整个南梁都是他的,新帝取代旧帝,没有必要为将要掩埋在皇陵里的人哭泣。

  这些年来,父皇宠爱继后,偏心幼子,他对父亲所有的期望早已一点点消磨掉了,心中对于父亲的死亡只有一点点怅然。

  也许还有一点点快意。

  那样优柔寡断的父皇,根本不适合做一个皇帝。

  皇帝,应当雄图大略、意气风发才对。

  沈月茹也没有想哭的冲动,该流的泪她上辈子就流尽了。

  话说回来,上辈子庆文帝也死得早多了。

  但为人儿媳妇,该有的孝心得有,于是她捻起沾了姜汁的帕子擦擦眼角,眼睛顿时红了,泪水落了下来。

  突然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庆文帝上方。

  刺眼的光芒盈满室内,众人连忙捂住了眼睛,泪水更是别刺激得滚滚而落。

  过了不知多久,那金光才慢慢弱了下去。

  皇后和梁逸文离龙榻最近,也离那闪着光的东西最近。梁逸文觉得有父皇保佑,没有任何东西会伤害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

  皇后不动声色地把儿子的手拍了回去,还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敢乱动?

  梁逸文无辜地回视。

  皇后咬咬牙,握住了金光里的东西,这东西她还挺熟悉。

  “是圣旨。”

  金光彻底暗了下来,露出之前包裹在光芒里的圣旨。

  众人也不顾眼睛的肿痛,连忙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生怕漏了些什么。

  只有庆文帝的大太监章愉心中有数,暗道大师果然是大师。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取出密档和往日的圣旨对照,确认这的确是庆文帝生前留下的遗诏后,宣读圣旨。

  大殿内,一半的人哗啦啦地跪下了,剩下的一半看看主子没跪,也直挺挺地站着。

  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兵戈相交的声音,嘶喊声冲天。

  众人顿时提起了一口气,有些人甚至脸都白了。

  梁逸文额头上的青筋顿时跳了起来,他大步走到皇后前面,指着梁栋说道:“放肆!父皇尸骨未寒,你就敢犯上作乱?!”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父亲尸体尚未下葬,就急着反叛,确实是有点过分。

  梁逸文往日里的笑容消失了,面色十分平静,语气也很平静,“咱们梁家,为了皇位打生打死的还少了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他的口吻没有愤懑,没有怨恨,只有一派理所应当,显得格外有说服力,让梁逸文都觉得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当年诸皇子被卢迪挑起野心叛乱,不就是为了那张龙椅吗?

  不,不对。

  梁逸文被绕晕了。

  大臣们看着这兄弟二人对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室的传统,血脉里的疯狂,都是那样清晰可见,令人不敢妄动。

  其他皇子,喜欢蹦哒的早就被按了下去,还活着的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

  梁栋微微地笑了笑,那笑容有点寥落,又转瞬即逝,对着生来便被千娇万宠的弟弟道:“就像有了你之后,父皇的儿子,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准确地说,有了梁逸文之后,其他皇子的日子便艰难起来了。

  继后面甜心苦,并不慈爱非亲生子,一心为儿子筹谋,其他皇子自然会碍了她的眼,连之前有隐形太子之称的梁栋都被迫藏拙。

  继后甚至想插手梁栋的婚事,只是被梁栋用风流名声挡住了,不然也不会闹得年纪相差甚大的长子和幼子在同一年成婚,其他皇子早已抱上儿子了。

  梁逸文沉默了。

  作为被偏爱的那一个,他无话可说。

  庆文帝的儿子并不少,唯有长子和幼子的存在感最高。有了梁逸文后,庆文帝就很少临幸宫妃,后宫中就再没有子嗣降生,梁逸文就成了庆文帝的幼子。

  ****

  那一天,皇宫内厮杀得血流成河,数不清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很有经验的百姓们,家家户户关紧门户,噤声不言。一向山门大开的各大寺庙也关上了大门。

  建康城内,两方的将士们展开了激烈的巷斗,不停地有人死去,马蹄声震得地板咚咚响,兵戈声更是令人汗毛直竖。

  早春二月,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鲜艳。

  一直到新帝登基后,百姓才陆陆续续出门走动。

  最终,还是底蕴更深厚,准备更充足的梁栋胜了——惨胜。

  皇后在儿子死于乱箭之下后悬梁自尽。

  尽管有庆文帝精心安排,梁逸文还是败了,接到秘旨的臣子只有三成站出来支持梁逸文。毕竟,死了的皇帝就不是那么值钱了。

  几十年的乱世和动荡告诉人们,其实有时候皇帝并不那么值得恐惧,皇位上是谁来坐,也不是那么重要,身家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梁栋也无愧于曾经的储君教育,他很有魄力,快刀斩乱麻,把反对者斩的斩,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迅速稳定了局势。

  那段时间的菜市口,一批批昔日的贵人蓬头垢面,被拉到这里斩首,地面已经变成了酱色,也不知道是鲜血染的,还是脏物污的。

  不过,和剧情中比起来,这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沈家隐隐有了倾颓之势,只是与剧情中不同的是,因为谢安歌插了一手,梁栋并不敢放纵沈月茹毁掉母家,尤其是他在得知法华寺在那一天被金光笼罩,毫发无损的时候。

  连他自己也克制着,没有杀尽兄弟,只把还活着的通通拘禁在府中,不许外出。

  梁栋再疯狂,他还是信神佛的。

  他只是不信和尚罢了。

  这段时间,谢安歌也没闲着,他带着和尚们,不停地为死者念地藏经和往生经,超度亡灵。

  他对皇帝谁做并不太在意,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主男配,都是渣渣。

  作为法华寺的方丈,谢安歌有责任护住名下的僧人,也愿意护住前来求救的信徒,一切随缘。

  佛教中,对精通经、律、论三藏者的和尚尊称为三藏法师,其中最著名的三藏法师就是唐代的玄奘法师,他因为到天竺游学,归国后翻译了许多佛经而闻名于世。

  谢安歌也是一名三藏法师。

  在法华寺出现了合适的方丈候选人之后,他就放下了方丈的担子,专门讲经,经、律、论,什么都讲。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他从不拘泥于任何一本书,这些佛经各有千秋,他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佛教在天竺最早分为空宗和有宗,汉代传入东土,多年来发展成了三个大派别:南传佛教(上座部佛教)、汉传佛教、藏传佛教。

  汉传佛教专修大乘,后来又根据寺庙的创立者和研修典籍的不同分化成很多宗派,主要有八宗: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

  法华寺就是典型的大乘佛教寺庙,属于台这一宗派,核心思想是实相和止观,以实相阐明理论,用止观指导实修,讲究顿悟。

  整个建康城,寺庙和僧人的数量比起鼎盛时期,不足十一,却八大宗派齐全。

  因此,对外时,只有在领头人足够强势时,这些寺庙才能团结一致。对内,各大寺庙常年争吵不休。

  谢安歌讲经时,除了法华寺的僧人和信徒们,也有其他寺庙的和尚前来听经,不少外地人也会慕名前来。

  有时候,同行比外行更可怕。

  那些和尚们就经常就佛经上的问题发问,有些信徒也会拿现实中发生的事前来请教,但没有一个人能真正为难到谢安歌。

  耗费时间最长的一场法会,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法会结束后,以法华寺为中心,甚至形成了一个五年一度的佛学法会。

  讲经厌倦了,谢安歌就出门游历,游历疲倦了,他就回法华寺讲经。

  闲着无聊时,他甚至一个人,以大雄宝殿为阵心,为法华寺乃至建康城摆下了一个巨大的守护阵法。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因为始终坚持修炼纯阳诀,谢安歌的身体一直很好,到寿终正寝时已经二百三十二岁了,那时他也仍旧皮肤光滑如年轻人,脸上不见一条皱纹,身体健康青春如昔,甚至因此惹出了不少事。

  可惜那些想要长生的人,并不明白,这天地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生命更是尤其脆弱。

  哪怕是长寿也不是那样容易的,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也不是谁都能坚持下去。

  想要得到,总得先付出才行。

  谢安歌圆寂那天正在法华寺,他早上起来后,看着旭日东升,一点点地吐露紫霞,然后一如既往地念经,修炼纯阳诀。

  他对死亡,早有预料,也并不惧怕。

  死亡对他而言,从来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在熟悉的黑暗降临时,谢安歌保持着念经的姿势,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圆寂坐化,肉身化作一点点金色的光点冲天而起,在无云的晴空中留下了一道金光。

  蒲团上留下了十八颗晶莹剔透的舍利子。

  因为谢安歌提前告知了坐化时间,所以做好心理准备的和尚们虽然伤感,但并不悲痛,这样无病而终,算得上是喜事,甚至是值得高兴的。

  方丈按照谢安歌的遗愿,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将舍利子按照一定规律放入法华寺中。

  光柱在法华寺的上空停留许久。

  喧嚣的都城为之一静,谢安歌并不禁言坐化之事,因此知道的人实在不少,只是没有谁会相信那位不老的圣僧会坐化,人们甚至以为他会和法华寺一样永远在那里。

  但是看到这份异象时,信徒们惶恐不安极了,纷纷往法华寺而来。

  建康城换过皇帝,甚至换过王朝,经历过战乱、灾荒,每一次有法华寺的圣僧在,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人心。

  如今,一个城的人,都往法华寺挤来,万人空巷。

  最后,光柱化作迷蒙细雨,落在人们身上,伴着梵呗高唱,抚慰了人们不安的心。

  这个世界,人们不会因为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日子一天天过去,百姓也渐渐习惯了没有圣僧的日子,其实和圣僧在时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人,终究是要靠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梁栋这一辈应该是有很多兄弟才对,作者之前写着写着就写乱了,抽空会改一改

  然后和尚这个故事就到这里了,番外也答应了会写个论坛体,明天尽量整出来吧(^_^)

第51章 和尚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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