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云三公子14

  云处安恢复意识,是在一个料峭的清晨。

  床头花瓶里的水是新换的,竹叶上还带着水珠,虽然呈现着苍翠茂密的颜色,但叶子尖端已经有些干枯,看得出来是打理它的人即使照顾的细心却少了那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的细心。

  揉了揉钝痛的额角,眼睛因为不适应透过室内的强光而微眯着。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现在早已经回到了明教。

  他回想起自己记忆的最后停留在药王谷病发的那日——

  蚀骨钻心的痛还历历在目。

  然后,就是有人闯了进来救他。

  是谁来着?

  就这么一回想,云处安心口和太阳穴都痛得厉害。他长长舒口气,掀开被子走下床榻。

  并不是第一次晨起下地,但以往从没有如此刻一般带着大病初愈的轻松以及对生命小心翼翼地珍视。经历过切肤之痛才知道痛的难忍,他也是最近才顿悟,以往从未觉得重要珍视的健康身体是多少人求而求不到的珍贵,也是多么得来之不易。

  半掩的窗边,透过那片蜿蜒的小路还能看见竹林的一角。竹叶上面还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却难掩它求生的渴望。

  云处安匆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醒来后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身上倒是不再有以往的痛感,但他总会莫名感到头痛——譬如说方才看到那片竹林时,在他脑海里总有些恍惚的画面闪过,可仔细要想起什么的时候,又什么影子都抓不住。

  云处安不再多想,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单薄的里衣,窗前桌子上的书页被吹得哗啦啦作响,他已经在窗边站了许久,却不觉寒冷。习武之人经脉畅通,四季恍若一季,他总算有些身体恢复的真实感。

  他唤了寺绅两声,以往对方听到他的动静早就冲进来了,现在怕是去了别处。云处安把窗子半关上,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里面是清一色的黑白两色,就连头顶的束发带都仅仅只有这两个单一的颜色。

  云处安抽出一条发带,刚要挽在头上,却发现自己的力道太大,旁边的那一条也被无辜的拽落下来,飘飘荡荡数秒过后落在柜子底部,还有半边落在地板上。

  加快了手上挥舞发带的动作,行云流水间三两下把发丝束好。他微微蹲下,半弯着身子把那条发带捡起来。

  只是在起身前的一瞬间,云处安发现了一件与他柜子内颜色都略带违和的锦衣。一袭云锦丝做底的青衣,边角和衣领处接着翠色的边。素净的衣料上面绣着些墨绿色的竹纹,在青色的衣角上愈发地素雅漂亮,竹子绣的栩栩如生清新雅致,让人一看就能体会到穿衣人的高雅情趣。

  云处安微微诧异,他从不曾见过这个衣服,更不要说还被叠得如此整齐地放在他衣柜里。他把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展开的瞬间,掉出来一个绣着的同款竹叶的墨绿色荷包:“这是?”没想到衣服竟做成了一套,就连荷包这种贴身之物都想到了。

  弯腰捡起,云处安发现荷包拿起的时候还有竹叶的淡香,可打开一看却没有竹叶放在内,香味经久不散,能看到做荷包的人确实是废了大心思。荷包内唯一只有一块拴着金丝红绳的玉佩,他将玉佩拿出来,看清玉佩的花纹和样式时眉间的褶皱微深,忘了自己只穿着里衣,将手摸到自己的腰腹,那里空空如也,而本该挂在腰间的玉佩赫然被他拿在手上。

  屋子的木门被从外推开,寺绅拿着食盒从外走进,虽然不知道屋内的人今日是否会醒来,他还是按照以往云处安用餐的惯例,到点把食物亲自取过来。

  刚关上房门转过身来,寺绅绕过屏风走进屋看到床上空空,被子被人整齐地叠好放在床头。霎时间他的身子和手都在抖动,惊喜和心慌一齐涌过来。

  再往进走,他看到早已经听到他进来而回身的云处安,激动地当即就要朝对方跑过去。但下一秒,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寺绅的脚步又生生停住,手里的食盒也险些掉下去:“公子,您醒了。”

  缓缓转身,云处安似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说,淡淡的颔首,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带了几分清雅脱俗:“这衣服是你收进来的?”

  即使是只穿着简简单单的里衣,也有着使周围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风采,如同深海鲛珠和高山玉石一般散发出不凡的气质。

  寺绅一时间各种思绪混杂,下意识地回答云处安的话:“这是温......”说到这里想起来之前他亲眼看着药王谷谷主喂下的那颗药,全部话语便戛然而止。

  “温?”云处安自然没有放过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和他自己在听到这个字是心底的钝痛。

  他眼神如刀,直看得寺绅低下了头,佯装淡定地把手上的饭菜一道道摆到桌上:“公子,这是温好的饭,您先别看那衣服了,快来尝尝吧。”

  寺绅本可以随便扯个谎把那件衣服的来历糊弄过去,但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便不能将她满含爱意一针一线而来的产物轻易地安在别人头上。

  云处安当即在心下有了计较,知道寺绅瞒了他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很可能还和他今日起来的种种异样脱不开干系。

  他坐在桌前,捧起一碗温热的肉丝粥,一勺一勺喝的优雅,在期间佯装不经意地问起:“季邮当下如何?”

  寺绅敛住飘忽地心神:“在我们去药王谷途中遇到刺杀一事之后,他便被教主关到了‘幽园’之中。”

  云处安将只喝了三口的粥放下,碗里的肉丝却是一口都没有动:“那柳沫茹又如何?”

  寺绅回答:“柳姑娘现在被谷主禁足在药王谷思过。”

  “哦?”云处安睃了他一眼,目光冷得像冰:“她这个救人之人居然还活着?”

  寺绅心里暗道不好,他没办法撇去温柔解释清楚为何柳沫茹如今还好好地呆在药王谷里。咽了咽口水,他心跳的厉害。

  还不等他想出来什么好的措辞,云处安就已经看够了他的这副慌乱表情:“想必,这位柳姑娘颇有造化。寺绅,你去向师父通报一声我已经醒了,我先去看看师兄现在如何了。”

  “公子,幽园危险,不如我陪你去?”

  云处安摇摇头:“不必担心。”

  寺绅长长呼出一口气,恍惚间并没看到云处安已经开始怀疑的神情。

  幽园之所以叫幽园,不光是因为它处在明教最幽静之处,还因为它直通明教地牢的入口,也算是半个刑罚之地。

  院子里除了一张荒久失修的废桌子什么都没有。

  云处安进到里面时,季邮正侧趴在石桌上,吞吐间一股酒气,显然一副醉酒未醒的样子。

  看门的护卫上前晃动他几下,却见季邮睁开眼眯着看了那护卫半晌,又兴致缺缺地把眼睛眯起来。

  “三公子,这......”护卫很是惶恐,生怕一个不高兴惹恼了这位刚从阎王殿捡回命来的活阎王。

  云处安摆手,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天气燥热,拿冰水泼醒他。”

  护卫应声而去。

  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季邮瞬间从梦中转醒。

  他醒来第一反应便是摸向腰间的剑,却在手伸到半空中时想起来,自己的剑早就已经被师父收掉了。

  季邮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看清了站在不远处,却连衣角都没被冰水溅上去污掉的云处安。

  “嚯,师弟这是人,还是鬼?”

  “阴间不插手阳间的事,你若是鬼,就安安心心地滚去投胎。”

  “你若是人,那老天可真是不开眼。”季邮嚎叫,“哈哈哈哈,不开眼!”

  一旁的护卫听得腿直打颤,瞟一眼云处安的脸色赶忙低下头。

  云处安脚下碾着他的影子,朝他走近,无视掉他嘴里满腔的秽语。

  季邮一掌拍出,却连云处安躲的招式都没看清就被对方近了身。

  云处安站在季邮的身前,抬起他的下巴一把捏住,像是在揉一块无骨的面团,骨节在他手下咯吱咯吱地作响:“可惜了师兄的一番苦心。”

  手心下移,从下巴转移到脖间,季邮的脸瞬间憋得通红,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求生的本能让他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你...你......你即使是杀了我又如何,还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可怜虫!”

  “师兄对我从未有恩,处安何来负义一说?”

  说着,手上使出的力气愈发紧,季邮已经喘不过去,只能靠着嘴发出哼哧地喘息:“我。说。的。是。温。柔。”

  “温柔?”云处安一顿,面上的疑惑不似作假,“那是谁?”说完,他轻轻一推,把季邮扔在地上后又拿出随身的手帕,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

  季邮趴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又阴恻恻地大笑出声:“那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条命,便是她用了自己的性命硬生生救回来的!”

  那种空落落的酸痛又袭来,云处安凝眉沉思片刻:“人死了?”

  季邮笑声不止:“自然是已经凉透了,师弟亲自去药王谷走一遭,便什么都明白了。”

  云处安转身离开,碍着同门之情,他刚才不过是吓吓季邮。

  见自己认作对手数年的人走的决然,完全不把他放在对手位置上一般的表现,季邮神态狠厉地朝云处安的背影喊道:“师弟务必小心,你若离教,师兄势必要送你一番大礼!”

  云处安人已经走出去老远,轻轻启唇,没有费多大力气,声音隔着层层空气飘进院子中央:

  “处安恭候。”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肝一肝!再有一两章就把这个故事圆满了~~

  我今天本来八点多就已经快要把这章写完了,但一看时间发现还早就去看起了吃播的视频,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现在无敌想嗦粉!!!想吃麻辣烫!!!

第67章 云三公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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