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口不能言289
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几句话,韩遂还全都听明白了:“你的眼睛是因为水魄的关系,才会一再升级,水魄虽然不能现身,而它的能力,却是千真万确地交给了你。你再仔细看看,当真是不认识这人吗?”
夕霜从眼睛,鼻子一路看到耳朵,真是再陌生不过的脸孔:“我能确信,绝对没有见过他,从来没有见过。”不等韩遂再次询问,夕霜把见到的这人大致的长相告诉了他。
夕霜说得非常清楚。所见即所说,她相信只要韩遂见过这个人,听了她的描述,一定会想起来这人是谁。只是韩遂的反应有些古怪,夕霜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想到了什么?还是知道对方是谁了,是你认识的人吗,别是连我也认识的!”
对面的假肃鸢越来越不耐烦起来,明明前面听得非常清楚的对话,不是从几时起断断续续,好多关键的字眼都听不见。假肃鸢怀疑是有人做手脚,屏蔽了他们的对话。可他没欠谁做过什么,也就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他没有看出来。韩遂毕竟是韩遂,尽管先输一招,但也没有落于人后的道理。想到这里假肃鸢不禁咧嘴笑,他倒是想看看韩遂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还真别说,这人你认识,可你没见过他。”韩遂自然是动了手脚,他怎么会容许假肃鸢把他和夕霜所有的对话全听得明白,至于对方为什么没有察觉韩遂的举动,要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这数百年来岂非是白费了。
他的话引起夕霜的疑惑:“你的意思是说我知道这么个人,但我没见过他,而且这人和你算是故友。”
“谈不上故友,是认识的,你对他的名字也不陌生,不止出现一次两次了。我真没想到会是他,真的没有想到。”韩遂没有卖关子,因为他从夕霜的眼神中看出来,夕霜已经想到对方是谁了,这就是他最喜欢洗涮的地方,聪慧又不高调。明明想到了,还是在心里默默地确认了一次,绝对没有渣渣呼呼喊出来的意思,“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很意外?”
“一开始是有些意外,可真要是确定了这个人,我反而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当时我也只在祠堂里见到了他的灵位,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也是断断续续听来的,谁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个名字在夕霜的嘴里呼之欲出——尉迟酒!
最早的时候,她在池塘里见到尉迟酒的灵位,也听苏盏茶和韩遂说起过这样一个人对苏盏茶当年也是念念不忘。只是在苏盏茶看来显然是不值一晒。至于到后来,生出半人半尸的小珍,这一点,就更让人感到吃惊。生下来的孩子无辜,又没有全心全意地照顾,要不是秦云行偶尔路过天秀镇,把小珍带走的话,夕霜没敢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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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当年的求不得
正如当年,谢怀宇在天秀镇从肃鸢手中,接过了无凝烟的那一瞬间。难道说,秦云行遇到小珍,当真就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如果是刻意在等待呢,如今小珍和秦云行双双惨死,这个结果怕是其他人,也说不上来。
夕霜很清楚,在这件事情上,韩遂绝对不会出现问题。一个数百年就认识的人,一个重复穿插在天秀镇的线索中,始终阴魂不散的人,尉迟酒的出现变得合情合理。在夕霜印象中,尉迟酒出现的时候就是一块灵位,因此压根没有想到会是他!
“他应该是没有死,假死的对不对?”夕霜冷哼了一声,实在不肖一顾尉迟酒的所作所为,“他这个样子,肯定不是鬼魂作祟,更不是像我娘那样,人不在了,镜魄尚且留存。他没有另一个肃鸢来替他做这样难为之事。”
“你在肃鸢的身体里,待了多久,绝不可能是刚进入的。我们只看到了苏盏茶和甘望竹,同一个身躯,没想到,连肃鸢也是同样的情况。”韩遂脑中一下子浮现出当年的情形,尉迟酒对苏盏茶念念不忘,三番五次想要求得美人青睐,奈何实力和相貌实在不够出众。苏盏茶身边青年才俊无数,她更志不在此,压根没有打算与谁共续姻缘。
恐怕就对韩遂略为好些,尉迟酒哪里入得了她的眼?再后来,尉迟酒直接是失去了踪影,韩遂以为他在心灰意冷之后,放下这个念头,永远离开,去到一个不会再想起苏盏茶的地方。因此在天秀镇重新获得尉迟酒下落的时候,韩遂没有过多的意外,只是尉迟酒生下了小珍,这样半人半尸的女儿让他有些想不明白,尉迟酒在天秀镇经历了什么。
尉迟酒本来打了好好的算盘,他隐藏得极好,对方多少要花些心思来猜。他享受的就是看韩遂为难的样子,在他眼中当年要不是韩遂吸引住了苏盏茶的目光,他也不至于频频受挫被拒绝。尽管韩遂对尉迟酒没有其他不好的印象,尉迟酒却早就将他当成了假想敌,有个念头在心里无限地放大。要是没有韩遂该多好,要是没有韩遂,苏盏茶一定能看到他的优点,多看他几眼,自然就会更多些机会。真可恨,这个韩遂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做梦,都在祈求的机会,韩遂却没有好好的把握。
那个留在天秀镇杨庄,把东西交给谢怀宇的人,究竟是谁?韩遂本来明确的一些事情,因为尉迟酒的出现再次出现了动摇。他本来确认无论发生什么,肃鸢也绝对不会对夕霜动手,所以夕霜才是最安全的那个人。可眼下,这种安全被全盘推翻,占据了肃鸢身体的尉迟酒,对夕霜可没有所谓的父女之情。
另一种可能,尉迟酒多半会留下苏盏茶,正如他多年以前留着的一丝执念,不管现在苏盏茶会不会正眼多瞧瞧他,他也要将人留到最后,看下他几百年布下的局。只是苏盏茶的体内还有另一个镜魄,尉迟酒尝试过把那个镜魄撕扯出来,才又发现镜魄牢牢地吸附在了那个身体之中,好像一开始她才是本尊。尉迟酒生怕会伤到苏盏茶,所以没有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夕霜真该要感谢尉迟酒很念旧,这么多年来,苏盏茶压根连曾经有这么个人都不记得了,,他依然把苏盏茶供奉为女神高高在上的位置,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
夕霜记得韩遂说过,曾经尉迟酒和他的实力不相上下。既然能够胜过肃鸢,占据对方的身体。此刻俩人到底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有个念头在夕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小珍的出生是偶然吗?没有听过韩遂能够变成另一个人,把自己挤进其他修炼者的身体,而不露出任何的破绽。尉迟酒有这样的本事,恐怕和小珍的生母茹娘有关。茹娘是活尸,游走在生死边缘,虽说已经死了,却留在了在修灵界,这种矛盾,本身就是特殊的。
当日,夕霜是亲眼目睹小珍是怎么死的,一直替小珍难过不已。除了秦云行收留下的那些年,小珍其实也没有走出来看过外面的世界。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不知该恨谁怨谁才好。现在,夕霜知道罪恶的源头在哪里!尉迟酒既然没有死,怎么忍心让亲生女儿活得这样的痛苦,小珍被锁在阵法中的时候,尉迟酒又在哪里!要说尉迟酒一点不知情,夕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在他眼中,孰轻孰重,小珍轻得就像一片羽毛。
尉迟酒用肃鸢的脸表现出洋洋得意的神情,看在眼里实在违和。夕霜很是想念肃鸢那种不动声色的清冷样子,也难怪肃鸢从最初清冷的模样,他渐渐表情失控。原来肃鸢早就不是肃鸢了。
“我知道这个身体和你是什么关系。”尉迟酒一开口,就让人全身不适,“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却没有照看过你,早早地就抛下了你们母女两人。你心里对他有所怨恨,可惜血缘不能分割。同样的,你也没办法对我下手,所以心里很是为难。我要看的,就是你脸上的为难,你越为难,我越高兴。”
夕霜在心里暗暗地咒骂了两句,这个尉迟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年纪一大把,为老不尊,对她一个十多岁的姑娘,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是占便宜,还是充满了强者的优越感。
“可惜你错了,我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任何仇怨、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牺牲的虽然是我,可的确他要做的才是更重要的。我不知你从几时开始鸠占鹊巢,占据了他的身体,我只希望你不要破坏他尽心尽力这些年的计划。镜川一旦失控,对谁也没有好处,不要妄想你可以制服它。”夕霜就不让他得逞,脸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地说完这一通话、
果然,尉迟酒有些按耐不住,一个韩遂难对付也就罢了,这么个小丫头,居然也这么铁石心肠,连父女亲情、过往仇怨,也没有办法打动她。这隔了数百年,修灵界的新人都这么难对付了吗!
“我是亲眼见到小珍死的,她被封锁在那个阵法中,早就人不人鬼不鬼了。她死的那一刻,应该是觉得自己解脱了。她的体质和所有的修炼者都不一样,小珍没有镜魄,没有本命镜,一旦死了,就是彻底的灰飞烟灭。但是她恐怕到死也没有想到,让她走到绝路的人是生她却不她的父亲,还见死不救。”夕霜反将了尉迟酒一句,“不知道也好,我为她庆幸,至少她死的时候是解脱,觉得能跟秦云行再次重逢团圆,而不是和你这样的混账在一起。”
夕霜眼前浮现出小珍死前的眼神,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就骂了出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尉迟酒被夕霜的话激怒到了,“你见到她死了又怎么样,说给我听要我愧疚吗!她本来就是个意外,要不是秦云行太爱管闲事,根本没有她长大的可能。她痛苦是因为她本不应该生在这个世上,所以,我帮不了她,你也帮不了她,谁也帮不了她!”
“事实当真如此吗?作为一个有实力可以帮助她的至亲,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谁也帮不了她?那秦云行养育她的十多年,让她能够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是在帮她吗?为她掩藏了真实的身份,以一个最普通的谢家弟子,生活了十多年,听起来很简单,其实也很困难,可秦云行就是做到了。小珍临死前想的那些过往记忆,不是你,不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她错误出身的父亲,你不配!“夕霜的眼圈也红了,小珍惨死的样子历历在目,如果有能力她真想把尉迟酒的臭嘴给堵上,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令人愤恨的话。
这人要什么?当年的求不得吗!就这副嘴脸,苏盏茶要是醒了,依然不会正眼多瞧他一眼。夕霜对苏盏茶的性子,也算摸得七七八八,甚是了解。越是尉迟酒这样奴颜婢膝,不求自尊的追求者,越不会被苏盏茶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要知道,以前韩遂对苏盏茶有种莫名的崇拜,苏盏茶对他又如何?就连偷取了镜川之心,强行服食后,再次丢失这么重要的事,她也没有在韩遂面前透露过半分。由此可见苏盏茶对韩遂,并非真心信任。可后来呢?韩遂就像是看穿了苏盏茶的真面目,为其所做的一切,虽说不能算白费力气,但也依然无果。韩遂及时收手,也算是和苏盏茶有了一个新的了断。这个时候苏盏茶对待韩遂,反而青眼有加,恨不得让他始终留在自己的身边,再也不要离开。苏盏茶不是会后悔当年发生什么事的人,当年她做得理所当然,目前依然如此。
夕霜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可尉迟酒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实在刺眼。他觉得,这是一种嘲讽,嘲讽他实力旗鼓相当,依然没有办法拿下苏盏茶,恨声道:“你以为,外婆真的没办法让苏盏茶对我心悦诚服吗?要不是该死的,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镜魄,始终控制着她的心思清明,我早就做到这一点。”
夕霜一听,仰天而笑,韩遂最明白她的心思,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两人当着尉迟酒的面旁若无人,笑得甚是欢畅,越是这样,尉迟酒心里越是气血翻腾,恨不得直接杀了眼前人,让他们无法再露出这样欢喜的笑容。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已经退到无路可退还能乐观地笑出声来,尉迟酒就没有想明白,他只想狠狠得把两人脸上的笑容撕下来,并且告诉他们,这笑容是你们硬撑的是假冒的,一旦被我破坏,再要复原,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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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我们不走
“他是不是说漏嘴了,而自己却没有发现?”韩遂故意忽略了尉迟酒眼中的狠毒,他很清楚尉迟酒要做什么,可惜,就算这人目前的实力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那也只有一点点。加上夕霜的话,他未必会输。因此一直就没有敢轻举妄动,但此地不宜久留,韩遂明白尉迟酒应该还藏着后招,一旦孵化出来,在场的人更加危险。虽然只有他们几个,韩遂一点不想折兵损将,幸好朱雀和谢安在已经走得老远,他和夕霜,是不是也该避避风头?那地上的苏盏茶又该怎么办,真留给尉迟酒的话,谁也不愿意。
“我们不走。”夕霜的想法和韩遂始终保持着同步的节奏,韩遂想到哪里,夕霜的思路也跟到哪里,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我们不能走,否则谁也无法预期他会做出什么,而且,我也不想看到肃鸢的身体留在他的掌控之中。苏盏茶也要带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行,听你的,你说不走就不走,留下来最多是一场恶战,谁输谁赢,老天爷也说不准。”韩遂发现自己和夕霜稍稍露出一点亲密的举动,对面的尉迟酒,立马就有看不下去,要夺路而逃的感觉,怕是触景生情想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臣服在苏盏茶的裙下,却颗粒无收。因此,面前绝对不能容忍其他的有情人出现。第一次刺激尉迟酒后,他暴露身份,第2次刺激的时候,尉迟酒眼中冒着火花,死死盯着夕霜的脸,完全没有察觉到韩遂已经绕到他的身后,也就是绕到了他软肋的位置。
夕霜的一张嘴就不带停的:“苏盏茶的体内还有一个镜魄是我娘亲,你刚才说了因为我娘亲的存在,所以苏盏茶始终能够保持头脑的清醒,没有上你的当。也就是说你对自己实在没有把握,除了迷昏苏盏茶,让她人事不醒听你肆意摆布之外,你就想不到任何更好的办法。而眼下我们和苏盏茶在一起,你又不能把这么下作的计划拿出来试试,因此,心里头又痒又疼,像是烧着一把火,没有解药,没有熄火,任其熊熊燃烧,你的眼睛已经把你的心事全说出来了。”
不得不承认,尉迟酒的注意力完全被夕霜给带走了,夕霜说的每一个字像是小刀子戳在他伤口上,他要是回头从肃鸢的身体里出来的确还需要另一个替他望风的人,因为刚脱离而出的时候十分的虚弱,尽管他把自己的身躯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神秘之地,他的心中依然惶惶,因为他压根找不到这样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韩遂已经选定了最佳的位置,仙人过海镜祭出,镜辉把尉迟酒连人带影子完全定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能动。除了能够张口说话,尉迟酒发现用来束缚他的东西,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不能挣脱。
“你有本命镜就了不起吗?自以为恢复了一点灵气就能够直接动手了,韩遂,我告诉你,在我面前你就是个笑话!镜川这么大水域吸收这么多的灵气,你以为归宿点在哪里,我不妨告诉你,一多半被我享用了。你还敢出手与我争斗到底吗!”仙人过海镜没有发挥到原来的效果,锁住尉迟酒只在一瞬间,尉迟酒就摆脱了镜辉的禁锢,毫不客气地向着韩遂一挥手。
韩遂就像是先前的谢安在一样,不受控制,身形向后退出,摔得很远。而没有等韩遂站起身来,尉迟酒再次出手,韩遂被摔得更重更远。夕霜看出了尉迟酒的心机,他的实力的确在韩遂之上,但是他并非要一招击杀韩遂,而是要让其受折磨,挫平韩遂所有的锐气,让其尝尝那种向人低头的滋味。
夕霜扑上前去要阻挡尉迟酒对韩遂的伤害,尉迟酒不过用一根手指就挡下了她的攻击:“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吗,你在拖延,我同样也在拖延,最后的胜者只会是我。”
韩遂已经是第十四次勉强要从地上爬起来,胸口气血翻涌,绝对不是摔跤那么轻的伤势。尉迟酒对他的每一下攻击都像是将他的镜魄撕开一道口子,让他痛,让他几乎连喘息的机会也快丢失了。尉迟酒变得很强,比韩遂想得更胜一筹,哪怕与夕霜联手,他们依然不是尉迟酒的对手。韩遂很清楚,自己的估算出现了失误,他可以不再爬起,然而只有他一次一次地不认输,尉迟酒才会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他这里,让夕霜能够稍许轻松些。
尉迟酒笑容狰狞,他享受的就是这一刻。数百年前他和韩遂的交情平平,可这人就是他心口一颗拔不出的刺,始终占据着那个令他痛苦的位置。他一直在琢磨着用什么办法可以有机会击溃韩遂,无论从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当他看到韩遂口角流下的鲜血,尉迟酒居然没有趁胜追击,反而快步走到韩遂的面前,用高高在上俯视的角度看着对方:“你要是现在求饶,我可以饶你不死。看在过了这么些年,也就活下来几个人的份上,要是都死绝了,谁来听我说说过往的事儿,你可以留下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