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侍郎带着一家老小参拜穿着常服的太子赵琰:“微臣参加太子殿下,太子千岁……”
“不用多礼,本宫今日微服出宫,沈侍郎不必行如此大礼!”
沈侍郎对于赵琰此行也心中有数,他点头应是:“微臣领旨”,他看了眼沈夫人,眼神示意,又开口道:“太子请上座……”
赵琰撩袍入座,动作矜贵淡雅,接过刚沏的茶抿了两口,沈夫人这边就把沈珠的丫鬟领了过来。
“民妇参见太子殿下!”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赵琰放下手中的茶杯,勾唇说:“嗯,起来吧。”
沈夫人和彩袖起了身,自己先上前了一步:“民妇给太子请罪了。”
“哦,沈夫人何罪之有?”赵琰挑眉,似是不知。
“民妇教女无方,竟让姐妹二人生了嫌隙,不仔细竟无意惊吓到了珠儿,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赵琰勾唇,面带打量:“哦~,本宫怎么听说是沈四姑娘恃宠而骄,有意为难沈五姑娘,还出手伤人,怎么到沈夫人这儿就成了惊吓了!”
赵琰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喜怒,可是沈侍郎是知道的,太子这是动怒了。
“太子殿下恕罪,是微臣管教不严,才会出这等荒唐之事,如今瓷儿双目失明,也是得到了教训,还请太子殿下从轻处罚。”
赵琰抬眸,指了指旁边的彩袖示意:“你带本宫去见见你们家姑娘,本宫倒想听听她怎么说。”
“殿下不可”,沈侍郎急切出声:“如今珠儿已是钦封的太子侧妃,大婚在即,见面似有不妥……”
“呵,本宫倒是要看看,今日见了,谁敢有话说。”他看了眼旁边的人,说:“前面带路!”
彩袖心里正讶异这太子怎会知道她是沈珠的侍女,却又不敢多想:“奴婢遵旨。”
-
沈侍郎和沈夫人看着前头步伐急切的赵琰,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二人倒是没想到这太子赵琰竟对沈珠如此上心,若是今日太子见了沈珠得知是另一番说辞,说不定会大怒,到时候遭殃的就不是沈瓷,而是整个偌大沈府了。
“老爷,您说这……”
沈侍郎摇头,心中无奈:“只盼这珠儿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莫要为了一己之见而牵动沈家。”说到底,沈珠出了嫁,沈家还是娘家,若是她心中稍有打算,也不会不顾及后果的。
桑桐院不似紫梧院宽敞,却也是绿植遍布,花香四溢。
赵琰勾唇,倒是有些欢喜。他突然想起那日船坊上生动的沈珠,身姿曼妙,眉目如画。却不想,过不了几日,她就要成为他妻子了。
彩袖进了屋,赵琰就跟了进去,她倒是识趣儿的和众人都在外头候着,毕竟谁还没个心眼儿。
内室浮起淡淡的幽香,赵琰一进门就闻见了,这种香味让他不由地想起了那日船坊的人儿,他心里燃起一丝欢喜。
桃粉色的流苏幔帐下,少女一身浅薄的纱衣,额头系着白色的锦带,透着朦胧的美感,看起来惑人心弦。
赵琰的手勾在珠帘处,半卷的动作就这样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因为他没让外面的人通报,所以猜想床上的人完全没有发现进来的人是他。
“彩袖?”沈珠勾唇,语意悠长,虽然她不知道来人是谁,可是这平缓有力的步子像极了那人,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觉得时间够长了,沈珠才软绵绵的起身,素手拨开纱帐,一派柔弱无骨的模样:“彩袖,怎的……太子殿下?民女参……”
她撑着手作势要起来,肩膀处忽然被男人有力的大掌握住。
赵琰说:“既然病了,就莫要多礼了!”
他盯着眼前的人,记忆朦胧的美人终于有了真切的面容:“可好多了?”
男人声音温柔,姿态矜贵,让沈珠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前世自己被宠爱的时候,她心中感伤,顺着力道窝进了他怀里。
“太子殿下~”
赵琰被她的主动激起心中的保护欲,男人心中那点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赵琰难得放下了身段,竟然直接以“我”相称,声音更是放软了很多。
沈珠低头勾唇,笑得得意。
如今她若是在赵琰跟前揭发沈瓷的一切,他定会为自己做主因此责罚沈瓷,怪罪下来说不定会直接将她赐死。
如此一来她就解决了沈瓷这个祸害,可是,她毕竟是沈家之女,她要是此时揭举说不定会落下个心思狭隘,蛇蝎心肠的名声。
赵琰喜爱心善柔弱之人,最是喜欢依附他而生的女人,她不若今日先放了沈瓷一马,趁着沈瓷瞎了眼,暗中处理掉不就行了。
她贴上赵琰,声音更软了,伏在他耳边,轻声慢语。
-
自太子离府已经过了三日,沈瓷在这府里是越来越坐不住了。
“姑娘,您这几日是怎么了?”绿莹放下手里的木托盘,有些疑惑。
前几日太子离了府,也不知道桑桐院的五姑娘说了什么,竟哄得太子心情大好,还赏赐了府上所有的人。
一下子,全京都都知道沈五姑娘还未出嫁就成了太子殿下的心头宠。
沈瓷没理她,倒是想起了太子那日来的怪事:“绿莹,你说你那日在前厅见了太子?”
“是的,奴婢亲眼瞧见的。太子样貌俊朗,实属天人之资,威严更是……”
沈瓷捂住耳朵,有些受不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接着问说:“照你说的,你是亲眼看见太子进了桑桐院的?”
“奴婢不仅是亲眼瞧见,还跟着府上的人一起去的,当时老爷夫人可都在的。”
沈瓷心中疑惑,那日明明绿莹刚走不久,她就发觉了窗外有人,可见这赵琰并不可能出现在她院子里的。又怎么会?
一身蟒袍,面容俊朗,还有那日船坊上的意外?
沈瓷心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她咬唇开口问:“绿莹,你说这身着蟒袍的人,除了当朝太子,还有谁?”
“当然是王爷啦,姑娘您莫不是过糊涂了吧,这些的事儿还是您和我说的,如今能穿蟒袍,还有些势力的,就属靖南王了!”
靖南王,赵绥!
沈瓷想起来了,赵绥,不就是书里的超级大反派,前期剧情里很少提及,后头爆发的太让人影响深刻了。
而且关于赵绥的手段阴狠,病态可怕,就是隐约提到了他将自己心爱的女子,用锁链囚至屋内锁在床上,直至生命终结,都无人知晓这女子的身份。
沈瓷心想,如果她那日见到的不是赵琰,那肯定就是赵绥了,想起自己那些荒谬至极的“勾引”手段,她都被自己蠢哭了。
怪不得死不掉呢,原来是得罪错了人。
可是这是个大反派啊,怎么这么好心肠呢,就不能手段狠点直接点,送她去死吗?
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人家已经下手了,□□也是有的啊,毕竟直接杀了她也太引人注目了。
心里这样想着,沈瓷赶紧问了问:“绿莹,你看看我这屋里头可有多什么?嗯~,就是这两日刚添的物件儿,都给我说说!”
眼前的白纱太过碍眼,沈瓷却又不敢拿下来,装瞎也得彻底呀。
“姑娘,咱这屋内没什么多的物件儿啊?”绿莹左右看了看,实在搞不清自己姑娘又要搞什么名堂。
“你再仔细看看,多看看啊!”
绿莹仔细瞧了瞧,突然看见了窗子处的几盆紫金兰花:“哦,姑娘,倒是真有几盆花呢?”
“花,什么花?在什么地方?”沈瓷扶着桌子起来,抬手摸索。
绿莹赶紧握住她的手:“姑娘,您小心些,是些紫金兰,在窗子处呢。”
沈瓷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想起来了。
紫金兰?茶桑花?
这不是原主毒害女主用的□□吗?
书中原主把常用的茶桑花荷包送给了女主沈珠,这是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这计划精巧在,茶桑花和紫金兰的气味融合,就是剧毒。
中毒之人还完全不会察觉,毒性会一点一点蔓延全身的血液,就是诊脉也很难察觉,只有遇上药瘾才会毒发。毒发不过三日,就会气绝而亡。
原主本就嫉恨沈珠,所以恨她得了赵琰的宠爱,下次毒药本就是孤注一掷,而这药狠毒在不能与男人交,合。
这药瘾,就是男女合,欢。
而原主太过狠毒,下了毒肯定是没想过回头路的,即便沈珠不遇药瘾,也活不过半年,更何况她嫁了太子呢。
可惜,书中原主刚出手,就被暗中保护沈珠的赵琰发现了,不过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原主就成了身中剧毒,双目失明的瞎子。
后面的结局也是可想而知了。
沈瓷想了想,赵琰此行,定是知道了什么,怕不是已经暗中出手了。
如此,也不用她费心的求死了。
她揪住手中的软帕,慢慢勾起了唇角,希望这次可得死的顺利点才好,可千万别让她失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