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再见

　　在公司再次见到他时，我很意外，却也有几分意料之中。

　　他站我的办公室，挺拔的背影，有种难以言喻的冷漠。

　　我进门的声音，让他转身。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少了初见时的温柔，多了几分严肃。

　　我也依然听不到他的心声。

　　他看着我走进来，脸上的表情从未变过，眼神冷漠。

　　我有些不习惯，太久没有见到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透着一股疏离“什么时候回来的？”

　　像是问候一个老朋友，只是语气太过冷淡了。

　　我说“刚回来没多久。”

　　他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最后只是垂下眼睛，放弃了。

　　“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拒绝。

　　我犹豫的时间，他又说话了“我需要一个交代，李明佳”

　　我点头。

　　来到餐馆的时候，我发现这并非他爱吃的川菜，而是一家粤式的餐厅。

　　他依然周道帮我入座。他变了，却没有失去那份绅士风度。

　　随便点了几样菜之后，我看了一眼手机，快到接孩子的时间了。

　　他的声音响起，“一会有事？”

　　我抬头看他，说“是的，可能待不了太久”

　　他表情不变的说“那我们就快点谈。”

　　我点头。

　　之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我喝了口水，说“你这几年还好吗？”

　　他淡淡的说“很好。你呢？” 我也点头“我也很好。”

　　他笑的讽刺的说“我母亲那笔钱想必也可以让你过的不错吧？”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嗯。”

　　他冷硬的语气响起，“孩子你拿掉了？”

　　我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惊讶，原来他是这么以为的。

　　他若无其事的继续说“这几年你在哪儿？当初为什么要走？”

　　我诚实的说“去了美国，继续上学。离开时本来想和你说清楚的，可是似乎找不到机会。我们并不适合结婚，你应该清楚，所以我做了最合适的选择。”

　　他淡淡的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了讽刺，带了几分苦涩。“你的决定，从来就是这么利落吗？第一次和我分手，第二次离开我，你从来不会有眷恋。一走五年，没有任何的音讯，李明佳，你比我绝情。”

　　我想他的自尊心被我伤害的不轻。“对不起。我想这样对你对我都更好一些。”

　　他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冷淡，说“别误会，我对你没有什么余情。只是你是第一个甩我的人，心头余恨难消。” 说着，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当然明白，他这样的男人自然不缺女人，何况他已经订婚。

　　他看着我说，有几分调侃“不打算回来了？做个设计师，可以满足你对金钱的需求？”

　　我心里有点疼，拿了他母亲的钱，成了他心中的刺吗？我笑着说“够花了”，我想我的笑容一定有点苦涩吧。

　　他淡淡说了句“也是。应该够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和我吃完了这顿饭。

　　我告别他，开车去接两个孩子。

　　姐弟两个在一个班，小琪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厉害，私下对弟弟很温柔保护。三岁的时候，小凯生病，她已经习惯了照顾弟弟。

　　虽然现在我有足够的经济能力，请保姆照顾他们，我还是愿意自己多花时间陪他们。

　　我的工作并不繁忙，而他们确实成长的太快了。

　　“妈咪，你怎么今天这么晚啊？”小琪撇着小嘴说。

　　我抱住她，深深的说了句“对不起，宝贝。”

　　她敏感的说“妈咪，你心情不好吗？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小凯也在旁边，有点担忧的望着我，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纯粹的爱和关切。

　　我亲了亲他们，说“没事，妈咪看着你们开心。带你们去吃你们爱吃的披萨好不好？”

　　他俩都开心起来了，“耶耶耶。。。”

　　安排他俩睡着之后，我才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我走到窗口，不断回忆着今天的一切，我当初做错了吗？如果和他结婚，现在会不会比较幸福。

　　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起码，爸爸醒了，孩子很好，而我也离开了那个让我压抑的圈子。

　　即使没走，我们现在也已经形同陌路了吧？

　　之后，我的生活一如往常，似乎和他的连接真的彻底不存在了。

　　直到兰新月的代言广告开拍时，我再次见到了秦宇文。

　　他言笑晏晏的和我打招呼，“佳佳，好久不见了，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联系一下？要不是听小月说，我还不知道呢？”

　　“小月？” 什么时候，两人如此亲密了。

　　“哦，忘了和你说了，我和小月在一起了。嘿嘿”他笑的有几分得意。

　　这样一个人，抱得一个冷美人，也是很特别了。

　　我笑着说“恭喜啊，文哥。”

　　他依然笑着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啊，好久不见了？你都转换跑道，弃我们于不顾了？”

　　我想了想，答应了。

　　给爸爸打了电话，交代让他替我照顾两个孩子。

　　他笑着说“多出去玩，爸爸不希望你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笑了。

　　一起离开时，秦宇文说“别开车了，今天肯定喝酒，晚点送你回去。”

　　我想也对，就把车留在了公司，坐上他的车一起出发了。

　　考虑到他们两人的知名度，我们去了一家门禁很严的酒吧，一路就被目不斜视的侍应生带到了包厢。

　　文哥点了很多酒，看起来，是要不醉不归。

　　我看了眼兰新月，她虽然眼中有点不喜，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秦宇文热烈的招呼着我喝酒，“佳佳，你得自罚很多杯，你说你当时突然就消失了，给我们剧组后期宣传造成了多少问题，都是我给你背着。当然也幸亏是他。。。算了，不说了，喝吧。”

　　我看着他，心里确实有歉意“对不起文哥，我自己的有些不得已的事情，就这么走了。给你和大家添了麻烦，对不起。” 我喝了一杯，依然和以前一样辛辣。

　　似乎，回来后，不管我在不在这个圈子，和曾经这些人的联系，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他说“你为什么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完全不留恋你打拼出来的事业吗？”

　　我笑着说“我不适合这个圈子，离开活的比较简单一些。”

　　“不适合，我倒觉得你比我们家小月还适合啊，你多会看察言观色，顺势而为啊，你这样叫不合适？我看没合适的人了。”

　　兰新月翻了个白眼，他连忙安抚了一下“别生气宝贝，我的意思是你适合被我在家里疼。”

　　我笑着看他俩，他们很珍惜对方。

　　兰新月拍开了他的手说“少来这套，给我正经一点。”

　　他换了个脸色，正经的说“佳佳啊，你这走的这么突然，而且完全和人断了联系，太绝情了点吧，你知道这样很伤杜致远吗？”

　　我低下了头，默默的说“我，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还好，他现在很好。”

　　他笑了说“很好？”

　　我抬头看他，疑惑他语气中的嘲讽。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杜致远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严厉的表情像是来抓犯错的人。

　　他看到我在，眼神微动，之后面无表情的说“叫我过来的急事是什么？看你秀恩爱？”

　　秦宇文笑着把他拉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兰新月也往一边挪了一下。

　　我对于再次见他，感到有点无措。

　　他很自然的点起了烟，并不看我，也不说话。

　　烟味让我有分咳嗽，秦宇文说“怎么又抽烟，别抽了，过来唱歌好了”

　　他被拉了过去，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明明暗暗的火星，像极了我的心情。

　　他唱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兰新月在我旁边说“这是远哥两年前发的专辑里的主打歌，叫迷雾。很受欢迎，只是那之后，他就淡出了，做幕后了。”

　　迷雾

　　仿佛就是一场梦，你来了又走了

　　夜间的灯火，温室的花朵，暖暖沉沉从没有变过

　　你的温柔何时起，何时落，从不由得我

　　。。。

　　他的歌声依然动人。

　　秦宇文走了过来对我说“怎么样，这首歌好听吗？”

　　我点头，他的歌一直好听，在国外想念他的时候，我看过了他所有有迹可循的视频。从出道到现在，他一直是个优秀的歌手。

　　秦宇文又说“你没想过和他复合吗？你们似乎也从来没有正式分开过，你就离开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说“他已经订婚了，你不该这么说的。”

　　他笑了“婚姻之于他应该没有你重要。”

　　我想起了他的母亲，她的话，言犹在耳。

　　我摇了摇头，说“我们不合适。他值得更好的人。”

　　秦宇文看我的眼神带了点责备，“看来我错了，你真的如他说的一样。”

　　兰新月出声“你少管那么多，别人的感情你能懂多少。”她冷淡的语气中，带着对他的不认同。

　　我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今天似乎酒可以让我更舒服一些。

　　临走时，秦宇文似乎醉了，兰新月皱着眉拖着他，抱歉的对我说“不好意思，明佳，送不了你了，远哥你帮忙送她一下吧？”

　　杜致远面无表情的点头。

　　我连忙说“不用了，我可以打车回去”

　　“这时间你打车不安全，还是让远哥送你吧。”

　　他的表情有几分不耐烦，似乎对我的推拒很厌烦。

　　“算了，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先送你，再带他回家吧？” 兰新月让步说。

　　我不想麻烦她，就说“那就麻烦远哥了。”

　　看着他们离去，只剩下我和他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到压力。

　　就像是被困在厚厚的迷雾之中，不敢大口呼吸。

　　他说“地址给我？”

　　我说了一个地址，他面无表情的打开了导航。

　　一路上，他并不说话，像极了有次我惹他生气时的样子，可是那时的他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

　　不堵车的北京，去哪儿都是很快的。

　　顶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我下车，对他感谢。他面无表情的，开车离去。

　　我想，我真的是过于担心了，杜致远从来不是个纠缠的人。

　　回到家里，爸爸还在客厅等我，城市的夜景成了大落地窗外的动态风景。

　　我说“爸爸，还没睡吗？他俩乖嘛？”

　　他说“很乖，你玩的开心吗？”

　　我笑了下“嗯，见了几个以前的朋友。”

　　他笑着说“送你回来的是谁？”

　　我哑然，他在窗口看到了吗？“是一个以前的前辈，我在圈里的一个前辈。”

　　他敏感的说“是小琪和小凯的爸爸？”

　　我看着他，不想撒谎，点了点头。

　　他说“如果可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比什么都重要。爸爸以前对不起你。”

　　我说“是她对不起我，不是你。”

　　他叹了口气，抱住了我说“爸爸希望你幸福，不要被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影响，你应该活的开心。”

　　我抬起头看他说“我很开心啊，你醒过来，我的世界都活过来了。现在还有他们，我很幸福。”

　　他看着我说“那小琪和小凯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会不会对父亲产生怨恨呢？”

　　我低声说“我不知道，我给了他们我所有的爱。”

　　爸爸叹息着说“傻孩子，你的爱是母爱，他们一样需要父爱。找个人吧，哪怕不是他们的生父。”

　　我沉默了，这是他们的需要吗？

　　看着他俩睡熟的脸，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