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幕低垂,青木街内一片静谧宁静。
街旁浓密的树木被微风吹过,不时响起树叶沙沙的声音。
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一座小平房前。
纪言下了车,怀里抱着陷入昏沉的舒阮。
“叩叩——”
纪言走到舒阮家门前,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得到屋里人的回应。
他皱起了眉。
因为剧组临时休整了几天的缘故,再复工的时候,拍戏的时间变得非常紧张。
所以舒阮经常拍戏拍到半夜,有时候她就会在就近的酒店入住,睡几个小时再回到剧组继续工作。
而舒家惠和舒倩也习惯了舒阮忙碌的工作,所以她们见舒阮这么晚没回来,以为她今晚又有工作要忙,就早早睡下了。
无可奈何,纪言只好让熊俊看一下舒阮的小包里有没有开门的钥匙。
屋里已经响起阵阵低鼾声,纪言又敲了好几次门。
熊俊小心翻找了舒阮的小包,最后他摇摇头:“没有找到钥匙,可能是忘带了。”
“怎么办,言哥?”
纪言微抿着唇,思考了片刻:“这个地方附近没有酒店。她烧得太厉害,需要早点休息,不能再折腾了。”
熊俊听懂了纪言的意思,但有些不敢确定:“所以言哥你是想......”
纪言:“先带去我家。”
说完,长腿一迈就往小别墅走。
熊俊还没反应过来,看着纪言逐渐走远的身影。
熊俊:“言哥......哎呀!”
他挠头,这样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
顿了顿,好像也不是,毕竟还有他这个电灯泡在呢。
......这么说好像还过得去。
想罢,他愁眉苦脸地把舒阮的小包挎在自己肩上,跟了上去:“言哥!等等我!我来给你开门!”
打开别墅的门,熊俊悄悄抹了把汗。
还好这别墅够大,三层楼的别墅足足有五六间卧室。
纪言一进门,二话不说,抱着舒阮走到了二楼最宽敞最舒适的一间卧室里。
纪言俯身把怀里的舒阮轻轻放下,为她盖上了被子。
熊俊也跟了上来,端了一盆冷水,里面放着湿毛巾。
纪言回过头吩咐道:“熊俊,让许医生过来。”
熊俊了然,拍拍额头,他差点给忘了。
许医生是纪言的私人医生,应该是可以叫她上门的。
熊俊掏出手机,拨通了许医生的电话。
但短暂的通话后,他的神色变得有些难堪:“许医生说,她最近回了老家。今天暂时来不了。不过她说,如果发烧不超过38度,是可以采取物理降温的。”
纪言垂下眸,伸手又探了探舒阮额头的温度。
幸好,没有刚才烧得那么厉害了。
纪言眸色沉寂,低低应了声:“好。”
熊俊见纪言的脸色有些苍白。
本来今天纪言的拍摄已经十分劳累,徐导难得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会儿,但没想到纪言硬是说要等到舒阮的夜戏拍完,要接她一起回去。
还说什么,他答应过舒阮要送她回家,绝对不能食言。
熊俊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眸,犹豫了片刻,开口问:“言哥,你是不是头痛犯了。”
纪言垂眸看着舒阮,没有作声。
约等于默认了。
熊俊轻轻叹了一口气。
纪言这几年来工作太紧张,行程忙碌。
再加上妖族这边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太多的压力叠加在一起,就患上了头痛症。
平时休息不足便会引起头痛,一旦发作,三天三夜都不能停歇。
虽是妖族,体质比普通人要好很多,但也不能这么折腾。
熊俊语气带了点担忧:“言哥,你太累了。舒阮姑娘这边让我来照顾吧。”
舒阮躺在床上,身体紧绷着,时不时不安地皱起眉,嘴里低声呢喃什么。
纪言捏了捏舒阮的掌心,语气疲惫地对熊俊说:“不用,给我拿点止痛药就好。”
他知道舒阮做噩梦了。
若是她半夜惊醒的时候,身边没有人陪,会被吓坏的。
*
四周是一片漆黑。
舒阮睁圆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这个世界里安静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突然,四周妖风大作。
舒阮一点点光亮起来,她看见了自己身处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
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近处响起一阵犬吠声。
舒阮下意识捂紧了手臂处的伤痕。
恶犬闻到了她的气息,跑到她的跟前。
一步一步后退,心跳如擂鼓。
突然后方丛林里扑出什么东西,舒阮吓得捂住了头。
再悄悄抬眼望去,竟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
白虎长啸一声,扑向恶犬。
一些来不及逃跑的恶犬,被它狠狠地撕咬。
舒阮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恶犬被白虎通通赶跑。
她仍然静静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畏惧。
舒阮能感觉到,这只老虎应该是与她十分亲近的。
白虎转过身来,额顶王字上的疤痕若隐若现。
舒阮瞳孔一颤。
梦境的世界开始坍塌。
白虎受了伤,潺潺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流淌,越来越多,像是再也止不住了。
但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她,眼里似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爱意。
舒阮想回去看看它,可是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
然而梦境世界已经破碎,她只能拼命摇头落着泪。
*
舒阮猛地惊醒,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梦里的一切太真实,已经快让她分不清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梦里的那只白虎的神情,跟纪言竟然有几分相像。
熹微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暖融融的光线布满了整个卧室。
舒阮的头还是有些昏沉。
她拿开额头上冰冷的湿毛巾,想要坐起身。
然而她的动作却顿了顿。
她的右手上覆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目光顺着看上去,纪言趴在她的床边睡了过去,眉宇间尽是疲惫。
他一定是累坏了,否则她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把他惊醒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心疼,四周陌生的环境落入眼中。
脑子里一个个疑问就蹦了出来。
她怎么会在纪言的家里?
躺在纪言的床上?
昨天发生了什么……?
舒阮摇了摇昏沉的脑袋。
关于昨天的记忆瞬间如潮涌般涌上心头。
淡淡冷衫味的怀抱,还有那冰凉带着些微涩的唇。
舒阮:“!!!”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她脑袋里有点混乱。
......如果那不是梦境,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昨天晚上......竟然偷亲了纪言。
感觉到纪言覆着她的手猛地一紧。
他醒了。
舒阮连忙收回手,把自己的头盖住,藏进了被子里,缩成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小蘑菇。
因为刚醒的缘故,纪言低沉的嗓音带了些微哑:“睡醒了?”
愣了一瞬,小蘑菇轻轻点头。
被子外响起一道略显疲惫的叹息。
小蘑菇的被子被人从外面无情掀开。
失去了被子的掩护,小蘑菇只好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小脸憋得透红。
任由那微凉的手背探到她的额头,纪言喑哑的声音问道:“还难受吗?”
舒阮把头埋到膝盖里,闷声答:“嗯......不难受了。”
沉默了片刻,纪言藏着笑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想起来了?昨晚做的好事。”
舒阮把头埋得更深了,呐呐道:“想起来了......”
纪言:“嗯?”
他伸手把小蘑菇的脑袋抬起来:“那该怎么办?”
他珍藏了几十年的初吻,被人夺走了,就在昨天。
舒阮被迫抬起脸,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阵。
过了半晌,她垂下眸咬着唇:“那......我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