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醇香姑娘,是你的丫头看见了我的丫头拿了一支步摇进了我屋子是吗?”

  醇香点头,她就不信她的金枝还能骗了她不成。

  “那春熙进了昭和郡主的房间吗?”

  醇香迟疑地看了昭和一眼,末了,梗着脖子说道:“那反正是昭和的步摇!那桃花步摇是玉栀坊里面专门给昭和定做的,我们都知道。金枝常年跟在我身边,定不会认错。”

  “敢问姐姐身边的金枝是何时看到的我家春熙呢?”

  “就刚刚沐浴完那会儿!”

  孙汝静听罢轻轻笑了笑,“那便是姐姐家金枝认错人了,春熙昨晚一直在我房中,沐浴的时候看得仔仔细细,之后又专门讯问了宫女用的是什么物件儿。万不会出去的。”

  “她是你丫头,你自然偏向她!不跟你废话了,金枝给我搜!”醇香说完还对着自己身后的昭和煞有介事地说道:“昭和姐姐你别担心,我一定给你把步摇拿回来!”

  昭和干干地笑了两声,然后不着痕迹地对自己的丫头梅香使了个眼色。

  金枝接到了主子的命令,立马就开始翻动孙汝静房里的东西,孙汝静带来的首饰盒都被打倒在地,她平日里面攒的好看首饰,都碎了一地。

  孙汝静脸上带着薄怒:“你们这是做什么!”

  醇香一脸得意,“做什么?抓小偷啊!”

  孙汝静觉得自己的胸口火辣辣地疼,但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妄她平日自诩机灵,自保不成问题,但是在醇香和昭和面前,自己那点儿机灵完全不够看。春熙害怕地躲在她的身后,瑟瑟地抓住自己的袖摆,小声呜咽着

  不是不够聪明,而是身份悬殊太大。

  现在是在宫里,她饶是错了半点,都会被放大十万倍来看。她现在就是安国候的脸面,万万不能出错一步。

  孙汝静袖中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各位贵女,吵什么呢?”教导嬷嬷从人群中颇为困难地挤进来。进来就看见安国候家的孙小姐屋子都快被翻烂了,衣裳首饰铺了满地,好些玉饰都碎了。

  醇香倒也是个会看眼色的,立马就对教导嬷嬷说道:“嬷嬷,孙姑娘的丫头偷了东西,我们正在找呢。”

  孙汝静紧紧皱着眉头,一语不发。

  终于,金枝在床铺小几的抽屉里面,找到了那支桃花步摇。

  醇香立马大叫:“嬷嬷你看!这可是人赃俱获!”

  教导嬷嬷有些不信,孙小姐平日里面虽说安静,但是一看就是正直的姑娘,下人看起来也还小,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孙小姐……您也说两句吧?”

  孙汝静直直地站在不算大的房间里面,目光扫过了每一个人之后,淡淡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这脏水,我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但是,我是万万不会背着个偷东西的名头出去的!”

  孙汝静转头对着教导嬷嬷道,“嬷嬷,还请您叫几位锦衣卫大人过来,咱们今天就好好在这里把这个事情说道说道。锦衣卫督查奸邪偷盗,若这步摇真是我下人偷的,我自然会有交代,但若不是,我也希望今日在我房里的各位小姐给我一个交代!”

  “这……”教导嬷嬷左右为难。一个是颇受太后宠爱的英国公嫡孙女,一个是安国侯府的庶女,孰轻孰重倒是一眼明了。但问题是,她早早就知道这位庶女被二皇子点中,少不说以后都是个侧妃,也是得罪不得的。

  正在众人等着教导嬷嬷拿主意的时候,外面小院儿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带着点儿奇怪的调门说道“找锦衣卫作甚啊?”

  孙汝静听着熟悉的声音,绷紧了半天的弦终于松弛下来,鼻酸地厉害。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孙汝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大步带领着众人走了出去。看见院中玉树临风的暗红身影时候,孙汝静又平静了下来。

  “三皇子,”孙汝静行了个礼,“还望您帮忙查查看,昭和郡主的步摇是如何不见,又是如何出现在小女的房间里面的。小女想要一个真相。”

  也不说有人诬陷她,也不说自己委屈,只说想要一个真相。

  楼嵘静静地看着她。

  末了,才缓慢地抬起脚往孙汝静的房间走去。众人赶忙散开,给楼嵘让了位置。现如今,谁人对三皇子不是避如蛇蝎?这位狠起来,是真的会杀人的!

  昭和心中暗叫不好。

  楼嵘进了孙汝静的房间,看着散落了满地的首饰和衣裳,面带笑意地看着屋门站着的贵女们,“挺厉害啊,这手笔可看不出来是各位贵女做的。”

  贵女们被三皇子一句话臊得直低头。

  楼嵘笑着拿起了小几上的桃花步摇。

  转身震袖,直接坐到了孙汝静的床榻上,然后打了个响指。从屋外屋檐上滚下来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进屋之后直接给楼嵘行礼,“指挥。”

  “昨晚什么情况?”

  “孙小姐的丫头并未出屋子,醇香小姐的丫头也不是亲眼所见孙小姐的丫头拿着步摇。而是金枝听昭和郡主的丫头梅香说的。这步摇是晨间送早膳的时候,御膳房连着小几一起送过来的,估计是那个时候动的手脚。”

  锦衣卫说完,就又出去了,一跃就到了屋檐上,也不知道是走了,还是继续监视她们。

  “听清楚了吗?你们?”楼嵘冷笑地看着屋门口的贵女,“昭和郡主,听清楚了吗?”

  昭和脸白了一片,紧紧捏着自己的袖子,但面上还是平静优雅的,“看来是有人想陷害孙小姐和她的丫头。”罢了还尬笑了两声。

  楼嵘看得腻歪,斜靠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众人,然后右手举起那支步摇,随即松手。“啪”一声,那步摇四分五裂。

  “哎呀郡主,你看我这手抖的,给你赔个不是。”

  “没、没事。”昭和强装镇定。那虽然是她最喜欢的一支步摇,昨日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舍了出去做局的。她母亲是长公主,在宫里还是有些人的。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但完全没想到三皇子会进来插一脚。

  楼嵘嗤笑一声,“没事还不快滚?”众人立马作鸟兽散,连教导嬷嬷都跑了。

  孙汝静进了没人的房间,转身关上门,手一直放在门上,背对着楼嵘就不动了。

  楼嵘看得奇怪,起身过去看她,就见她的肩膀一直在颤抖。楼嵘把人拉开,就见她脸上全是泪。

  “哭什么啊?不是给你解决了?”楼嵘不明白,他算是来的快了吧,怎么还哭啊?

  孙汝静甩开他的手,扑到春熙怀里就是一顿大哭,还哭出声儿来了,这可稀奇。春熙刚刚也害怕地厉害,这会儿有人带着哭了,更是哭得肆无忌惮。

  一下子,房间里面三个人,哭化了两个。

  楼嵘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早上刚去锦衣卫处,就听晚上盯褚秀宫的暗探过来禀报可能要出事。他想也没想就赶快过来了。暗探是他早早就放好的,就是担心会出事。所以接到出事的消息之后,他是第一时间就来了,怎么还哭成这样?楼嵘不懂。

  但楼嵘也没不让她们俩哭,只是顶着自己的大头,撑着下巴坐着床铺上,看着一地的首饰衣裳想自己的心思。

  过了半刻钟,孙汝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擦了擦眼泪之后,才想起来房间里面还有一个人。孙汝静有些局促不好意思地转头偷看他,春熙也吓得跑出去了。

  "还偷看呢?"楼嵘勾起唇角,"过来坐。"楼嵘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床铺。

  孙汝静走了过去,一把扫下了床铺上的衣裳首饰,直接坐了下来,等楼嵘说话。她低着头玩儿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会儿我差人给你送首饰衣服过来。"楼嵘撑着下巴看她那副委屈兮兮的老太太模样,明明吵架的时候也见着挺有气势的,怎的人走光了开始委屈了?

  孙汝静局促地抬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难为情,"三、三皇子,我…"

  "谢谢你。"支吾了半天之后,可总算想起来应该说的话了。

  楼嵘轻笑了一声,站起来准备走,刚抬脚没两步,又挺住脚步转身。孙汝静立马也跟着挺住脚步,差点儿就直接撞上去了,孙汝静心中直道好险。

  "糖。"楼嵘指了指她腰间的荷包。

  孙汝静立马摘下荷包来,倒了几颗糖出来,然后小声说道:"这是宫里给的糖,松子糖我第一天来就吃没了…"

  楼嵘瞧着她觉得有趣,明明话听着有点儿委屈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怎么面上还是平静的很,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呢?

  但他也不好在孙汝静房里多呆了,拿了糖就转身走。刚要打开房门,他又停了下来,这会孙汝静了没料到,直直就冲着楼嵘的背撞去了。

  孙汝静揉着额头立马告罪。

  "蠢,"楼嵘看着她红了的额头,"明天别多看楼宇,他是个变态,喜欢吃未及笄的姑娘。"

  孙汝静被他说得楞楞的,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见楼嵘已经大步走出去了。灌进来的秋风和趁机进房的春熙摇了摇她,孙汝静才揉着额头回过神来。

  "小姐!三皇子也好了叭!"春熙开始叽叽喳喳,说得什么孙汝静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脸也很热。但低头看到一地的碎首饰和衣裳,又觉得有些难过委屈,鼻头酸酸的。

  孙汝静觉得自己可能得病了,怎么一个上午,心里又酸又暖,又哭又笑呢?

  而孙汝静还没查出来自己病因呢,下午就有内官抬着好几个箱子进了储秀宫,然后再一抬一抬的进了孙汝静的房间。

  孙汝静呆呆的看着自己屋子里的八个箱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孙小姐,"一个内官笑得谄媚,"这是三皇子吩咐奴才给您送过来的。"

  "谢…过三皇子了。"孙汝静虽知道三皇子说了给自己拿首饰和衣裳,但从没想过有这么多啊!绕是她姐姐这么些年攒下来的衣裳首饰,也不过其中三四抬的样子吧…

  待内官走了以后,春熙一个一个打开了箱子,这其中三抬箱子是首饰,五抬箱子是衣裳,而且衣裳全部都是艳丽的颜色,和她往日穿得衣裳完全不一样。

  孙汝静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小姐!首饰竟然都是玉栀坊的!这该花了多少钱啊!"春熙惊呼,在她小小见识里面,三皇子已经接近天神一样的存在了。

  孙汝静走过去,抬眼看了看箱子里面的首饰,也觉得心惊胆战。随便拿起一个步摇,上面都镶着珍珠。玉栀坊又惯是以高价定位的,一般女儿家也都是有事儿了才给自己置办一套。没见昭和郡主都宝贝那支桃花步摇吗?

  孙汝静呆呆的现在屋子里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无功不受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现在脑子里面全都是这些话。她总觉得自己到了宫里,自己这平时自诩聪明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一向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过,突然这样的事情砸到自己头上,孙汝静的惶恐多过于惊喜。

  孙汝静甩甩头,然后平静地对春熙说道:"选几个明天选秀要用的,其余的收拾好,锁起来"

  春熙点头,开始挑选适合小姐的首饰,快乐的像只小山雀儿,叽叽喳喳的丝毫不见上午委屈又害怕的模样。

  孙汝静也坐到了塌上,扯着手绢陷入了沉思。她好像也就是和三皇子一起差点儿遭了别人的算计,然后上次将军府见过一次,再加上今天上午那一次。

  她也就见过三皇子三次而已。

  怎的、怎的就平白生出一种她和三皇子熟悉的感觉呢?有点像老友,又有点像上司,总之令人觉得又害怕又可靠。害怕是因为他永远不按常理出牌,态度也奇奇怪怪,脾气还时好时坏。但又挺可靠,每次遇到事情了,听到三皇子的声音总觉得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孙汝静按下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只想着,日后多备点儿松子糖。

  作者有话要说:  楼嵘:好烦,这个丫头好像对于我来说太特殊了

  觉得不错就收藏嘛~(卑微眨眼

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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