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毕业
考完试的这天二班群里聊得火热，近半年沉寂安静的班群这一天爆发似的活跃起来。
所有人都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聊过去，聊学习，聊考试但是所有话题都跟这高中三年有关。
聊完了总感觉有些惆怅，这个暑假才刚开始，
群里一阵沉寂又开始闹着要聚会。
“聚会聚会，老胡组织吧！”
“这半年憋着可太难受了。”
老胡也在线上，随即发了个表情包，表示自己老了，你们年轻人爱玩什么就玩什么，他随叫随到。
等群里声音渐渐散去。
米婲默默返回，给温衍发了条消息。
“我的书还在你桌上呢。”
高考结束了，前两天还在和温衍熬夜复习，现在突然感觉无所事事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米仲楠幽幽的声音传来。
“婲婲啊，好好睡觉了哦。”
自从之前看到温衍牵着她走出考场，他一度耿耿于怀，认为把他这个老父亲给遗忘了。
米婲轻轻应了声。
手中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消息。
“嗯，我现在给你送过去。”
米婲怔然，现在？他意思是……
旋即，温衍提着她一个落在他那里的包出现在她房间。
“婲婲啊，不要和那小子聊天了哦。”门外米仲楠犹犹豫豫的声音还在继续。
温衍一进来就听到米仲楠的声音，他顺手将包放到她的书桌上。
温衍突然出现让米婲有些无措。
但此时，米婲生怕温衍突然出声，她急急忙忙跳起跑到温衍身边，捂着他的嘴，应道：“我知道啦，我要睡觉了。”
米仲楠满意的哼哼两声离开了。
米仲楠满意了，温衍却沉着脸了。
温衍敛着眉，睫毛微垂，深深沉沉的望着她，攥着她的手，慢慢说道。
“不和我说话？”
米婲看他似乎有些委屈的表情，心里暗自发笑，摇摇头，伸手晃了晃温衍的手腕，哄道：“没有，我爸那样幼稚，你不能和他学。”
温衍挑眉，微微点头，暂且同意她的话。
随后看着她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微微皱眉，突然轻轻抱起她脱离地板。
米婲微呼，紧紧抱住温衍，温衍将她抱到床上。
“干什么。”
“你不是说睡觉么？”
温衍将她放倒在床上，随后帮她盖好了被子。
“嗯？”米婲懵。
温衍随手又移来一个枕头。
“睡觉。”
米婲：“……”
认真的吗？
米婲僵在床上，腰间被紧紧箍着，黑暗中旁边温热的体温不断传递到她身上。
轻轻缓缓的呼吸洒在她颈间。
米婲侧目，温衍真的睡着了……
可偏偏她僵在床上，今夜难眠。
*
二班的毕业聚会就安排在两天之后，这个时间段大家都有空。
米婲和温衍一起出去的时候，温爸爸刚好路过他们聚会的地方就提议送他们过去。
米仲楠站在院内看着自家女儿上了车，绝尘而去。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喃喃：“奇了怪了，怎么他们看着那么像一家人呢。”
米婲一上车才发现温妈妈也在车上，坐在副驾驶。
她和温衍坐在后排。
这种情况就是她一个人和温衍一家人？
她攥紧衣袖，坐在后排正襟危坐。
自从和温衍正式在一起后，再看温爸温妈总有一种莫名紧张的感觉。
突然手中的衣袖被轻轻抽了一下。
米婲低头看去，温衍慢慢覆上她的手指。
而自己的手指正紧紧拉扯着温衍的衣角。
“你紧张什么？”他低头问她，语气里似乎有微末的笑意。
声音很低很低，以至于前面的温爸温妈都没有听到，但她听的清楚。
“我没紧张。”米婲矢口否认，也将声音压得极低。
温衍抽离自己被她揉成一团的衣角，一脸“那这是谁捏的？”的表情。
米婲伸手抚平几下，“多抚平几下就好了……要不等回家我给你熨熨。”
米婲也许自己都没注意，回家，她说的语气仿佛是回他们自己的家一般。
温衍嘴角含着笑，眼睛里细碎的笑意能将人溺死。
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窃窃私语，温妈妈和温爸对视一眼。
眼里又是惊奇又是欣喜，自家儿子这么多话他们也是少见。
下车时，温衍先下的车转身伸手去接车里的米婲。
米婲将手伸过去，等站到车旁和温爸温妈道别时，才恍然自己正和温衍光明正大的牵着手呢。
米婲连忙放开他的手。
但是手指被他紧紧勾住，再捞回手中，温热细腻的肌肤再次贴近。
温妈妈坐在车里，可能看出米婲的不好意思，笑意吟吟，“你们不用在意我们，你们俩拉个手我们又不是没见过。”
临走之前，温妈妈还嘱咐着。
“阿衍，照顾好婲婲。”
米婲脸色泛红，低头不语。
温衍说他会害羞有时乖乖巧巧惹人爱，但是有时他偏偏又这般大胆。
进到聚会的地方，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包厢里气氛高涨，热火朝天。
米婲和温衍进去时，还引起全班各种奇怪的起哄声。
位子都安排好了，温衍和米婲后到了一点，坐到了靠墙的位置，两人刚坐下老胡就到了。
“老胡，老胡！”
引起班里人热闹的欢呼。
包厢里能唱歌，他们已经准备吃完饭好好闹一场。
老胡落座，开始上菜了。
二班学生从来都不多话，知道老胡酒量差，直接将酒瓶堆到老胡面前。
几个男生爱闹爱喝酒，剩下的人就唠唠嗑或是埋头吃饭。
蘅琳咬着排骨含含糊糊回答着米婲的问题：“应该差不多，我估了分和鹿彦考得自我感觉良好。”
“挺好的。”
蘅琳排骨还没有咬完，看向她这边微微一愣，“是挺好。”
米婲顺着她目光低头，碗盘里多了几块虾仁。
米婲转头看向温衍。
“你聊你的，聊完再吃也行。”温衍边剥着虾边说。
包厢里微微一静。
俱有意无意朝他们那边望去。
温衍仿佛不饿一般，剥好的虾全送到米婲的盘子里，好似都没有让米婲动手，一举一动那样自然宠溺。
啧啧啧，宠妻狂魔又开始了，太宠了吧。
就差没有动手喂她。
念头刚落，那边温衍就夹着一块挑好鱼刺的鱼肉送到米婲嘴边。
老胡轻咳两声：“……这个这次我们班应该有不少同学考得不错啊。”
话题引开，其他同学叫嚣着今天不谈学业好好玩才是正道。
饭局吃得差不多了，二班学生体内活跃分子都开始嗨起来，打开包厢里的K歌，玩嗨了，声音震得老胡缩到包厢最角落。
一下午时间过得很快。
等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点了几首煽情之极的毕业歌曲。
玩了一下午的热情最终沉寂，吵闹震人的音乐换成了抒情的曲调流淌在包厢中。
二班学生们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有一瞬间就像重新回到了课堂，他们依旧坐在课桌上，只不过屏幕上放映的是某次晚自习放映的电影。
包厢里传来隐隐的哭声。
压抑的，惆怅的，不舍的。
直到后来逐渐愈来愈大。
唱完这首歌，聚完这顿餐。
他们就是和高中说再见了。
黑暗里，米婲轻轻拉着温衍的手。
温衍感觉到她情绪低落，将她揽进怀里，随后细细密密的呜咽声随着包厢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际。
夏季的衣衫轻薄，温衍已经感觉到肩膀上湿润的痕迹，腰间的手臂环得，温衍抬手手指摩挲着米婲湿漉漉的脸颊，将她泪水捻去。
他低头，在黑暗中他依旧能清晰看到米婲泛红的眼角，“别哭了。”
哭得让他心疼。
米婲哽咽着点头，又重新靠回他的肩膀。
温衍轻叹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
一场聚会结束后，所有人都依依惜别。
老胡一个人站在门口坚持目送所有人回家。
同学们看他坚持，道别之际都跟他说了一句“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望着班里学生逐一离开，只剩他一个人时，老胡背过身去，狠狠吸了一口气，眼眶止不住的泛红。
时间飞快。
米婲和温衍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书，都考上了Q大。
知道消息之后先是报告了一声蘅琳。
蘅琳感叹她和鹿彦如愿考到了N大，但是和米婲就是分开甚远了。
所有人都开始各奔东西了，南晨和楚茉去了同一所大学，班里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省内的S大，她和温衍两个人也即将奔向陌生的城市。
饵炖拉着一个小皮箱子放到床边，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收拾自己小物件了。
温衍和她考上大学后，不会让饵炖一个人在家里，温衍会把他一起带到他住的地方。
米婲轻叹一声准备离开。
“现在别回去，他们在商量事情。”温衍在一旁忽然轻轻拉住她。
“什么事？”米婲问。
温衍笑而不语。
商量什么事情呢。
此时的米家两家家长聚在一起严肃的会谈。
“诶呀，孩子们都在一个城市，这个以后我们要不要准备去定居呀。”罗悦说。
“这要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了，等他们毕业了想在那里定居买房，我们就过去住住呗。”温妈妈说。
“现在孩子都有自己空间，我们做家长的不跟孩子住一起比较好。”温爸说。
“不，我是指等他们有宝宝后，我跟阿郦俩个还能在旁边照看照看。”罗悦女士说。
温妈妈笑颜逐开。
温爸沉思颔首同意。
米仲楠难得没有黑脸，因为他脑子里都在想一个白白胖胖的可爱乖宝叫他外公的模样。
“所以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
这边，米婲勾起好奇心问道。
温衍回神，视线黏在米婲凑过来的面容上。
“没什么……”他清清嗓子。
“可是你耳朵都红了。”米婲捏住他耳垂，轻笑，“快告诉我他们在说什么。”
温衍被她逗得无奈，耳朵上的手指冰冰凉凉的。
“他们在说……我们以后可能会在那边定居。”
米婲红着脸缩回手指，脑子里却也不断想象着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饵炖在一旁将小皮箱一放。
深深思虑，定居的话，他这个小皮箱是不是太小了点，看来，他得多准备几个箱子。
两家人都很开心，刚好趁着米婲生日，给他们办了一场小型庆祝宴。
两家一起办各自请了一些亲戚朋友。
但是两家陌生的亲戚聚到一起……实在是有点奇怪。
因为两家孩子聚到一起反倒是有点像吃喜宴的感觉。
更多的亲戚见到米婲和温衍两人，一瞬间反倒是用了然大悟的模样。
米仲楠在院子里打着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一顿吹嘘。
“你家女儿考多少分？瞎说我女儿多厉害啊。”
米婲避开亲戚的追问，看着院里的人群，心中烦闷，打算出去逛逛。
罗悦寻了半天，问徐玉郦：“米婲不知道去哪里了，温衍也找不到人？”
徐玉郦掩唇笑笑：“诶呀，他们小年轻应该出去玩去了吧。”
一中学校。
暑期放假时间，学校早就没有人的。
米婲站在高三的教学楼里，略过这一间间空荡荡的教室。
脚步停在高三二班。
夕阳照进教室留下斑驳的影子。
青春的声音从耳畔略过，夏季才刚刚开始，但是他们都已经毕业了。
米婲带着丝丝感叹，看着教室里那张熟悉的桌子已经不属于她了。
“就知道你会来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玻璃窗映照着身后的人。
少年的影子映入眼帘，米婲突然有点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还在学校上课一般。
“我就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米婲没有回头，想了想又问，“他们都在等着我们吧？”
“我们不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温衍上前牵住她的手。
“嗯？”米婲迷惑。
温衍带她来到了一处小山顶，远处整个城市的喧嚣尽在眼底。
这处山顶空旷视野开阔，一眼望去，落日的余晖洒下最后的光亮。
米婲微怔：“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温衍将，“今天晚上有流星雨，这里的位置挺好。”
饵炖也跟来了，从一旁钻出来，屁颠屁颠他们旁边的空地上铺好野餐垫。
“有流星雨，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人呀。”米婲看着旁边一大一小认真的摆弄着望远镜。
“这里比较偏，这座山没人上来过。”饵炖在一旁抢答。
米婲眼底眉梢蕴着笑意，接过温衍摆好的望远镜，夜色逐渐笼罩，天际已经浮现数课星光。
温衍的声音在耳边绕着暖风响起：“婲婲生日快乐。”
米婲忍不住嘴角弯起，婲婲，第一次听他这样叫，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感觉。
夜色加深，漫天星光浮现在眼前。
“饵炖，蛋糕呢。”
“啊，我忘了。”
“先把你嘴边的奶油擦掉再说话。”
夏季的晚风卷杂着两人说话的声音闯入她的耳朵。
恰时眸中被莽莽夜色一抹光亮惊艳。
旋即，数颗带着尾光的星光从数万光年以外来临，齐数划过广袤无垠的夜空，照亮着漫天星河，留下的轨迹似乎印在眼底难以抹去。
温衍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她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
她微微屏住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也许这个时刻她能记一辈子。
眼眸沉溺着万千星河。
可是这万千星河也不及她喜欢的人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