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危险?”
时漾还没作出反应,就被包租婆粗鲁直接地拉进去。
两人并肩而立。
包租婆死死盯着深棕色的房门,脸色还有残留的惨白,似乎咽了下口水,声音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做关乎生死的大决定。”
时漾轻笑,毫不在意地拧开房门。
咔哒!
随着门一点一点的打卡,房间里面竟然像黑洞一样一丝光亮都没有渗透进去,这种窒息感如同幽暗中蛰伏着危险的巨兽,很有可能趁你一不留神一口把你吞噬掉。
时漾迈开步伐,踏入这片黑到无法看清五指的空间,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冰凉的墙壁上好一阵摩挲。
“看来阿九很讨厌光啊......”
包租婆不可置信地瞪着少女纤细的背影,重点是这个吗?!
她难道不觉得夜夜眠之的房间这样死寂,一点阳光都没有,非常令人......毛骨悚然吗?
转瞬一想,立马释然。
也是。
她身手诡魅不凡,脑速转的又快,该害怕的是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随着时漾不着边际的感叹落下,啪嗒一声,刺眼的灯光轰地一下照亮整片空间。
时漾看着正前方那张强势入侵视野的画作,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角微挑的眼眸,像一只受惊竖毛的猫咪,眸里盛满了震惊。
“这......这是阿九画的?”
这幅画作,未免太震撼人心——
一名明媚娇艳身材姣好的绝色少女,白皙的四肢关节处潺潺流着鲜红的血液,看着天空笑得绝望而充满生机,像是在天堂和地狱不停徘徊,充满复杂冲突的美感。
她单脚漂浮在湛蓝水面如碎钻的海面上,仅有盈润白皙的大拇指一个着力点,犹如破布娃娃,又像是充满力量的芭蕾舞者。
那纤细四肢上,猩红的血液刚脱离皮肤,就蜕变成翩翩血蝶,看起来妖冶诡魅。
背景还没有绘制完。
但这幅画作暗黑、挣扎、自我拉扯感几近要从画作表面呼之欲出。
“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包租婆迫不及待地上前拉扯时漾的手腕,却被时漾用巧力不留痕迹挣脱开来,包租婆看着自己被挣开的手,忍不住拔高声音质问,“你这是做什么?你还不明白吗?他就是个疯子!内心这么扭曲变态的人,你!——”
她缓缓弯起嘴角,凝视着这幅在黑暗中吸引眼球的画作,轻声赞扬:“你不觉得这幅画作很美吗?”
房门口,悄无声息多了个修长的人影。
包租婆被少女语出惊人的话语震撼到结巴:“你、你说什么?这,你跟我说,美?”
她蹬蹬后退两步,下意识拉开两人的距离,边摇头边否认:“我只看到了满篇刺眼的血液,还有支离破碎的恐怖感。”
时漾没有转头。
语气第一次变得严肃。
“不要在他面前提到这样的字眼。”
“为什么?”疑问声自然而然地响起。
却不是熟悉的包租婆独有的厚重嗓门。
时漾心里一咯噔。
他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说美?”时漾试图转移重点。
刚刚扭头,结果看到包租婆这么一个丰腴大只的女人,像是一个脆弱的小鸡崽,毫无抵抗之力地被阿九掐着脖子,四肢挣扎着。
时漾眉眼一凛,往前走去,拉长语调:“阿九,放开她——”
包租婆的脸色逐渐涨红,喉咙里发出哀鸣:“唔,救我——”
莫梵精致漂亮的眉眼被深沉的黑发遮掩住,无法探清他的神色变化,只能看到他掐住包租婆脖子的手上,毫不掩饰暴起的青筋。
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脚踏进就会迷失自我的深渊。
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时漾......
怎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要自作主张,闯进来呢?”
我明明,克制住了啊。
你看到了这样的我,该讨厌了吧?
莫梵的嗓音比平日清澈的少年感,多了喑哑,藏在幽暗的阴影中,勾起的嫣红唇瓣弧度显得凉薄冰冷。
时漾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毕竟闯入别人私人房间这事儿。
她的确无理,也说不清。
但对方这状态显而易见的危险,像一头濒危的野兽,随时做出最后的反扑。
时漾得想办法安稳他的情绪才行。
这时她不由得产生一种懊恼,为什么总是没办法察觉到阿九的靠近?
是因为......那股不自觉产生的信任吗?
想到这,时漾的神情顷刻间冷淡下来。
为帝者,该常肃己身,莫须有的信任,是该像垃圾一样丢掉的毒药啊——
“阿九,原来,是我的错啊。”
于是,她走到不知何时挂上的厚重黑色丝绒窗帘旁,一个使劲,唰地一声把窗帘完全拉开。
莫梵看着她的动作,皱起眉来。
温暖和煦的阳光争先恐后地冲进房间里。
莫梵因突如其来的光线不自觉闭了下眼睛。
这是他对阳光的本能性厌恶。
短暂地陷入黑暗中。
手腕却在同一时间,骤然一麻。
再睁眼后,就只能看到时漾扶着虚脱得不像话的包租婆往门外走。
少女的侧脸好看极了,但莫梵此刻心间突兀地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让她就这样走出这间房门,也许他们之间脆弱而简单的关系,就会被无情地斩断。
荒谬的同时,涌来的是如浪潮般窒息的恐慌感。
他不自觉开口:“时漾!”
时漾往外的脚步顿住。
莫梵冷笑,语气很不好:“你还没解释清楚,就这样留下我离开?”
时漾垂下睫毛,把包租婆往房门外推去,包租婆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用嘴唇无声地问她:“你难道想和那个疯子呆在一起?他刚刚想杀了我!”
时漾漫不经心地耸肩笑了笑:“你先回去休息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难道定时炸/弹不去管它,它就真的不会爆炸吗?总要剪断对的那根线才行啊。”
刚说完就自恼地闭上眼睛,所以自己这毫无根据的信任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包租婆了然地点点头,不由得望着她一脸钦佩好一阵感叹,然后扶着贴满墙纸的墙面慢慢地往外挪去。
时漾转过身,朝藏在阴影里,孤零零的瘦弱少年唤了声:“阿九,你的真名是什么?”
莫梵身形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