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知道
温乃元生日趴定在周六，林佳乐纠结了好久穿什么，最后累得躺在床上感叹：女孩子太麻烦了，搭配个衣服还不如让我跑八百米。
手机刚拿起来看了个时间，电话就打了进来，入耳的是男生小声的哭泣声。
林佳乐：“……”
手机被拿离耳边，她看了看上头的未知号码，“喂”了一声。
“佳、佳姐吗？我是、是平头，我们被人、打了，你快来……”
林佳乐笑出声：“法治社会，被人打了要先找警察叔叔，小弟弟，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我们老大不在，他说了，要是被人欺负了就打这个电话，你会来帮我们。”
林佳乐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你们老大谁啊，我认识？”
“潘朗。”
林佳乐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个小孩子还坐在路边，有一个剪着平头，捧着手机，稀里哗啦地哭，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他还不忘用手背去擦。
男孩子正专心致志地哭，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纸，林佳乐朝他使了个眼色：“擦擦。”
这个叫平头的男孩子，林佳乐还真有点印象，潘朗之前笑话似的和她说过，有个小弟常年留着平头，所以取了个外号叫平头。
可一直都没有见过，今天见到，林佳乐还有点意外，她以为平头至少是个高中生，结果看这样子，顶多初二。
沿着马路牙子排排坐的五个孩子年龄应该一样大，每个人身上都有灰，平头的嘴边还挂着点血迹，手背也有擦伤的痕迹，林佳乐看着这帮小屁孩，摸摸平头的小平头：“这都三点多了，打完一架，饿了吗？”
平头的金豆子又一颗一颗往下掉。
林佳乐去旁边的药店买了点简单处理伤口的药，拧开酒精的盖子，给几个孩子处理伤口。
给平头处理完之后，林佳乐才问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初二的小平头和初三的扛把子同时看上了初一的小学妹，为此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小平头输了，但是小学妹喜欢的是小平头。
林佳乐有点心疼地摸摸小平头的脑袋。
小平头抽抽噎噎的：“佳姐，你别摸了，我头本来就平，你再摸就更平了。”
林佳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孩子还挺搞笑的。
“哟，搬救兵了？怎么，还想打？你刚刚还没挨够？”
林佳乐看到小平头脸上出现惊恐的表情，她抬头，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人，应该是他口中的那个初三扛把子。
她个子高，站起来直接压了扛把子半个头。
林佳乐抱着胸：“小弟弟，不好好学习，出来打什么架啊？”
扛把子有点儿不屑，指着林佳乐，肆无忌惮地大笑：“这就是你找来的救兵？”
林佳乐心里迅速计算着两人的距离和自己出拳的速度和时间，作势就要一个拳头抡上去。
然后，手机非常应景地响了。
扛把子又笑：“是不是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林佳看了眼手机备注，稍稍远离了战场，到一旁接电话：“怎么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你在哪儿呢？”
“我……出来给你买礼物，马上就到。”
温乃元语气轻佻，说话的时候林佳乐居然还听出了一股莫名的怒意：“你就打算穿着你那身小裙子打架？”
她机械式地顺时针九十度转头，看到了温乃元一帮人。
他把电话挂掉，走到他面前：“你在这干嘛？”
林佳乐顿时心虚，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熟人！这不是碰巧遇上了？”她有点无奈，“这不是准备回家学习呢吗？打架什么的都是浮云，你知道的，我只想学习。”
温乃元很轻蔑地笑了两声，看着后面一帮小娃娃，话却是对林佳乐说的：“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要面子。”他把手中拎着的蛋糕递给她，“打架嘛，小事儿，交给我，我帮你打。”
——
这是林佳乐第一次围观别人为她打架，和潘朗混迹社会那会儿，大多都是潘朗站在林佳乐前头，然后大拇指冲着她，得意洋洋地和对面示威。
不知道这是谁吧？你爷爷我告诉你，这可是二十八中校霸佳姐，还不赶紧滚？
林佳乐靠在墙上，以一种睥睨天下的眼神非常冷淡地看着这一切，随后这帮小娃娃就四散而去，走之前还得指着林佳乐一行人说你们等着。
然后林佳乐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温乃元下手是真的重，每打一拳，林佳乐拎着蛋糕的手就一紧。
物理告诉我们，力的作用相互，他这么大劲儿地打下去，自己手就不会疼吗？
吕景深蹲在林佳乐旁边，还在给几个人加油助威。
董赫把一个人踹在地上，回头冲着吕景深大吼：“你给老子停下！喊什么喊！老蔡眼睛都打红了！赶紧过来给他拉下去！！！”
林佳乐往那边一瞅，果然蔡为已经不要命地打，眼镜早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她把蛋糕放下，想过去把蔡为拉下来。
之前潘朗和她说蔡为很能打她还不信，现在亲眼目睹，后背都有点儿发凉。
吕景深把林佳乐放在地上的蛋糕又重新放回到她手里：“哎，小嫂子，交给我，你就在这等着就好了。”
“好。”
看着吕景深走过去的背影，林佳乐后知后觉。
她刚刚喊的啥？
小嫂子？
她看着把最后一个人打趴下的温乃元，心突然就沉了一截。
他打完，从林佳乐手里拿过外套穿上，冲着她笑：“走吧，回去吃蛋糕。”
她回头，冲着小平头摆摆手，跟着温乃元退场。
吕景深和董赫在后头拉着打虚脱的蔡为慢悠悠地走。
“蔡为这样真的没事吗？”林佳乐不停地回头，“他看上去有点儿不太好。”
“没关系，待会儿吃顿饭精神气就回来了。”温乃元闷着头往前走，外套的袖子长，把他的两只手都包在里头。
到温乃元家门口，他伸手按指纹，右手手背上有疑似血迹的红。
“不用换鞋，先进来，”他依旧笑着，“待会儿他们回来，给他们开门。”
说完他就进了房间。
“温乃元，手怎么了？”林佳乐拽住他小臂，皱着眉，不顾他的反抗，拉开外套的袖子。
伤口又细又长，造成伤口的应该是把极锐又尖细的刀，从大拇指根一路划到小拇指指尾，横跨了整个手背。
血还在往外渗着血，倒是不多，走了一路，沾得衣服上都是。
“药箱呢？”林佳乐拉着他走到沙发上，按他的指示，从茶几下头拉出一个小箱子，给他包扎。
温乃元垂眸看着耐心给他处理伤口的小姑娘，她今天应该是刻意打扮过，这一身是她平时在学校没有穿过的新衣服。
“我们佳姐，业务很熟练啊。”
林佳乐用棉棒沾着医用酒精，一点一点地给他擦血迹，温乃元的手被她珍宝似的捧着，小指搁在她食指中指指缝间，微微用力扣了扣。
他看着她，眼神渐渐温柔。
眸子里有翻滚着的不知名的情愫。
林佳乐感受到脑袋上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把头低下。
“我们佳姐，怎么变成兔子了？”
温乃元哄着她：“我们佳姐……”
林佳乐凶巴巴的瞪他：“我要是变成兔子精，第一个就咬死你。”
林佳乐快要内疚死了，明明是为她受的伤，包个扎他还打趣她。
温乃元仔细琢磨了这句话，非常认真地回答她：“好。”
好个屁。
——
本来纪彤彤和赵阳也要来的，可无奈赵阳的名次下滑了很多，被赵妈妈关在家里闭关学习去了，纪彤彤则是有进步，家里人带她去了海边旅游。
这俩人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佳乐要笑死了。
孩子生日趴这种事，父母都应该到场，可到温乃元这儿开始到结束，父母亲戚没有一个人露面。
只是几个朋友简单地聚了聚，送点小礼物就完了。
人家家事，林佳乐也没问，安安心心吃蛋糕，听几个人聊之前在打架时的辉煌史诗。
董赫，吕景深和蔡为给温乃元送礼物时，都不约而同地从后头又变出一个礼物盒来，递给林佳乐。
林佳乐：“？”
温乃元：“他们给你你就拿着，别客气。”
董赫一拍大腿：“对啊小嫂……不是，佳姐，上次见面不是匆匆忙忙的吗？你还请我们看演唱会来着，真是太感谢了。”
明明是温乃元生日，林佳乐居然也莫名收到了一堆礼物。
吃完饭，董赫提议一起玩游戏，找了一圈，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空啤酒玻璃瓶，在清空的桌上转了一下。
“来来来，指到谁谁就真心话大冒险，自己选自己选啊。”
林佳乐抱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看着对面的几个人。
透过牛奶冒出的氤氲水汽，她看到对面三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从温乃元开始，顺时针转，每个人旋转酒瓶，转到的那个人要自己选择游戏。
温乃元随意地转了酒瓶。
旋转几圈后，瓶口对准了董赫。
“真心话真心话，”董赫急忙说道，“落在乃元哥手里没有好下场。”
“那你说说，有什么你准备藏一辈子的秘密？”
“藏一辈子啊……”董赫想了想，“大概是小学那会儿给我们那个语文老师写过情书吧，哎那老师长得可好看了，讲课也好，贼温柔的一个人。”
林佳乐笑笑，这秘密还真是……年少轻狂。
轮到林佳乐转瓶子，好巧不巧，又是董赫。
董赫：“……你们今天针对我吧？”
思考了好一阵，他选了大冒险。
林佳乐放了他一马，让他一口气喝完满满一杯三百五十毫升的啤酒。
吕景深转的时候，又转到了董赫。
董赫：“？你们干嘛？真针对我啊？不是说好的吗？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啊！”
“你亲一口老蔡。”吕景深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确定要让你的表妹问你真心话吗？”
想到这小丫头告状的本事，董赫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不太情愿地凑到喝的晕乎乎的蔡为面前。
蔡为酒量不行，喝得脑袋都懵了，一睁眼就看到董赫放大的脸，一巴掌打了上去：“干什么？你变态吗？趁我喝醉对我做这样的龌龊之事？！”
林佳乐几个人都笑倒了，别说，蔡为喝醉说话文绉绉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最终董赫拉起蔡为的手亲了一口，吕景深才放过他。
蔡为转瓶子，转到了吕景深。
蔡为推了推眼镜，一脸难以置信：“我居然也没转到佳姐？？？这不科学啊！”
林佳乐抬头：“？”
合着你们之前交换了眼神，就是准备联合起来一起赢我？
突然胜负欲骤增。
轮了三圈，温乃元和林佳乐都没被转到，直到瓶子重新回到温乃元手里，他看了眼林佳乐，旋转的瓶子也停下。
瓶口正对林佳乐。
被温乃元这么平静地盯着，林佳乐还有点儿发怵。
“你选哪个？”
林佳乐听董赫的话，没敢选大冒险。
“真心话啊，”温乃元顿了顿，看着面前三个崽子期待的眼神，“我没想好，欠着吧，以后再问。”
吕景深，董赫，蔡为：“……”
——
蔡为喝个烂醉，温乃元给他家里打了个电话，把一楼的客房收拾出来，让他和董赫在这睡一晚，吕景深则是睡在了二楼客房。
十点，天已经全部黑下来，温乃元披上外套送林佳乐出去。
温乃元家开了空调，加之有地暖，在里头也不觉得冷，刚出门林佳乐就打了个冷颤。
“冷吗？”温乃元说话的时候都有白雾，“回去喝杯热水，以后出来多穿点，不要贪凉。”
“嗯。”
两个人一路无言，等出了温乃元家小区，林佳乐停住脚步：“就到这里吧，天太冷，你赶快回去，记得手不要沾水。”
温乃元外套的拉链被他拉到头，立起来的领子直直地卡到他下巴，他微微仰起脖子，露出嘴巴，跟她说话：“我记住了。”
林佳乐给他摆手：“好，生日快乐，晚安。”
“晚安。”
小姑娘把外套的帽子戴上，走了两步之后又突然回头：“虽然是你生日，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记得做五三啊。”
温乃元：“……”
林扒皮。
回到家，看着客厅一片狼藉，温乃元居然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暖意，他拿了个垃圾袋，把桌上收拾干净，又把地拖了一遍，收拾好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他抱着今天收到的一堆礼物上楼。
温乃元拿着那个包装精美的长方体掂了掂，这好像是本书？
上头用黑色勾线笔写着五个大字——“送给温扒皮。”
温乃元笑着摇了摇头。
拆完其他人的礼物后，温乃元才不急不慢地拿起这本“温扒皮”，拆包装袋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心跳的频率都高了不少。
一拆开，是深蓝色的封面，上头是金黄色的书名——《月亮与六便士》。
他随意地翻了几页，视线定格在那页的某个地方。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满地都是六便士，他抬起头看见了月亮。”
他面朝窗子坐着，看到“月亮”二字很自然地抬起头。
漆黑的夜幕，挂着一轮弯月，或许是温度低，看月亮特别清楚，清清冷冷的，映着今天的大冷天，还真有种莫名的凄凉。
温乃元重新把视线定格在手中的书上，翻到了第一面，果然，这小姑娘还真给写了东西。
“愿我们乃元儿哥，天天有喜事，岁岁如今朝。——你貌美如花的前座林扒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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