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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是我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歌曲,电影的名字叫《温凉珠》。一直很喜欢这首歌,就套用过来啦。
客栈
Part 53
“小时候我娘经常唱着这歌哄我睡觉。”许留君对着婉婉的坟说,“婉婉,你也好好睡吧。不会再有痛苦了。”
“那你娘她……”
“她死了。村里的人染上了瘟疫,我爹娘都死了。是师父把我带回了少阳山。”
“对不起……”
许留君站起身,白新茶也跟着站起来。
“新茶师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把你挟持到这里,害得你断了剑,还身陷险境。”
要是他不说,白新茶早把自己人质的身份抛到脑袋后面去了。
“哪里哪里,咳,其实你看咱们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而且……”
“你走吧。”
“……啊?”
“你走吧。”许留君转过身,只留给白新茶一个背影。“夕林镇往西一百里是饮马河村,离稻城很近,我之前做过功课的。你到了那里再往南,就可以回稻城派了。”
白新茶迷茫地问:“那你要去哪儿?”
“先穿过这个镇子。”
“然后呢?”
“新茶师兄,这我不能再告诉你了。”许留君停了停,又道:“真的谢谢你。”
他似乎想回头看看,但最终没有回头,径直朝镇子中心走去了。白新茶呆立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追上去。他知道许留君有很多秘密,但他不想说,他也不会强问。可他们也共患过难,也在许留君的梦里聊过天,结果他还是没有得到一点的信任,连陪他走下去的资格都没有。原来他只是个人质,许留君确认不会有人追上来之后,他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么?
白新茶胡思乱想着,有一瞬间真想赌气离开,回稻城去,继续他平淡又无聊的生活。许留君说朝西就能回稻城,太阳快落下去了,那个方向就是西边吧。他迈开腿,脑子里突然闪过魇魔的话。
“你不会再感到寒冷,不用再担惊受怕……”
“……我好心提醒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使劲摇摇头,强迫自己继续西行。可眼前又偏偏不争气地浮现出许留君在月光下清冷的侧脸,想起说到在少阳山的侧峰一个人住时他落寞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孤独才会让他想象,满屋子的书籍和后院的桃树,这些原本没有感情的东西,是他的好朋友呢?
白新茶停住了。“可是他还是会叫你走的啊。”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道。
但他总是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解释。
留君师弟还受着伤,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
于是他也大步向夕林镇走过去了。
Part 54
许留君走得并不快。白新茶追上他时,他还在饶有兴致地观赏着糖葫芦架子。
“这是糖葫芦么?”白新茶在他背后,听他问小贩。
卖糖葫芦的小贩刚刚从一场美梦里醒来,迷糊地揉着两只眼睛:“不是糖葫芦是什么?”
“啊!”许留君带着小小的雀跃:“是冷的还是热的?”
“啥?”小贩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哪儿来的乡巴佬?我说是热的,你要不要啊?”
“热的我就不要了。”许留君失望道。
白新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些心疼他,冲着小贩道:“喂,你不做买卖,逗他干什么?”
许留君猛地回头:“新茶师兄?你怎么……”
白新茶故意不去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递给小贩:“来一串,我自己选。”
小贩嘟嘟囔囔地收了钱,又躺回去试图继续他没做完的梦。白新茶绕着糖葫芦架子走上一圈,挑出一串最红最大的,给了许留君。
许留君下意识接过去,却直直看着他。
“做糖葫芦的时候要用开水,但拿出来卖的时候就凉了。”白新茶说,“你那样怕冷,本来是不该吃这些东西的。但偶尔尝一尝嘛,不要紧。”
“新茶师兄,我是想说,你不是走了么?”
“你伤还没好,我怎么能丢下你呢?再说了,两个人结伴同行才不会寂寞,对不对?”白新茶搂过他单薄的肩膀:“你不会是怕我传信给你师父吧?那我也太委屈了。”
“不是的!”许留君连忙否定,随即叹了口气:“跟着我,真的可能有危险的。”
“咳,你这么厉害,连魇魔都不敢和你交手,能有什么危险?我保证,等你伤好了我就回稻城,好不好呢?”
许留君没做声,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是感动?是犹豫?还是哀伤?白新茶也说不出。他总是没办法猜出许留君在想些什么。
“好了,快吃吧。再等一会儿糖葫芦该化了。”
许留君这才想起手里的吃食。白新茶见他十分矜持地在最顶端咬下一小口冰糖来。甜蜜的感觉让他又开心地弯了双眼,他真是很容易满足的。
“好吃吧?”
许留君连连点头。
“怎么光啃冰糖?山楂又酸又甜,那才叫一绝呢。”白新茶笑着说。
“我要慢慢吃,记住这个味道。”许留君又咯吱咯吱地嗑起那一小块糖。
“记不住也没事,再买一串就是……啊!”
“怎么了?”许留君嘴角还沾着点糖渣,懵懂地抬起头。
“别回头!那是……”白新茶越过许留君的肩膀看去。
柳临风?!
Part 55
幸亏白新茶眼力够用。柳临风离他们还挺远,见着个人就拉住,比比划划的,似乎是在形容许留君的个子。
两人连忙窜进最近的巷子。慌乱中糖葫芦的签子折断了,又大又红的山楂狼狈地躺在灰尘里。
“我的糖葫芦!”许留君小声叫道。
“先别管了,以后给你买!”
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奔跑,直到一堵墙拦住去路。
“是个死胡同!”白新茶灵机一动,蹲下来指指自己肩膀。许留君立马会意,也顾不上客气,小心地踩住,扒着墙翻了过去。白新茶紧随其后,两人同时跳落到地面。
白新茶环顾四周,见墙角缩着个人,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正慢悠悠爬起来。白新茶怕他叫喊,刚想上前解释,就听他迷迷糊糊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怎么从后门进来了?”
“住店!”他们异口同声道。虽然不知道柳临风是怎么追到夕林镇的,但他总不会想到他俩会住在客栈里。再远的路程,御剑几天即可达目的地,所以客栈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实在很陌生。正好可以在这儿避一避,等柳临风走了再说。
“住店啊,交钱先。”
“哦……”两个人翻遍全身,凑足了银子,交给小二。
小二看了看手里的钱:“住一晚呗。楼上请!”白新茶和许留君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梯,拐进最里面的房间。小二问:“两位客官叫我阿福就好。天色晚了,二位要用饭菜么?”
白新茶从被掳走后就没吃过一点东西,此时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忙说:“要的要的!”他回头看了看许留君:“不要凉的,趁热送过来。”
“好嘞。”阿福关上门。
许留君正扒着窗户缝往外张望,白新茶走过去:“咱们身上的钱只够住一晚的。”
“临风师兄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他怎么会出现在夕林镇?”
“我也不知道。”许留君摇头,“按理说,他们只能靠追踪我的剑来找到我。可我在你御剑的时候,已经将那柄断剑朝别的地方射出去了。没理由再留下什么痕迹啊。”
“你这么做,是要误导你师父到错误的方向对么?”
“没错。”
“原来我当时看到的白光是这么回事,你计划得也太周全了……等等,”白新茶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能追踪你的剑?”
“各门派修仙的弟子达到一定修为时,都要把自己的剑登记在天机府的名册上的。”
原来自己的修为这么低,连这件事都没听说过。白新茶不由得有些尴尬,好在此时响起阿福的敲门声。
Part 56
阿福把晚饭摆在桌上,炒鸡蛋和白菜豆腐诱人地冒着腾腾热气。白新茶的肚子更加肆无忌惮地叫个不停。饥饿让他比平常更容易感觉寒冷。
“嘶……好冷啊!留君,你冷不冷?”他搓着手,“阿福,麻烦再送个火盆上来吧。”
小二应着下去了。许留君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终究没说什么。白新茶赶紧招呼他。
“快趁热吃,凉了对身体就不好了。”
“哦……”许留君慢慢答应。阿福已经端来了火盆,放在屋子正中央。空气顿时暖和起来。白新茶按捺不住,塞了一大口米饭在嘴里。空虚的肚子里终于有了食物,他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发现许留君还在拿筷子数着饭粒儿,一口也没动。
“是不合胃口么?”
“不是……新茶师兄,你快吃吧,不用管我。”
白新茶将信将疑地低头,继续吃他的豆腐白菜和炒鸡蛋。饭菜蒸腾起的水汽和火炉的热气都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稻海阁,和师父师娘、师兄师弟同桌吃饭的日子。“真奇怪,明明前两天还在一张桌子上,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师父师娘、大师兄、岳云和肖震现在是不是在四处找我呢?”白新茶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噗通”一声。他猛一抬头,见许留君吃力地大口喘着气,从椅子上跌下来。
“留君师弟,你怎么了!”白新茶忙放下筷子。
许留君惊慌地连连后退,直至退到墙角,缩在那里。白新茶想冲上去,却听他尖叫道:“别过来!”
白新茶只好束手无策地站着。许留君难受极了,一手紧紧抓着胸口,一手指着屋子中央的火盆,断断续续道:“快,快熄了它!”
一瞬间白新茶似乎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血红的光。但他顾不上多想,抄起脸盆将水倒在火炉上。阿福听见声音跑了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火烧的太猛,火星子溅到衣服上了。没事,你去忙。”白新茶隔着门镇定地回答。
没有了热源,屋子里一下子就凉了不少。许留君喘得没那么急促了,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他没再拒绝白新茶的靠近,任由他搀起自己,扶到床边坐下。
“新茶师兄,你这回知道了。”白新茶什么也没说,他却自动开口:“和我一起走的危险,不只来源于外界,也来源于我本身。你还是回去吧。”
Part 57
白新茶直视他的眼睛,许留君亦回以凝视。他不笑的时候就还是那样,坚定和冷静中透着哀伤,那哀伤像是山林里永不消散的雾。但这次,似乎还多了一点点别的东西。
“别回头!那是……”白新茶越过许留君的肩膀看去。
柳临风?!
Part 55
幸亏白新茶眼力够用。柳临风离他们还挺远,见着个人就拉住,比比划划的,似乎是在形容许留君的个子。
两人连忙窜进最近的巷子。慌乱中糖葫芦的签子折断了,又大又红的山楂狼狈地躺在灰尘里。
“我的糖葫芦!”许留君小声叫道。
“先别管了,以后给你买!”
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奔跑,直到一堵墙拦住去路。
“是个死胡同!”白新茶灵机一动,蹲下来指指自己肩膀。许留君立马会意,也顾不上客气,小心地踩住,扒着墙翻了过去。白新茶紧随其后,两人同时跳落到地面。
白新茶环顾四周,见墙角缩着个人,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正慢悠悠爬起来。白新茶怕他叫喊,刚想上前解释,就听他迷迷糊糊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怎么从后门进来了?”
“住店!”他们异口同声道。虽然不知道柳临风是怎么追到夕林镇的,但他总不会想到他俩会住在客栈里。再远的路程,御剑几天即可达目的地,所以客栈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实在很陌生。正好可以在这儿避一避,等柳临风走了再说。
“住店啊,交钱先。”
“哦……”两个人翻遍全身,凑足了银子,交给小二。
小二看了看手里的钱:“住一晚呗。楼上请!”白新茶和许留君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梯,拐进最里面的房间。小二问:“两位客官叫我阿福就好。天色晚了,二位要用饭菜么?”
白新茶从被掳走后就没吃过一点东西,此时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忙说:“要的要的!”他回头看了看许留君:“不要凉的,趁热送过来。”
“好嘞。”阿福关上门。
许留君正扒着窗户缝往外张望,白新茶走过去:“咱们身上的钱只够住一晚的。”
“临风师兄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他怎么会出现在夕林镇?”
“我也不知道。”许留君摇头,“按理说,他们只能靠追踪我的剑来找到我。可我在你御剑的时候,已经将那柄断剑朝别的地方射出去了。没理由再留下什么痕迹啊。”
“你这么做,是要误导你师父到错误的方向对么?”
“没错。”
“原来我当时看到的白光是这么回事,你计划得也太周全了……等等,”白新茶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能追踪你的剑?”
“各门派修仙的弟子达到一定修为时,都要把自己的剑登记在天机府的名册上的。”
原来自己的修为这么低,连这件事都没听说过。白新茶不由得有些尴尬,好在此时响起阿福的敲门声。
Part 56
阿福把晚饭摆在桌上,炒鸡蛋和白菜豆腐诱人地冒着腾腾热气。白新茶的肚子更加肆无忌惮地叫个不停。饥饿让他比平常更容易感觉寒冷。
“嘶……好冷啊!留君,你冷不冷?”他搓着手,“阿福,麻烦再送个火盆上来吧。”
小二应着下去了。许留君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终究没说什么。白新茶赶紧招呼他。
“快趁热吃,凉了对身体就不好了。”
“哦……”许留君慢慢答应。阿福已经端来了火盆,放在屋子正中央。空气顿时暖和起来。白新茶按捺不住,塞了一大口米饭在嘴里。空虚的肚子里终于有了食物,他心满意足地揉揉肚子,发现许留君还在拿筷子数着饭粒儿,一口也没动。
“是不合胃口么?”
“不是……新茶师兄,你快吃吧,不用管我。”
白新茶将信将疑地低头,继续吃他的豆腐白菜和炒鸡蛋。饭菜蒸腾起的水汽和火炉的热气都让他感觉像是回到了稻海阁,和师父师娘、师兄师弟同桌吃饭的日子。“真奇怪,明明前两天还在一张桌子上,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师父师娘、大师兄、岳云和肖震现在是不是在四处找我呢?”白新茶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噗通”一声。他猛一抬头,见许留君吃力地大口喘着气,从椅子上跌下来。
“留君师弟,你怎么了!”白新茶忙放下筷子。
许留君惊慌地连连后退,直至退到墙角,缩在那里。白新茶想冲上去,却听他尖叫道:“别过来!”
白新茶只好束手无策地站着。许留君难受极了,一手紧紧抓着胸口,一手指着屋子中央的火盆,断断续续道:“快,快熄了它!”
一瞬间白新茶似乎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血红的光。但他顾不上多想,抄起脸盆将水倒在火炉上。阿福听见声音跑了上来:“怎么了怎么了?”
“刚才火烧的太猛,火星子溅到衣服上了。没事,你去忙。”白新茶隔着门镇定地回答。
没有了热源,屋子里一下子就凉了不少。许留君喘得没那么急促了,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他没再拒绝白新茶的靠近,任由他搀起自己,扶到床边坐下。
“新茶师兄,你这回知道了。”白新茶什么也没说,他却自动开口:“和我一起走的危险,不只来源于外界,也来源于我本身。你还是回去吧。”
Part 57
白新茶直视他的眼睛,许留君亦回以凝视。他不笑的时候就还是那样,坚定和冷静中透着哀伤,那哀伤像是山林里永不消散的雾。但这次,似乎还多了一点点别的东西。
“他在撒谎!他明明不想我走的,我能感觉到!” 白新茶内心天人交战。
“可或许,他真的有自己的苦衷呢?我跟着他,是不是可能耽误了他的计划,甚至害了他?不如就听他的话,回稻城吧。”
“他的伤还没好,剑也断了,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可这样执意跟着他,又算什么?”
许留君仍在看着他,眼神里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好。”白新茶终于下定决心。
“不过今天太晚了,等明天一早我就走。”他补充道。
“嗯。”许留君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啦,你肯定饿了吧?”白新茶拉过许留君,“快来吃饭……诶呀。”
一番折腾之后,饭菜已经凉透了。
“我去叫阿福热一热。”
“不要!”许留君一下子拉住他,吞吞吐吐地说:“冷的……冷的就好。”
白新茶又呆呆地看他慢慢撇开凝在白菜豆腐汤上的油,喝下已经让人没什么胃口的汤,夹起不再冒热气的鸡蛋放进嘴里,斯文而毫无生机地咀嚼着。
他们没再说别的,似乎每多说一句话,两个人就离分别更近一些,最终成为彼此的往事。白新茶将蜡烛吹灭后,两人并排躺在冰冰凉的床榻上。实在是太冷了,白新茶睡得不踏实,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身上一沉,顿时精神过来,睁开双眼。许留君背对他躺着,薄薄一层单衣,正哆哆嗦嗦抱着双臂。他自己倒是盖着两层被子,暖和多了。
白新茶就这样看着许留君。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朦朦胧胧地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长夜漫漫,白新茶有足够的时间从头回忆。还没遇见他时,就听叶远说他是十年前论道会的第一名,后来又随着谢为安收服成魔的炎鸟;可刚刚认识他时,他就奇奇怪怪,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第二次见到他,他说要去寒潭,结果被谢为安发现,后果非常严重;第三次,明明他看起来稳操胜券,何云川断阳剑一出,他却被打落台下。更出人意料的是居然挟持自己逃走了;还有在魇魔的梦里,他说一直一个人住在少阳山的侧峰,为什么?魇魔说他贪生怕死,他说是他的宿命,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今晚,他居然会怕小小的一团火。许留君会有什么样的秘密呢?这些秘密谢为安又知道么?
细碎的片段在白新茶的脑中纠缠着。许留君什么也不肯说,他只好试着自己解开这团乱麻。
等等!火……断阳剑……白新茶的头脑飞速转动着,……还有今天冷了的饭菜……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留君师弟他很怕冷,是因为第一次见他时他正冻得瑟瑟发抖。可他却不肯吃热乎的东西,反而对冰糖葫芦并不排斥。屋子冷得快结冰,他却要我熄了炉火,当时他离火盆远远的那场景,竟像是当日躲避断阳剑一样!难道说他怕的不是冷,而是……”
……热?
故技重施
Part 58
白新茶在纷乱的梦境中挣扎。许留君就在他眼前,可怎么抓也抓不住,喊也不应,急得他胸口发闷。突然许留君消失了,谢为安在虚空中怪笑着冲他伸出手。他回头拼命地跑,跑得都快断气了的时候,师父出现在他面前。
“师父,救我啊!”
梦里的杨正则却完全不理他,自顾自看着手里的书。白新茶认得封面的两个怪异符号,是从《上古密文》里破译的“剔魔”二字。他曾经看过师父把这本册子慌忙地压在草稿纸下。可现在哪顾得了这么多?他紧紧扯着杨正则的袖子,一把将书打落:“师父,谢为安要杀我!”
杨正则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白新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剔魔》薄薄地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可这些符号为什么这么熟悉?到底还在哪里见到过?
想起来了!白新茶的心跳猛地一停。是在许留君的梦里,放在他床头的那本!这书到底记载着什么?然而由不得他细想,谢为安的笑声又回荡在他的耳畔。他慌忙抬起头,只见师父的脸已经变成了谢为安的,开口却是魇魔吟唱般的声音:
“这是你的宿命……”
白新茶急促地喘着粗气醒过来。昨晚不知不觉睡着了,此时天光已大亮。他看向身侧,许留君却不在。
“留君师弟!”他翻身下了床,迎面正赶上端着洗脸水进来的阿福。
“客官你醒了。”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呢?”
“他一早就走了。”阿福说,“走前还朝我要了笔墨,要我交给你封信。”
白新茶急忙接过来打开。信上写着:
新茶师兄:
原谅我不辞而别。其实想和你好好告别的,但我怕一见到你,就舍不得离开了。和你一起真的很开心。你的梦里是我见过最美的地方了。如果今后有机会再见,记得请我吃糖葫芦。
留君
他第一次见许留君的字——是工整而不失棱角的行楷,但比平常的行楷更加柔和,实在是字如其人的。白新茶深深叹了口气,把信细细折好放在紧贴着左胸的口袋里。
“我总算没猜错,他不想我走的。”他想,“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到底有些什么秘密,我终究也是没有办法再知道了。”
是时候回稻城了。
Part 59
虽然昨天还想着师父他们,但白新茶对于回稻城这件事可没什么热情。回去之后还不是练剑,学符咒,偷着写小说,偶尔回家一次。千篇一律。他磨蹭着收拾好,和阿福问清了方向。得先穿越一片树林,找到河上的桥,过去后再往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