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把棍子扔进垃圾桶后，叶澄抬眉，远处的公路上，一个人影往旁边爬着，挪着过去。没错就是爬着，一坨人影瘫在地上，一点一点朝着路边走去。
叶澄惊恐瞪大眼睛，身体不自觉颤了颤。
察觉身边的叶澄还愣愣站在那里后，叶梅子疑惑捏着叶澄胳膊肉说：“澄子，你看啥呢。”
叶澄回过神来说：“你看到有人在马路上呢。那里呀！”
叶梅子看了一眼，哪有那么傻的人在马路上晃悠呢。“你傻呀，马路上车来车往，怎么会有人站在马路上，嫌自己命长了吗？”
叶梅子握着叶澄的手，想要扯着她离开。
“你的手掌流汗了，湿湿的，我的手呀沾湿了。”叶梅子收回自己的手掌，并往身上衣服的擦一擦。
叶澄收回眼神，她小动作拍着胸口，今晚忒吓人了。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这眼力了，没想到就是一来就是这么猛，吓人的。
走了几步，叶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影不知疲惫周而复始地重复动作了，恐惧消退了后，她不由带着对人影的同情。
马路上的人影是被车撞死的，人影重复的动作，大概就是人影死前的执念。人影仿佛毫无思想，只会重复单一的动作，比叶澄见过的阿飘呆板。
人影会消失的，叶澄在心里对着自己说，她要学会习惯这个另一个世界，就算是她重来一遍带来的小小坏处吧。
见到一个人影后，叶澄不由自主提高自己的警惕，千万不要再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她的小心脏可不够吓的。
鲜活的人群里，掺加着青白色面孔的‘人’，站着的，走着的，爬着的。在叶澄眼里，几乎融成一个画面，她也习惯了，她也学会了忽视该忽视的东西了。
大城市果然是大城市，跟乡村小镇根本没法比的，叶澄叹道。
“你们还要买啥，妈给你们买。”
叶澄犹豫一会，说：“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后，叶澄挨着叶妈妈坐，“妈，我想卖玫瑰花，那玫瑰花，你有办法吗？我家的妈妈最棒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行行了，别给你妈带高帽。我试试打一下电话。”语气像是不耐烦，叶妈妈脸上却是布满了笑容。
“妈，你想一直在超市里工作吗？一年到头都没啥钱的。你没想过做点小生意吗？”
“妈妈没有这个才能，以前做花店都没赚到钱，还赔了一些进去。你爸都生气了，嫌弃我把家里的存款都嚯嚯完了。”说完，叶妈妈还有点生气呢，赚点哪有那么容易的，一丁点时间就像赚大钱。她爸就喊着亏了亏了，害的她不得不关店。
“诶哟，妈你不要这样想嘛，经历多了就懂了。哪有人一生下来就会做生意的。我跟你说，做吃的最好了。你看早餐摊上人气多旺呀。先做个路边摊，赚够了本钱，再开个店铺。啧啧，钱财滚滚来。”叶澄一脸憧憬。
听着叶妈妈也有些心动了，早些年，叶妈妈能拿存款开店，这说明她并不是个一成不变，墨守成规的人，她还是有冲劲，有拼搏精神的。
“早餐买啥呢，我们也不用搞得太复杂，弄点简单的拌粉拌面豆浆就行了。就算我们起得早，下午有时间我们可以补觉呀。”眼见叶妈妈心动了，叶澄继续加大力度游说。
“妈，你不想要，想啥买啥吗？穿着大衣，开着豪车，住着豪宅，整天漂漂亮亮的，这日子可不美死个人吗？”
要是叶澄不说这番话，叶妈妈说不定还真的会冲动离职，叶澄这说得好听，简直像是在做梦。叶妈妈也就认为只是小孩子说着玩的，看电视看多了吧，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叶妈妈拍着叶澄的小手说：“好了好了，这些不是小孩子该愁的的。洗白白睡觉吧！爸妈还是能够养你们两姐妹的。”
叶澄听出了叶妈妈敷衍的语气，不由丧气了，小孩子果然没有话语权。
“妈，你们不是要生小孩吗？”
“诶呀，说啥呢，睡觉吧。”
客厅安静下来了，叶妈妈坐在椅子上发呆，澄子的话说得也有道理，还有那孩子从哪听来的要生小孩。听着澄子的话，她都要心动了。
想啥呢，做人要踏实点。叶妈妈唾弃一下自己异想天开。
叶妈妈嘴里说是不太相信叶澄的话，但叶澄的话像个沉眠的小种子深深埋在叶妈妈的心中，只待一天生根发芽。
.............
“你起来得好早呀，我还没有睡够呢。”叶梅子睡眼惺忪，窝在墙角里不愿动弹。
叶澄叉着腰说：“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起来了啦！”
“你还要不要赚钱呀。”
“要不要玩多几天呀，我还没有玩够呢。”叶梅子耍赖着，都放假了，她不要早起。
“嗬！你爱躺多久就多久。我吃完就要出去了。”叶澄拍拍手掌，离开了。
叶梅子躺了一会，就觉得没趣了。她爬起来，挠着鸡窝般的头发下去了。
叶澄带上帽子，身上挂着水杯，带上手套和袋子就出门了。
两人走到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流，叶梅子不由瑟缩了，小女孩的自尊心在作祟，她害怕别人奇怪的眼神。
别说是叶梅子，连叶澄都有些退意了，在这里捡瓶子可考验她的胆量脸皮了。叶澄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她颇有些破罐子破摔想，怕啥呢，人也不认识谁，她赚的是正当的钱，又不是偷偷摸摸搞来的。劳动光荣！
叶澄和叶梅子埋头捡起空瓶子了，叶澄还顺手把地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更顺手在垃圾桶里翻着翻去找瓶子。
把瓶子扔进身边的大袋子的时候，叶澄一僵，她怎么做的那么顺手呢，算了算了，别想了。她这也算上是支持环保事业。
快到中午了，叶澄的袋子也几乎装满了，也许叶澄的外表带来了一定的欺骗性，有些人主动把空瓶子递给叶澄。当然有些人拿叶澄当做教育板子。
“远远，你瞧瞧别人，你不努力读书，不听妈妈的话。以后，你就要捡瓶子，做个收破烂的。”
“哼，爷爷奶奶最疼我了，才不会让我收破烂的。”
“人家小孩也有爷爷奶奶，不一样捡破烂吗？”
被训话的小孩默不出声，哒哒跑在叶澄面前。
“喂，你爷爷奶奶疼你吗？带你去吃冰棍吗？”
叶澄疑惑抬头了，面前一个肥敦敦的小男孩，满脸好奇。
远处的小男孩妈妈尴尬了，她也没想到她儿子怎么直愣愣过去呢。她一个大人说小孩子的闲话，多丢脸呀。
“我爷爷奶奶当然疼我啦。小孩子不能吃太多冰棍的。”
小男孩深有同感点点头，他妈妈凶巴巴的，比后妈还凶，一条冰棍不给他吃。
“那你为什么要当捡破烂的。”小男孩子咬着手指问。
叶澄手一顿，“谁说我是捡破烂的。老师教我们要爱护环境，看见地上有垃圾要捡起来。现在，我一边爱护环境，还能拿空瓶子换钱买冰棍，这不好？”
在小男孩眼里，自己有钱买冰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小男孩眼露羡慕了，“哇，我也想捡瓶子。”
小男孩妈妈坐立不安，她受不了其他人怪异指责的目光，扯着小男孩离开了。
“远远，该上课了！”
“我不要！我要当捡瓶子！我要买冰棍。”小男孩嚎一声，大哭了。“我不要上课，不要写作业。”
小男孩的哭闹惹来了更多人的围观了，他们对两人指指点点，小男孩妈妈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了。
“远远，别哭了。不上课了啦，买买，买冰棍。”
两人走远了，坐在大树下椅子上的一个老大爷打着蒲扇走过了。
“小姑娘真棒！不要在意别人的话，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叶澄心一暖，虽说她知道自己的举动正正当当，但能得到了别人的肯定，那就是更好了。她不吝啬给了个大大的微笑，说：“谢谢爷爷，我这是爱护环境，为环保事业尽一份力，我才不怕别人说啥呢。等我上学后，老师肯定会表扬我的。”
老大爷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了，“没错，好孩子。有出息！捡瓶子而已，以前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扒过树皮，吃过土呢。”
“爷爷也很厉害！”叶澄很捧场说。
“我要回家了，爷爷再见！”
“再见！”老大爷笑眯眯说。他回到人群那边。
“哟，李老头，想要个孙女呀，叫你儿媳妇生呀。”
“生啥生，计划生育，懂不！啧啧，多大的年纪，还惦记孩子的私事。”
“去！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瞧你眼馋别人家的孩子吗？”
“哼，你懂个屁。那孩子有大出息呢。”
他们不以为然，有啥大出息呢。家里的大人都不管用，要不咋整的孩子要出来捡瓶子呢。
叶澄注意到叶梅子的情绪有些低落，问道：“你咋啦。”
“我们捡瓶子是不是没出息，别人都当我们是捡破烂的，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家里有困难。”
叶澄转头，对着叶梅子的眼睛，十分认真说：“梅子，我们又不偷不抢，我们凭自己的努力赚钱，你觉得我们应该被看不起吗？那些人，根本不理解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你看地上的垃圾那么多，人多车多，踩到垃圾摔跤呢。地球是我家，人人都爱它，我们既保护了环境，还重复利用资源，节省了资源，你说重不重要，好不好。”
“那些人，自己不干，还不允许别人干。他们以为人人都像他们那样子吗？”
一大堆道理砸在叶梅子的头上，叶梅子越听越觉得自己棒极了，渐渐地，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豪了。
瞄到了叶梅子的轻松骄傲，叶澄无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