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心疼102
前头传来一声尖叫。
一官家小姐面色惨白, 隐约还带着些不正常的潮红,手指哆嗦着:“那里,那里头有人在...”
话没有说完, 反倒激起众人的好奇心。
都是官家女眷,终日在内宅内, 一时得知有意外发生,面上虽带着忧虑,眼底却都等着瞧好戏。
清荣郡主见段殊未归, 心头顿觉大事不妙。
手指上戴着的玛瑙戒指划过杯盏发出刺耳的嘎啦声。
她坐在一方席案后头, 清冷的眉眼皱起看向众人道:“许是哪位客人醉了酒,惊扰了这位小姐。大家继续吟诗,大好的时光浪费了多不好,你们说是与不是?”
衡阳王妃不管事, 府内大部分事已经交手于清荣郡主。
她在府上管事,此话一出,一些贵女已经歇了那心思继续同身旁人聊起天来。
明眼看得出清荣在掩饰这桩事,但没必要与她过不去。
“哟,清荣郡主莫非是怕了!!我看这院子里头就是有人在偷偷做那肮脏事,郡主莫非认识?”礼部侍郎之女何纤纤身量高挑,生就一双上挑的瑞凤眼,此刻站在那桌案前咄咄逼人道。
她心仪尚书家的公子已久, 但被清荣郡主捷足登先, 平日里最看不惯她那等子拿着乔的作派。
“何纤纤, 你!!”清荣亦不能限制人的行动只见着她环视了一周“你们不敢去, 我却是要去瞧瞧的。”
倨傲的眼神扫过周围一圈, 她带着丫鬟打头便走了。
余下的贵女见状三三两两跟着去了。
有人出头, 那跟着去看看也无妨!
穿过花厅, 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外头不知名的小白花长满了院落,杂草横生点缀着几点零星落雪。
前头的丫鬟挑开了枝条让人过去。
走的越近了,里头男子的喘息的粗气越来越清晰。其间还有令人难堪龌龊的话语,来者皆是贵女听后面色不尤变红,眼底又带着鄙夷。
竟真有人偷人偷到这处来了,真是不知廉耻。
后头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我记着了,显国公府上的世子夫人好似往这头来过。”
“真的假的,这里好像真的不见她人。”一时众说纷纭,女眷们三三两两讨论了起来。
越说越逼真,好像真的瞧见北陌桑穿了一袭白色的外袍特意往这院子里头来。
此事兹大,惊动了衡阳王妃。
来者穿一袭华贵宫裙,精美刺绣从裙底蔓延直上腰腹,银丝线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她后头似乎还跟着一男子。
身量颀长,一袭玄色斓袍,面部轮廓深邃,眉眼内透着凉薄通身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走近了才发觉他怀中大氅内裹着一女子,仅仅露出半边面颊就知道是个难得的美人。
段殊冷冷抬眸,声音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严:“听说,有人在找我的夫人?”
将桑桑从室内抱出来才知她神志不太清明,面色潮红一看就是被下了药。
这等阴私之物长公主宫廷出身,身边医师想必能配出解药。
先寻了王府内医师应急,回了府区再细问此事。
何纤纤吞了口口水,走上前一大步鼓起勇气看着段殊道:“段世子,有人看见过令夫人往这院子里来,我等绝非有意攀扯。”
段殊冷嗤一声,掀了眼皮子瞧了她一眼道:“那现在你可见着了人?莫不是头上钗环过重直接通了六窍,子虚乌有的事也真当自己看见了。”
噗嗤一声嬉笑声传来,何纤纤看向周围捂着嘴偷笑的贵女,眸子里头能冒的出火。
七窍通了六窍可不就是一窍不通吗。
看见子虚乌有的事胡乱编造是神婆下九流之类人最爱干的事。
衡阳王妃瞧着眼前这一幕,无奈摇了摇头。
不过,她倒是要知道屋内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去里头看看。”长公主发话,其余人都噤了声。
几位膀大腰圆的武婢还有嬷嬷从那破开的木门先进了去,余下的人跟在后头。
进了这院内西厢房,入目是一根廊柱,一矮胖丑陋的男子正抱着柱子做那不可名状的动作。
一股难闻的气息在室内久久散不去。
众女眷退了出去,一梳着双环发髻,圆脸杏眼的小姐拉着身旁人道:“姐姐,你可知晓刚刚那人是在做些什么吗?”
话音刚落便遭了身旁人捂了嘴,连连道快些别说了,那恶心人的玩意儿。
依着吩咐,墨斋给那男子灌下药,一般农户内生猪配种多用此药。
比媚药药性强上数十倍,中着一般活不过今晚,痛苦至死。
自然,衡阳王妃也不过让人好过就是。
发生了这一场闹剧,众人也不好在府上多待,纷纷辞别着回府去。
清荣拉着桑桑的手,心头愧疚竟在自己府上发生了这种事。
桑桑将那厚厚的大氅往下扯了一些露出半张莹白的小脸,因着久不见风被捂的微微泛红。
美人之美,一举一动无声惑人。
她反握住清荣修长的手指安慰道:“清荣你不用内疚,我无事的。就是赏梅时贪玩崴了脚,但好在夫君来的及时没出现大问题。”
赏梅,清荣郡主亦笑了笑道“好,我送些府上酿的梅子酒来,可不许不收啊。”
“下回,下回初春化了雪,我请你去京郊跑马,还能打马吊呢。”
拜别了清荣郡主,桑桑回了马车内,眼内扑簌簌落下泪来。
段殊见着眼前这一幕,心头终是慌了,两手搭在桑桑肩头不知何处安放,口中无绪只喊着桑桑。
他手中紧紧怀着那纤腰,鼻尖隐在乌黑绸缎似的发丝内,闻着那鹅梨香心头才安下来。
他自诩不可一世,没有怕过什么。
可刚刚那一幕,他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不敢再想象若是再晚了一步,若是桑桑没有拿花瓶砸了他脑袋待到自己来一切会是什么模样。
往前总在苍梧院内俏生生望着自己的人,冷冰冰的院内因着她变得温暖又生气。
段殊手下怀的越发紧,经了这次才知晓若一个不小心这娇软的人儿或是会永远离开自己。
这份代价,他段殊无法受的起!
想到在那肮脏的院子内,那人又矮又胖的身躯,还有那摸过自己面颊恶心的手,桑桑只觉心头泛着恶心,头晕想呕。
淑环县主拿在手中的玉色腰牌还有她说的那话。
一件事是巧合,那么多的事便是早有预谋。
桑桑心口钝钝的疼,眼角噙着泪花,桃花眸内水汪汪我见尤怜。
她一手推开段殊道:“夫君即是不喜我,便不要再留我在身旁。桑桑从来亦不会强求过,若是你心头早已有心悦之人,迎她进门便是。”
身后的人身子一僵,掰过她的身子令人直视自己。
那凤眸中的光似是带着些不可置信,还隐有伤心。
好像是自己瞧错了一般,段殊他无情亦无心,怎么会伤心?!
自己虽是这般说,但现在的确还是显国公府的世子妃,桑桑闭了闭湿润的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再次睁开眼,她眸内含着坚定:“夫君是想以正妻之礼迎她入门,那我可...”话未说完,一直坐着不动的人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唇瓣堵住她还要说话的唇。
余下的话皆被吞入腹中。
一吻天昏地暗,密不透风令人喘不上气来,桑桑两手推搡他胸膛前却纹丝未动。
樱唇被人噙住,丁香小舌避无可避,她就像入了旱地的鱼儿摆弄着鱼尾,一身漂亮的鳞片只能任人宰割。
鼻尖,发梢,身前萦绕着那松竹清香,哪里都是段殊身上的味道。
他松开了那粉嫩带着光泽的唇瓣贴在桑桑鼻尖上,那里有一颗颜色很淡几乎不可见的小痣,可爱俏皮又为着面庞添了无边妩媚。
他啄了啄她泛红眼尾边滚落的泪珠,她身上每一处地方,每一根头发丝都让他如此着迷。
桑桑睁着眸子朦胧的看着眼前人,豆大晶莹的泪珠盈满眼眶,在香腮边滑落。
段殊向来凉薄的眉眼含着温情,他一手轻轻抚摸桑桑鬓边那微乱的发丝。喉中发出的声音低沉且缱绻,一声一声桑桑仿若午夜梦魇在耳畔久久萦绕。
他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看着娇软的人儿头一回唇瓣动了动有心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思及她刚刚的话,以为是她还在害怕王府内发生那事。只一手握住那柔夷,十指相扣道:“桑桑,不管你信不信我。但只有你一人,无她。”
他放缓了声音仿若奔流大海内的水波一点一点荡漾开,抚平沙滩上深可见底的痕迹。
段殊捧着那姣好的脸颊,眸中深情地凝视着人。
桑桑身上的衣服是新换过的,之前那一套被撕破的已经销毁。
“这次害你的人我已经知道了是谁,爷不会让她好过!”
若不是听过了那话,桑桑险些又要被他骗了去。
捏紧手中的帕子,她低垂下头,苍白的面容显得极易破碎,轻柔的声音好似往常那般却将段殊心头豁开道血窟窿。
“但凭夫君做主,桑桑不敢多言。”
他抬手看了看,酒盏割破的伤口上头血液已经凝固,这点刺痛不及心里头的痛。
看着桑桑坐在他身旁,心却好似飞在了天外。
车室内火炉生的旺,段殊却觉心头冷的很。
他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眉睫颤动瞧着有些可怜。
桑桑别过脑袋,但架不住有人把手往眼皮子底下送。
那白皙修长的手掌上一道长长的伤疤,血肉横翻着,暗红的血已凝结。
见者触目惊心!
“桑桑如今是不管我了吗?这手是寻你时被那院中门钉划破的。”他好似不知痛,面上不甚表情低垂着眉眼。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