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团混战
先前他们本以为是客栈里混进了妖物,现在看来,整间客栈,就是一只巨大的妖物。
梁星野的这一刀,对于这间客栈来说,就像是在皮肤上划开了一道小小的豁口,流了一丁点儿的血,根本不足以杀死这么一只庞然巨物。
“所以一直以来,其实我们都在这只妖物的肚子里?”
纪燃的耳朵向后扯了一下,“那老板娘和店小二在妖怪的肚子里充当什么角色?”
梁星野站在屋脊上,从身后吹来的风将他的发掀起,亘古而来的寒冷,使得呼吸之间,都会冒出雪白的雾气,“那些人,不过是妖物腹中的寄生虫罢了。”
他们从屋脊上翻身而下,重新落回到窗里。
这间屋子,并不是他们的屋子,而是客栈里其他人的屋子。
一落进来,纪燃就闻到了一股类似于呕吐物的味道。
他连打了几个喷嚏,只能靠着梁公子,闻他衣服上的味道缓解。
梁星野先是环视一圈,原来这里,每一间屋子里的陈设都差不多,床上的被子隆起,有个人就躺在了里面,用被子兜着脑袋。
“老板娘果然在说谎,货商分明还在这里。”
按理来说,他们刚才破窗进来的动静是非常大的,可眼下那客商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等到梁星野猛地掀开被子,纪燃才看清躺在床上的人。
那人紧闭着双眼,浑身上下都是粘液,皮肤松弛,整个人都瘪了一圈。再看那张床板,上面莫名长出了一层薄膜,那人实际上是躺在这张薄膜上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张薄膜的表面覆盖了很多细小的血管。
梁星野一刀刺下去,划开床上的这张膜,不断有血水溢出,透过这个豁口,能看到底下巨大的空洞,空洞中传来阵阵血腥味味,甚至隐约能看见悬在半空中小臂粗细的血管。
“人已经断气了。”梁公子道,“整个客栈,就等同于妖物的腹腔,而这些床,就是妖物的胃,所有人都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被妖物消化的。”
纪燃将两条前腿耷拉在床沿,仔细嗅了嗅那些粘液的气味,“怪不得闻上去像呕吐物的味道,这些粘液,根本就是这只妖兽的胃液,客商们每日睡在这张床上让妖兽吸取养分,只怕到最后,化地连骨头都不剩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们又通过翻窗的方式,查看了其他几间屋子里的人,所有人的情况都差不多。
妖物之所以不对他们动手,是因为梁星野的那张床从头到尾都是他这只狗在睡,妖物吃惯了人肉,对狗没兴趣,所以他们房间的消化系统一直没有被启用。
纪燃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头顶的眉心被挤压出三道褶子。
“糟了,阿鹤他们!”
阿鹤和陈均那几个修仙者,昨晚收拾血尸忙了一夜,早上才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这会儿必定被消化着呢。
来不及多想,这会儿做什么都顾不着打草惊蛇了,光明正大地踹开各个房门找起了人。
陈均倒是还没有睡,忙着给师父写信报平安,听到阿鹤有危险,二话不说带着他们冲到了阿鹤的房里。
阿鹤也才刚睡下不久,身上虽然被粘液包覆,人还算是活着。陈均紧张万分地将阿鹤抱了起来呼唤了几声,阿鹤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师兄?怎么了?”
陈均当下松了一口气,红着眼睛抱了抱阿鹤,将他安置好,这才想起其他师弟,一一踹了房门去找。
他们却没有阿鹤这么幸运了,身上的养分被汲取殆尽,个个形容枯槁,变成了干尸模样。
陈均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趟出门,作为大师兄,他带了这么多师弟,到头来除了阿鹤,其他都折在了这只妖兽的腹中,他该怎么向师父交代?当场拔剑冲了出去。
楼下,喝了“羊肉汤”石原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昏死了过去,麻子脸店小二早已换了副严肃的面容,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厨房的菜刀。至于客栈的入口,眼下哪里还能看得到那扇门?入口处只有一面墙,甚至连客栈里所有的窗户,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抱着那只死了很久的西施犬,镇定自若地靠在昏迷的石原人身边,翘着二郎腿。裙摆开地极高,露出白皙的大腿,视线再往下,是一双玉足,没穿鞋袜。
老板娘轻笑一声,将狗丢在一旁,随手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尾指翘着,雪白的汤勺在碗里搅了搅,舀出一截炖的酥烂的小手指放进嘴里,动作优雅而曼妙,肩头衣裳适时掉了下来,露出半截香肩。
陈均的骨子里是正派之人,可看见她这幅衣不蔽体的模样,饶是再愤怒,也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只能攥着剑咬紧牙关,将头偏向一边。
就在此时,麻子脸店小二抓住机会,猛地将菜刀掷向陈均所在的方向。
梁星野眼疾手快,操着那把钝刀挡了一下,只听“铛”地一声,那把刀偏离了最初的方向,擦着陈均的脸颊飞了出去。那店小二一抬手,那把菜刀又原原本本地飞回了他的手中。
梁星野将衣袖卷起一些,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这里交给我们,你去找出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纪燃总觉得在自己的狗眼里,梁公子的这半截小臂可比老板娘露出来的诱人多了!可能是做了狗之后审美上自然和人类有些不同了吧。
他应了一声,鼻尖紧贴着地面,嗅着去找出口。
妖兽和人差不多,就比如说现在,所有的出口都关闭了,但也只是一时的,就好比是人类闭上眼睛,堵上鼻子。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暂时的,只是为了困住他们,但它不可能永远不呼吸不睁眼吧,说得再邋遢点,就做个最坏的打算,妖兽消化了那么多人类,总得有个排泄口吧,所以出口是必然存在的。
客栈一楼,老板娘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将汤勺和汤碗放好,殷红的嘴唇噙着一抹笑,两条昆虫特有的口器转瞬间撕破脸皮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