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似梦非梦
不得不说,连无瑕这话说得很让人,不,很让猫心动。然而,她是人,才不想他养着好吧。
她急得团团转,但她越着急,连无瑕似乎越淡定。他神色淡然地坐在床榻上,看着它在窗台上、门边到处找缝隙。
或许是天冷了,也或许是连无瑕故意的,所有的窗子都关得严严实实。
滟来喵喵叫得嗓子都哑了,连无瑕还是没有给她开门的意思。她气得只想挠花他的脸,可一想,后无退路,若真挠伤他,可不止被关了吧。
滟来没有办法,只好蹲在门边,只待有人一开门,她就窜出去。连无瑕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过来抱起她说道:“金蔓和银萝已睡下了,今夜无人再来了。绒绒还是在这儿睡吧,你若不想待在侯府,明日一早再走吧。”
看连无瑕的样子,是不准备给她开门了。
既然如此,急也无用。明日不是休沐日,连无瑕一早就要上朝的。滟来算了下时辰,那时天还未亮,她应当还变不成人身。明日一早,待金蔓银萝端了洗漱热水进来,她便趁机离开。
也只能如此了!
想通了这点,滟来也就不心急了,任由连无瑕将她抱到了床榻上。她抓住被子角盖住身体,唯一担忧的是,万一睡过了如何是好?
滟来决定,一夜不睡。
夜深了,烛火摇曳,一室光影如梦。
连无瑕已酣然入眠,滟来睁着猫眼,望着帐顶。
洁白如雪的账幔,上面绣着银白色和淡金色的绣球花,团团锦绣,在头顶上铺展开来。绣工倒是不错,只是花色太素了些。
滟来如是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皮有些沉重。
忽悠一下,滟来猛然惊醒,也不知何时居然睡着了,她打了个哈欠,仰头看头顶上的账幔,花色似乎艳丽了些。她慌忙抬起爪子,还好,还是猫爪。
窗外已经发白,天色在将亮未亮之时。
她扭头看身边,连无瑕居然还在酣眠。他沉眠的样子很迷人,微曦的晨光中,肌肤玉白,越发衬得睫毛黑而长。
这时辰,连无瑕该起身去上朝了,怎么还未起身?
屋外有了动静,是候在门前的侍女刻意压低嗓门的说话声,滟来似听到金蔓在说:“小侯爷怎么还没起身,以往从未晚过,我们要不要唤醒他?”
只听银萝说道:“再候半刻,若小侯爷再不起身,我们便叩门。”
滟来伸了个懒腰,自锦被下钻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正要跳下床榻到门口候着,待门开便离开,身子忽然一阵不适,变了这么多次身,滟来自然知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要变身了。
大事不妙!
一阵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变回人身。
完了!
完了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
此刻,滟来连骂脏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猫身变回人身,拿被子角是盖不住她了。看到暴露在晨曦中如玉般的身子,滟来抓住连无瑕身上的锦被,慢慢扯了过来。
慢慢的。
一点一点。
先盖住胸部,然后……
然后,大约是她用力大了,也可能是连无瑕想翻身,他梦呓般说了句什么美,手臂便搭在了她身上。
滟来忙伸手捂住唇,才没有惊叫出声。
连无瑕的手搭在滟来的细腰上,她吓得气都不敢喘,心却疯狂跳动着,好似随时都能跳出胸腔一般。大约发觉手感与被褥不同,连无瑕的手动了动,在她腰上摸了摸。
滟来的一张脸霎时红透了。
她正要挪开他的手。
连无瑕蓦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中都倒映着另一个人的脸。
连无瑕惊得瞪大眼睛,唇微微张开,似乎要惊呼出声,滟来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唇。她起身,乌发瀑布般披散而下,有几缕拂到了连无瑕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清幽香气。
滟来睁着漂亮明澈的眸,低声说道:“别喊。”
大约是昨夜喵呜的次数太多,连口水也没喝,滟来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听上去有些魅惑。
连无瑕目光流转,视线忽凝,眸色渐深。
滟来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忙用手将被子猛然一扯,整张锦被全扯过来,将露在外面的无处安放的玉白光洁的长腿盖严实。
这会儿也不用怕惊醒他了,滟来用整个锦被裹住了身子,才放开手。
连无瑕猛然坐了起来,大约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他揉了揉眼,再去看滟来。
淡淡晨曦中,少女散着乌黑的发躺在他的榻上,眉黛唇红,眸若秋波,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嫣红,她并不与他对视,当他望过去时,她眼波一转,望向头顶上的纱幔。
昨夜里,他做了个梦,以至于他睡过了头。梦里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想到此,他有些羞耻。
难道是梦还未醒吗?
“小侯爷,起身了吗?快,快有急事。”门外有人在敲门,听声音是郑年。
只听金蔓说道:“小侯爷从未晚起过,今儿不知怎么了?”
不是梦!
连无瑕觉得自己的脸烫了起来,连耳根都红了。他不敢再看滟来,背过身问:“端娴公主为何在我的榻上?”
还裸着身子。
这话他自然问不出来。
滟来将头埋到被子里,不知如何作答。
难道说我也是绒绒,要不然说我也不晓得?
“我……我是不是……”连无瑕踌躇着问道,难道他昨夜做的那个春梦不是梦?
“咣当”一声,外面的人叫了几声,见屋内无人应答,终于破门而入。郑年率先冲了进来,喊道:“小侯爷,皇后娘娘密召你入宫。”
连无瑕有些魂不守舍,浑然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见郑年冲了进来,怒道:“滚出去!”
郑年吓得忙缩回了脚,退回到屏风后面急急说道:“小侯爷,皇后娘娘临明时送来密召,侯爷一早已入宫,还请小侯爷也速速至宫中,似是出了大事。”
大事?
滟来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大事?什么大事?
她掀开被子探头望向连无瑕。
连无瑕听到了郑年说的话,但他的心神此时全部系在滟来身上,并未将他的话当回事。他坐在榻上望着滟来,原本好似深潭般幽冷的双眸,此时好似融了一江春水。
郑年急得直跺脚,大着胆子冲到内室,滟来忙蒙住了头。郑年一眼看到床榻的被子里似乎裹着人,也没在意,径直去衣柜中取出连无瑕的朝服,披在他身上说道:“哎呦,我当什么事呢,小侯爷不就是找了个暖床的吗?你还是快些进宫,回来再卿卿我我吧。倘若误了大事,可如何是好?”
半拖半拉,将连无瑕拽了出去。
“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回来。”他对蒙在被中的滟来柔声说道。
连无瑕临去前,吩咐金蔓和银萝,今日谁也不许到他的屋内,便急匆匆走了。
滟来躺在被中,待外面没了声息,方掀开被子。
等他回来?
她又没傻。
滟来自衣柜中取出连无瑕的衣衫,因上次就穿过,这次熟练多了,将衣裤撕短,用布条捆住裤腿,又穿了他一件天青色衣衫,腰间用玉带束住,又熟练地将发髻挽了一个简单的小髻,寻不到钗环固发,便用缎带缠住了。
她想趁着晨间人少,悄然溜出去。
在门内站了会儿,隐约听到院外的细语声:“小侯爷吩咐我们今日不要到他屋内,莫非,屋内当真有别人?”似乎是金蔓的声音。
银萝低语道:“我听郑年说,有什么暖床的,天啊,小侯爷他不会……真的带了女人回府吧?”
“怎么会?小侯爷不是和淑宁公主……怎么会有别的女人,皇后娘娘也不允的吧。”
“就是说呢,我瞧小侯爷一向清心寡欲,怎么会有女人呢,真是看不出啊。早知小侯爷这样……”
“早知什么,难道你要爬床?”金蔓问道。
“去,去,我可不敢,我倒想看看那女人什么模样,居然能被小侯爷看上。”
“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看她会不会出来。”
滟来趴在门上听了会儿,看情形金蔓和银萝是不会离开了,俩人似乎打算守在门口了。她只好打开了后窗,瞧了眼外面无人,自窗子里爬了出去。
连无瑕的鞋有些大,穿着有些不舒适,但天已寒,总不能光着脚离开。好在她夜里多次自连府离开,路是走惯了的,只不过这次换了人身,自房顶上飞檐走壁时,还要小心翼翼伏着身子。
连府侍卫众多,若非滟来如今轻功极佳,只怕就会被他们发现了。好在那些侍卫夜里守了一夜,晨起正是松懈之事,滟来最终安然回到公主府。
府内有棋烟掩护,无人发现她一夜未归。
棋烟见她穿了一身男装回府,焦急地问她:“殿下,你昨夜去了哪里?”
滟来无瑕细说,吩咐棋烟为她准备衣衫,她要即刻入宫。
连皇后紧急召了连晟和连无瑕入宫,听郑年说有大事,滟来的心一直悬着,生怕是父皇出了什么事。
马车在丽阳门前停稳,滟来刚自马车上下来,便见连府的马车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