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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有预约吗?”茶厅的服务员小姐姐笑着问。
蒲龄点头:“二楼235号。”
“好的,请跟我来。”小姐姐说着,把他往二楼领。
蒲龄深吸了口气,越往里走越觉得压抑,直到看到最尽头处那个看到他就迫不及待起身的男人,蒲龄觉得一口气卡在胸腔里,难受到了极致。
“小龄!”邱叶海笑着喊他名字。
蒲龄皱了皱眉,没什么表情地在他对面坐下来。
“上次看到你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准备。”邱叶海笑了几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推到他面前,“送你的,你打开看看。”
蒲龄没兴趣跟他客气,把盒子推开,冷淡道:“不用。”
邱叶海干笑了一下:“那爸下次给你买别的,买你喜欢的。”
“找我什么事儿。”蒲龄看着他,“说,不用绕弯。”
“这不......还是上回的事儿吗。”邱叶海叹口气,“爸是真想你过来和爸一块儿生活,爸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孩子,你......”
“你不要做梦。”蒲龄打断他。
邱叶海愣了愣,表情有些不太好。
蒲龄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心情,看着邱叶海的样子又觉得他很滑稽可笑。
“小龄,爸也是为了你好,”邱叶海语重心长道,“你看看你现在读的那个破高中,有什么好,周末你又还得去兼职这个那个的,太辛苦了,哪个家的小孩子要这么辛苦的。”
“我上次跟你说得很清楚,兼职是我自己要做的,没有任何人强迫我,我做得也很开心,这事儿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你也管不着。”蒲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壶砰的响了一声。
邱叶海皱了皱眉,很无可奈何的样子:“瞧瞧......这么些年,你妈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没礼貌,冲你亲爹还敢拍桌子。”
“你是我亲爹吗?”蒲龄眯了一下眼睛,低声道,“我爹早死了。”
“你!”邱叶海指着他,脸都涨红了。
“还有事儿么,没事儿告辞了。”蒲龄准备起身。
“等一下。”邱叶海顿了顿,“你不想和我一起生活也行,先看看这个。”
一个信封被他摔在桌上,一沓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
蒲龄下意识低头,随后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的,是他和宫野。
在各种地方。
少年宫广场,便利店,还有那个涂鸦俱乐部。
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但此刻这些笑脸却让蒲龄冒了一身的冷汗。
“你跟踪我?”他声音有点儿抖,问邱叶海。
“你和这个男孩儿的事,”邱叶海舒展眉头,“要我去告诉你妈妈吗?”
蒲龄扬手把桌上那些照片全挥到了地上,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你试试。”
邱叶海苦笑了声,弯腰去捡照片:“是爸爸没管好你,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在一......”
话没说完,蒲龄一脚踹了上去。
宫野放下油漆桶,脱掉手套看了眼手机。
十二点整。
总觉得有点儿不安,第七感告诉他的。
他拿着手机准备给蒲龄打个电话,刚要拨号,丫丫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帅哥,放饭了哟。”
宫野笑笑,点了下头。
“我们这个工程任务还挺艰巨的。”丫丫眯着眼睛,拿手背遮着太阳光,转头看了一下延伸至二三十米的白色围墙,“加油啊,差不多得三四天。”
“嗯。”宫野说。
“怎么,跟我说话这么心不在焉,”丫丫笑了,看了眼他的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呀?”
“给男朋友。”宫野说。
“男......”丫丫愣了一下,“哦,那你打吧,我先过去吃饭。”
宫野拨了蒲龄的号,那边嘟了三声才接。
“喂。”
“吃饭了没啊你?”宫野笑起来,“一听就没吃饭,声音蔫儿蔫儿的,又晚起了吧。”
那边也笑起来:“准备起床去泡面。”
“我大概五六点能下班,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宫野对着话筒用力地亲了一口。
蒲龄懒洋洋道:“想喝双响炮,给我带。”
“胖死你得了。”宫野啧了一声。
“胖死了你就不要我了?”
“嗯,早晚把你扔了找一更好看的去。”
“那你应该找不着了,”蒲龄很小声地说,“这世界上没谁比我更好看,就算有再好看的你也看不上,你只能看上我。”
宫野笑了,骂他:“不要脸。”
“不要脸也是学你的。”蒲龄说。
“行行不跟你贫了,我吃饭了。”宫野又对着话筒亲了一口,才把电话给挂掉。
哪儿那么多不安的第七感,瞎想个屁。
蒲龄挂了电话,把用过的棉签随手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拧好药水瓶,把瓶子藏到了书桌抽屉里。
“儿子,水开了来帮妈倒一下。”老妈在厨房喊。
“来了。”蒲龄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出了房间。
“水倒完之后帮妈把垃圾倒一下,然后去超市给我带瓶醋。”老妈说。
蒲龄把电热水壶里的开水倒进保温瓶里,然后去厨房拿垃圾。
“我感觉吧,我一放假就成了个工具人,”蒲龄啧了一声,看着老妈,“你觉得呢?”
老妈正大刀阔斧地在炒青菜,扭头诧异道:“什么是工具人?”
“工具人就是,给你递醋的,给你倒垃圾的,给你烧水的......”蒲龄说。
“去!少贫了你!赶紧买醋去。”老妈笑起来。
蒲龄冲她笑了笑:“知道了,这就去。”
等出门了,他才靠在门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在事情被捅破之前,他和老妈还能这么正常平静地相处多久。
不过邱叶海的那些照片,蒲龄看了大概,都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光是那些照片,和老妈解释解释老妈应该能相信他,而不是相信邱叶海。
要真不行的话,直接承认......蒲龄也不是没想过。
但对于老妈的态度,他心里多少还是没谱。
只是有一点蒲龄很清楚,他和宫野的关系,在开始起就注定要听一些不好听的声音,受到质疑和非议。
早来晚来都差不多,反正他认定宫野了,宫野是他的,他是宫野的,谁都不能把他俩拆开。
如果宫野敢跑掉的话,他就打断他的腿把他一辈子栓腰带上,哪儿也不让他跑。
不过宫野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嘿嘿。
宫野收了工,准备从俱乐部出去坐公交车。
这个涂鸦俱乐部和一个滑板俱乐部是合并在一块儿的,滑板俱乐部借他们的场地,他们借滑板的热度和人气。
俱乐部前面是个基督教堂,后边儿是个家乡味菜馆。
宫野记了一下顺序,怕下回来走错了,刚记完倒退着往车站走,后背就撞到了一个人。
“哎对不......”宫野扭头,眼睛瞪圆了,“是你?”
黑衣服的老婆婆笑眯眯地朝他作了一个揖:“真巧。”
宫野看了看她腰上别着的那把尖头雨伞,笑了笑:“真挺巧的,婆婆你怎么在这边儿?卖符袋?”
老婆婆摇摇头没说卖什么,却看着他又道:“近有霉运,注意安全。”
“......”宫野叹口气,“你算命也给我算一好听的成吗?”
老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样,走了。
宫野皱了皱眉,觉得这老人家有点儿神神叨叨的,却又不得不承认今天一整天眼皮都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是什么事儿呢......
哦,忘记给男朋友买双响炮了。
宫野啧了一声,拦了辆刚好过来的公交车,跳了上去。
“今年过年,叫胡叔胡媛过来一块儿吧。”蒲龄拌着饺子馅儿,抬头看老妈。
“可以啊。”老妈轻快道。
“还有宫野和宫河。”蒲龄补充道,顺便偷偷打量了一下老妈的脸色。
“行啊,人多热闹嘛。”老妈拿起一块饺子皮开始包馅儿。
“妈,你觉得......”蒲龄顿了一下,“宫野这人怎么样?”
“宫野?”老妈挑挑眉,“挺好的,就是整天老跟人打架不太好。”
“他现在也不跟人打架了,有正经工作。”蒲龄马上说。
“这样啊。”老妈点点头,又笑起来,“没事儿问我这个干嘛?”
“没什么,随便问问。”蒲龄说。
手机叮了一声,蒲龄擦了擦手摸出来看。
-[奶茶照片]
-喊声儿好听的给你。
蒲龄笑了一下,打字。
-谢谢小野哥哥。
-日!滚过来,马上。
蒲龄把手机放进兜里,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出去买点儿东西。”他看着老妈。
“快点儿回来啊,饺子包完一蒸马上熟。”老妈说。
蒲龄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俯身在窗户上看了一眼,屋里灯亮着,不知道人去哪......
吱呀一声,门被人拉开,宫野眯着眼靠在门上看他。
“怎么每次都被你抓包?”蒲龄啧了一声。
“你每次弯腰从窗户里看我房间,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宫野说。
“我的炮儿呢?”蒲龄抖了抖手。
“说话注意文明。”宫野说。
“我的奶茶。”蒲龄又抖了抖手。
宫野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往后一折。
“操......”蒲龄被他压在墙壁上,“干嘛呢?”
宫野笑了一声,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耳朵:“拐你。”
说着他就把蒲龄拖进了屋,扔到沙发上。
“哎我操,我妈还等着我吃饭呢......”蒲龄笑着叹口气,仰面躺在沙发里,扭头看到茶几上的奶茶还有粉红色小猪烟灰缸和他对视。
“等会儿,”宫野停了下来,瞪着他,“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宫野伸手摸了一下蒲龄的额头:“还一脑袋冷汗,怎么回事儿啊?”
“被你弄疼了。”蒲龄说。
“我弄......”宫野意识到什么,把他袖子一扯,看到他手腕上绑着的纱布,“这怎么弄的?刚怎么不说啊?”
“不小心撞的,”蒲龄笑了笑,“没事儿,也没多疼。”
“你脑残么,撞这么严重。”宫野啧了一声。
“是啊,放过脑残吧,脑残就想喝双响炮。”蒲龄说。
宫野没忍住笑了,偏头在他鼻梁上亲了一下,飞快地起了身,把奶茶插好管儿递给他。
“服务这么周到呢。”蒲龄看了看他。
“也就看你手疼,不然指定让你服务我一晚上。”宫野说。
“那也不用等多久,后天不过年了么,”蒲龄轻声道,“你等着,肯定好好服务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跟大家道个歉,回家之后可能整个人的状态就松懈下来了,更文的字数也比在学校的时候懒了很多,而且还老卡,真的非常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