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才还不觉得冷，此时脱了外套在酒店里便有点冷。梁信佳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颤。
参加婚礼的有不少是同班同学，梁信佳勉强还认得人脸。明明同样是这么多年没联系，周衍却和每个人熟稔的像是多年好友。
梁信佳抬眸朝他那边望去，周衍正在和人说话。说聊天也不算是，两人之间气氛过于严肃。
俩人站在窗前，周衍用手撑着窗沿。旁边那人半靠在墙，等他转过来时梁信佳才看清楚他脸。觉得眼熟，梁信佳想了想才认出。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周衍眯眼道。
“怎么不会，回来找你的。”沈遇垂眸看着地板又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
周衍咬着后槽牙笑了笑，“你还是人吗？你不怕你家老婆我还怕。”沈遇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
半晌后，沈遇才再次开口，“真的没必要。”
“我们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公司的事我俩都心里明白。你没必要揽在你一个人身上。”
周衍神情淡淡，“我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他想了想又说，“你知道吗？”
沈遇等着他开口。
“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做没做过英雄梦，反正我做过。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对什么都不在乎。我不在乎别人使的一点小手段，所以我阴沟里翻了船。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一点好，所以她现在不对我好了。”
“........”沈遇哑口无言，他觉着周衍的状态不对。但又没有多问，周衍是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我就是太....太自以为是了，你知道吗？”周衍声音嘶哑，随后迈步离开
。
晚上喝一杯吧。”身后沈遇的声音传来。
“行。”周衍脚步停了停。
阳光在厅里切割成阴暗两面，周衍的离开切碎了边缘。梁信佳把目光收回来，成又青站旁边拉了拉她的手，“你不去接捧花吗？”
梁信佳朝台上望去，摇了摇头。
台上舒扶家手里拿着捧花，笑的眉眼弯弯。和多年前的那天不一样，那时候舒扶家的笑来自于渴望被爱，而这时候是被爱。
梁信佳看着舒扶家也弯起了嘴角，那个笑着说谈恋爱多好的姑娘终于得偿所愿。而他俩弯弯绕绕这么多年终于在一起了。
不知是在怎样的瞬间，喧闹突然戛然而止。目光全都汇聚在她身上。成又青拉她衣服，小声叫着。
舒扶家从台上走来，停在了她面前。她歪着头，把捧花递给了她。
梁信佳看着她笑了笑，伸手接过花来。
“谢谢。”两个字说的郑重无比。梁信佳知道她谢谢的是什么，她微笑着。迟了那么多年的友谊又回来了。
梁信佳嘴角含着笑，“祝你幸福。”
正当梁信佳以为舒扶家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她突然被抱住了。淡淡的香萦绕着鼻尖。舒扶家凑到她耳边留在了一句话，“周衍也喜欢你。”
就是那么一句话，在梁信佳心里惊起万千波涛。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有人凑到她耳旁对她说那么一句话。她可能毫不犹豫就跑去质问周衍了。
可现在的她没有这份勇气。
梁信佳没有打车回去。回去的路上，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被风吹的摇晃，时不时落下一两片金黄的树叶。她缩紧了外套，鞋踩在叶子上咔嚓作响。
她突然玩性大发，不知疲倦的踩着落叶，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人。
不知走了多久，她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高中学校门口。正是上课期间，梁信佳想要进去转转，结果被门卫给拦住了。
“姑娘，我可不能放人随便进去。”看门大爷从靠椅上起来，给她倒了杯水。
“我以前是这的学生，我回来看看母校。”
“也不行啊，万一你骗我怎么办。”大爷搓手笑了笑。
“叔，你看我长的像坏人吗？”梁信佳瞪着诚恳的目光。大爷转念一想，也是啊。“那也不行。”他又摆了摆手。
梁信佳本来都打算打道回家了，结果身后冒出个孩子，剪了个寸板，松松垮垮的穿着校服，斜挎着书包。
“大爷。”他声音嘹亮。“她真是我们这的学生，我在校友那栏看见过她照片。”
“真的吗？”大爷一脸疑惑。
“真的。”回答的一本正经。
大爷没辙了，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接着又躺回了椅子。
“谢谢你啊。”梁信佳朝他笑了笑。
他把校服拉链一下子拉到顶，“不用谢，助人为乐嘛。”
身后大爷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喂，怎么又是你，你这孩子几班的，怎么天天迟到。”接着往这边追来。
男生见状，挥挥手说了声再见。直接从栏杆上坐着滑走了，书包划出利落的弧度。
正值紫薇花期，大簇大簇的紫薇花从围墙那边探出头来，花开热烈。
梁信佳眯眼笑了。
途径校友栏，梁信佳认真的看了看，结果并没有看到自己。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又从头到尾认真的看了遍。结果还是没有看见自己。
反应过来，梁信佳笑着摇了摇头。
最后一节课，教室里还有几个人坐着学习。大都数人都去了各自的活动室。梁信佳一路上穿过教学楼，最后到了周衍曾经训练过的活动室。
活动室窗子旁边最隐蔽的那个角落，曾经被她用钥匙刻下了一小行字。
——周衍是个大坏蛋。
她走过去看，结果发现下面还多了一行小字。——那你一定喜欢这个坏蛋。旁边还画了个丑丑的笑脸。
梁信佳望着这行字发呆。原来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的心事，早就被素未谋面的人知晓。那颗种子，早就在不经意之间钻出了小芽。
“你在看这个啊。”方才遇见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你看见这行字没，我刻上去的。”
他笑嘻嘻的用手指着下面一行小字接着说，“有人说过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她肯定喜欢那个坏蛋。”
“或许吧。”梁信佳满腹心事。她扭过头去看男生，却发现男生的目光投向活动室内。活动室里一个女生在弹钢琴，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手指灵巧的在琴键上飞舞。
她淡声问，“你喜欢她。”
旁边男生打了个激灵，一脸嫌弃的样子，“谁喜欢那个丑丫头。”怕梁信佳再问，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梁信佳含笑自言自语，“你自己说的打是亲骂是爱。”
————
梁信佳走后不久，等男孩再次推门出来。却发现门外站着的换了一个人。周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几行字，抿着唇，眼眸微微湿润。
他觉着好奇，问道，“你就是周衍？”
周衍点点头，挑眉看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一下来了兴致，手点了点墙上“这不写着吗？我跟你说啊，按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写字的人肯定喜欢你。”
这男孩话多的好像永远也说不完。周衍又说，“经验丰富？”
他直接撑手坐在了窗沿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周衍被他逗的笑出声。
夜里又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的拍在窗户上，哗啦啦的作响。窗户开了一小条缝，有雨溅进来。
梁信佳蜷在地毯上睡着了，突然听见外头敲门。她半醒着去开门，结果被门外人扑了个满怀。
“你怎么来了。”梁信佳扶起闻满，她鼻子凑过去嗅了嗅，“你又喝酒了。”
闻满傻傻一笑，“没喝。”她举了举手上的酒，示意梁信佳去看。
梁信佳叹了声气，弯腰给闻满换鞋。她穿着居家服，衣服顺着腰往下滑，露出一下片白皙的皮肤。
突然感觉腰上一凉，她用手轻轻拍了一下闻满的手，“别动手动脚。”
闻满皱了皱鼻子，“你干嘛这么凶。”
好不容易扶着她进来了。梁信佳去倒温水给她醒醒酒，结果出来发现闻满又喝上了。
“你不要喝了。”梁信佳去抢闻满手上的酒瓶，闻满死死抱住不放。梁信佳没办法只好放了手，坐在闻满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闻满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抱着梁信佳，说的结结巴巴，“我今天看见方程了。”
“你说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找我。”
梁信佳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也陪她喝上了，“他肯定还没来得及找你。”
闻满晃着脑袋，“他以前不会这样的。你说我等了他这么多年，结果他回来了一声不吭的。他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梁信佳顺了顺闻满的后背，“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闻满哽咽的骂道，“方程他就是个王八蛋。”
梁信佳也跟着她骂，“他们都是王八蛋。”梁信佳也醉了，喝的醉醺醺的，脸颊上泛着红。
“不是个好东西。”
“对，不是个好东西。”
喝到后来，两人醉醺醺的躺在一块。趁着盈盈月光，闻满小声囔囔道，“信佳，是不是我以前对他太坏了。”
梁信佳早已睡熟，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