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农家子不想科举10

  姚家得了赏赐后,办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买牛。

  牛在农家是非常重要的财产,农忙时节有牛的人家不知道可以省多少力气,只牛价太贵,有时候只能几户人家共同凑钱买一头牛,轮流使用。

  现在家里多了许多田地,财帛也够,便寻中人买牛,已经相中了两头。

  姚家阿爷又开家庭会议,商量如何处理新得的这些田地。他是一家之主,直接拍板外人也说不得什么,只他算是开明,又向来重视长孙的想法,遂邀大家一起商量。

  “有亲戚来问他们能不能租,我琢磨着可以租出去一半,剩下的还是自家种。”

  姚晨没有意见,问道:“阿爷想种什么?”

  “种麦子,家里铺子用得上。”

  姚晨有心说种麦子又磨面粉太累,不如直接买现成的,可看大家都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只好作罢。

  姚大郎又提议:“要不种些果树?近来有人卖梨树苗。”

  “怎么卖?”姚家阿爷问。

  姚大郎回忆了价格,姚家阿爷点头,觉得合适:“买一百株吧,你唤人来谈。”

  姚晨见事情基本定下,又想了想,道:“阿爷你给留两亩,我看看能不能弄些良种回来。”

  “善。”老爷子豪气应了,家里田地多,也不差这一亩两亩的,孙儿高兴给他玩便是。

  看姚家蒸蒸日上,姚家村人人都道姚晨头脑厉害,连圣上都有赏赐,如今整户人家的气象都不一样了。

  甚至有村人乐观地说:“姚家小子真有出息,说不定能拿下院试案首呢!”

  姚晨:可别给我立flag了。

  院试案首,第一名,姚晨是想都不敢想的。

  担心家人受影响,姚晨与阿爷谈了谈,讲明利害关系,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就怕到时候知道结果家人失望,或因之与人口角吃亏。

  晋阳人才济济,一道考试的才华横溢,又不乏背景深厚的,姚家尽量低调,少得罪人才是。

  姚家阿爷暗叹姚晨沉得住气,难得这般清醒,没有被捧得飘飘然,愈长大愈稳重。

  于是,姚家对外一致:能考上秀才就是上天眷顾祖宗庇佑了,旁的不敢多想。

  这反应让居心叵测之人没了看热闹的机会。

  待出案,榜首果然另有其人,姚晨在第十七名,也得了极好的名次。

  有人替姚晨可惜,姚晨却不觉得,实际上排名这么靠前他已经很惊讶了,觉得是之前圣上的赏赐多少产生了点影响,不过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何必平白惹祸。

  现在,他已是生员,算是有了功名,进入士大夫阶层,朝廷免除差徭,赐见知县不跪、不被随便用刑等特权。

  姚晨能感到身边发生的种种不同。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别人对他的称呼从“姚哥儿”“姚家小子”变为“姚秀才”“秀才爷”。

  姚秀才抛下村里种种热闹,回到城中上学。

  再上月余课便到年假了,又要分开,他与朴嘉言都格外珍惜这段时光。

  挑了个日子,两人在酒楼设了小宴庆贺,旁人都找另外时间再聚。

  姚晨与朴嘉言吃酒,互相逗趣,言笑晏晏。

  “恭喜你呀,小秀才。”朴嘉言敬他一杯。

  “多亏了你。”

  姚晨:这军功章有你的一半。

  他喝了酒,反应有点慢,对称呼有点不满:“别小秀才小秀才的。” 天底下秀才那么多,谁知道你叫哪个?

  朴嘉言无奈:“你还未取字。”其实他挺想叫他小兔子的。

  “你给我起一个吧。”一般字都是由父母或师长取的,朴嘉言的字八成要由他外祖父起,姚晨觉得无所谓,想到便说了。

  朴嘉言目光微动:“好,待我想想。”

  两人话里丝毫没有提之前约好考中生员之后要做的事情,只笑着与对方饮酒,心中却格外畅快,充满了即将拆礼物的期待。

  无声胜有声。

  晚上有宵禁,有时与人在外应酬晚了,便宿在酒楼客舍,翌日再回去。姚晨提前与家人说过,当晚就交给朴嘉言安排,由着他带自己进入一座府邸。

  朴嘉言解释道:“这是我娘嫁妆里的一处房产,留给我了,平时空着,没人来……”

  姚晨心思不在这上面,草草打量一番,他有些醉,胡乱应了几声,被朴嘉言抱进卧室。

  朴嘉言给他梳洗,喂了醒酒汤,姚晨才清醒了几分,借着醉意直勾勾地看着小狼狗。

  室内烧了地龙,暖洋洋的,朴嘉言觉得口干舌燥。

  “热不热?”

  “嗯……”

  姚晨穿的衣服多,朴嘉言极有耐心,一件一件帮他脱掉,只剩下一件里衣。

  “你热吗?”姚晨声音很轻,伸手去解朴嘉言的外袍。

  朴嘉言用行动回答,他迅速将自己剥干净,露出光洁结实的胸膛。

  姚晨的呼吸窒了窒。

  他愣愣地看着那胸膛靠近自己,脸贴了上去,听到对方有力强劲的心跳。

  朴嘉言从上往下看,小兔子的脖颈露出的一节细绳,朴嘉言拉出来,是自己送的玉葫芦,他低头吻了一下,玉坠姚晨一直贴身戴着,仿佛带着他的味道,软软的,干净的。

  他们拥抱在一起,很紧很紧,他们互相拥吻,交换彼此的气息。

  蜡烛给他们添上了朦胧的光晕,似梦似幻。

  朴嘉言只有把姚晨抱在怀里的时候才感到真实,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闭上眼睛一切就消失了。

  夜色暧昧,他们放肆地、畅快地、热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终于骑到了……

  姚晨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姚晨觉得身上疲惫酸软,尤其是双腿,有点合不拢的感觉。

  身体和床单都十分干净,应是已经清理过了。

  朴嘉言还在边上,强健的手臂拦住自己的腰。

  见他醒了,小狼狗眼睛发亮,先亲了姚晨脸颊一下,嘴边绽出一个温柔的笑来。

  “我……”姚晨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嘶哑,他咳了几声,有点窘迫,没话找话道,“昨晚有没有打呼噜。”

  小狼狗欣赏着他此刻的表情,尽管自己内心也有点羞涩,但竭力表现出落落大方,镇定自若。他故意道:“有,不止打呼噜,还磨牙,流口水。”

  不好意思真是打扰了啊,以后别想和我一块睡。

  姚晨:“是不是还梦游,不小心把某人睡了。”

  小狼狗被他噎了一下:“什么梦游,明明清醒得很。”

  姚晨:“好叭,我会负责的。”

  朴嘉言:虽然很高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二人用了点清粥,朴嘉言送姚晨回去,姚家一点也没察觉出异常,他们在姚家小院里消磨了些时光,姚晨好好歇了一天。

  朴嘉言怜他辛苦,给他按摩,缓解身体上的酸痛。又不知从哪里弄了药来,给小兔子发红发肿的地方涂了。

  用药后的地方清清凉凉,有股子舒爽,小兔子脸红红的,目光春意盎然,惹得小狼狗又吻了一阵。

  自开了荤,二人日子可谓蜜里调油。

  朴嘉言待小兔子愈发亲近细致,但凡二人独处,什么都不让姚晨碰,如同备考时候一样悉心照顾着。

  姚晨的骨头都软了。

  有时候他迷糊间闻到食物香气,眼睛睁也不睁,被人扶起来,就微微张开嘴,偶尔是勺子送进来,大多数时候是舌头,他才动动嘴巴尝一尝。

  至于衣服,穿穿脱脱都由着小狼狗来,穿到一半又啃啃啃脱了睡回去,折腾半天才穿好。

  小狼狗还说:“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姚晨:……懒得说他。

  此人已废。

  又逢休沐,令姚晨意外的是,郑浩一大早主动送上门来,说要兑现赌注。

  此次院试郑浩考中第二名,与案首失之交臂,家中已经很满意,勉励他一番,他们也知道郑浩与同窗打赌,觉得少年意气,不以为意,还认为君子应该言出必行,不管是卖炊饼还是磨豆浆,由他去姚家干活。

  姚晨赢了赌注,郑浩虽然觉得丢面子,但也是替同窗高兴,对姚家人也很客气尊重。

  姚家就有些为难,他们还不知有赌注这回事,就是这么个干净斯文的秀才爷硬要来铺子里干活,怎么敢差遣呢。

  还是姚晨解了家人的围,和郑浩一起干活,特地给他挑一些比较轻松又干净的做。

  于是,那个据说曾经宁愿饿死也不卖书稿的书香世家后裔郑秀才,就在姚家铺子里帮忙收钱算账。

  “三根油条,四个炊饼,多少钱?”

  “给您十五文,秀才爷您数数。”

  郑浩看着自己沾满了铜臭的手,一脸怀疑人生。

  最后是姚曼将郑浩从无尽的孔方兄手里拯救出来。

  她让郑浩接手炸油条的活儿,用长筷子拨弄油条,炸至金黄再把油条夹出来,放到一旁铁网上晾着,让多余的油滴下来,以便可以反复使用。虽然站得离油锅近,离火也近,在这个天气里身上暖和。

  姚曼就在他旁边擀面切面,将做好的果子下锅,巧手一拉一旋,油条就成形了,看得郑浩一愣一愣的。

  “别呆着啦,”姚曼笑道,“快炸老了。”

  在姚曼的指点下,郑浩很快就上手,二人配合也变得默契起来。

  “卖油条啦,秀才爷亲手炸的油条哩!欲购从速,手慢则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姚晨也放得开,当下叫卖起来。

  “哪个秀才爷?是你炸的吗?”有熟客听到凑趣,他知道姚晨中了秀才,以为对方是自卖自夸。

  “非也非也,是我同窗,院试第二,你看那边,我姐边上那个就是。”

  “哎,你们家可真是,恁用得起秀才干活……”

  “这不是秀才油条嘛!买了买了!”

  “哈哈,我也来两根,给家里小子带回去尝尝。”

  郑浩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羞耻,可怜的书生,脑袋都要冒烟了。

  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考中案首,否则说不定变成“案首油条”,更丢脸……

  当天买卖似乎格外红火。

  姚家的“秀才油条”名声也不胫而走,传着传着故事就走样了,变成吃了油条才成为秀才,顺序倒了个个儿,后面引得不少学子在院试前跑来打卡,沾沾福气。

  等收了生意,姚晨问郑浩:“还想不想打赌了?”

  郑浩:“……”我有那么傻吗?一个坑里跳两次?打死也不干了!

  传出秀才油条,以后说不定有举人炊饼什么的。

  这时,姚曼给郑浩盛了黍米粥,代家人笑盈盈道谢。

  “郑秀才,辛苦你了。”

  现在虽讲男女大防,七岁不同席,可也不那么严,还是允许在长辈或仆从的看顾下与异性说话,更何况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郑浩连道不辛苦,接了粥。

  他闻了一早上的油烟,本来有点吃不下,但清粥配咸鸭蛋等小菜看着格外清爽,用了几口开胃,就吃了一大碗。他由姚晨收了自己的碗筷,又看了看前方少女还在忙碌的身影。

  姚晨:“下回放假还来吗?”

  郑浩:“来。”

  真香。

  学堂里对新长出来的这一茬生员们表示了浓浓的关爱,不但发了不菲的奖学金,还免了中午那顿餐费,姚晨除了牛家外卖,午餐的选项又多个一个。

  刚领了奖学金的姚晨:好像现在提退学不大合适……

  学堂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与朝廷竞争,朝廷设官学,秀才可至县学读书,成绩好的可去府学,当然,他们也可在私人学堂书院就读,只是寻常私学无名师教导,教学资源往往不如官学,学子大多不会放弃去县学或府学读书。

  而咸阳城的学堂又有点不同,首先它由前国家总理创办,仅这一点就非常有公信力,赢得世家官宦认可。其次,学堂中的教员们均是重金聘请,别看个别先生衣着简朴两袖清风有点不修边幅,他有可能是某个理学学派的创始人,甚至有传闻里面还有相爷当年的幕僚!

  这么硬核的教师资源,也不怪学霸们常常防贼似的护着。

  福利增加的同时,学业也明显加重了。

  姚晨发现自己课上常常被点到回答问题,答不上来就要挨罚,课业也频频被拿到课堂上讲——当作反面教材,比如这里用典不对,要再读《左传》;这里有点平淡,可以用更好的典故,加一篇课外读物;写诗缺乏捷才,必须加练,回去写五首上来,还要用不同的韵脚……

  姚晨:??

  他一下子就有点撑不住了。

  难道还要我考举人?!

  这是多么可怕的猜测!

  姚晨觉得已经无法呼吸。

  以为考完秀才就解脱在学堂混混日子就好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小狼狗对此表示心疼,但举起双手双脚表示支持。

  他还暗暗开始做老狐狸的思想工作,怂恿他收姚晨做关门弟子。

  虽然老狐狸一堆臭毛病,但能跟随前相爷读书,那真是什么名师都比不上,更何况他曾任当今天子老师,待姚晨进了殿试,龙椅上那位不得照顾照顾小师弟?

  朴嘉言就带着这么淳朴的愿望,半哄半求的,想让曾外祖父见见姚晨。

  “你也吃了人家那么多鸡蛋糕了,还不给些实惠。”

  “……”房老太爷本来觉得时机成熟,对姚家小子决定见上一见,结果被他亲曾孙子一句话堵回来。

  他要是因此答应见了,不是变相承认自己是被收买了吗?还是被鸡蛋糕收买的,感觉好廉价……

  于是房老太爷眼观鼻鼻观心,装泥塑雕像。

  朴嘉言觉得老狐狸很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到了年节又要分别。

  朴嘉言今年需回京过年,去年就没回去,今年因为给姚晨在水车之事中争功,和家里老爹恢复了联系,这再不回去有点不合适,同时要带几车晋阳这边的物仪特产。

  朴嘉言这段时间日日下学就来找姚晨,可怜姚晨写完作业还要喂饱小狼狗,身心俱疲。

  临走前,朴嘉言还恶狠狠地叮嘱:“每日要给我写信,不许忘了我!”

  “每日写,我也寄不出去呀!”这时候可没有快递。

  “可以攒着,我让仆从定期来取。”

  寒假作业每日再加一篇日记随笔,姚晨生无可恋。

第11章 农家子不想科举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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