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许是觉察到后面的动静,陆家宝忙往后瞧,扶疏吓了一跳,忙揪住少年的斗篷,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身体也拼命往后缩,直到靠在一个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身体顿时一僵——

  上一世也好,这辈子也罢,两辈子加起来,扶疏还是第一次和个男性生物这么接近!

  上一世虽然和齐渊订有婚约,可两个人一个是懵懂无知,一个是虚于应付,别说共乘一骑、亲密偎依,就是拉拉手都没有过。本来扶疏心里是一直把楚雁南当成个可爱的小美男看的,这会儿挨着那紧致有力的平坦肌肤,才无比真切的意识到,背后分明已经是个半大的男人了!

  好在陆家宝不过微微愣了下,看了一圈儿没发现扶疏,便即收回眼来,继续埋头割草了——扶疏从来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这会儿,不定跑哪儿玩去了呢!

  楚雁南已经拨转马头,任凭马儿朝着那山坳而去,明明危机已然解除,却是丝毫没有要放开扶疏的意思。

  “要去山里吗?”扶疏好容易从斗篷里探出头来,小脸儿憋得通红——

  仍然光着的两只脚这会儿也是奇痒无比,却怕有损颜面,只敢在马腹上小心的蹭着。心里暗恨自己自作自受,竟然一看到美男什么都忘了,倒好,现在受这份罪,别说亲近美男了,这会儿不出洋相就不错了。

  好在马终于停了下来,扶疏连滚带爬的就从马上跳了下来,看楚雁南疑惑,忙不自在的笑笑:

  “那个,我去帮你找果子,你在这儿等着。”

  说着,也不等楚雁南回答,就转身一溜烟的往山坳里跑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丛能解痒的乌七,忙摘下来,在自己脚上拼命揉搓起来。

  一直到红色消下去,才长舒一口气,用布把脚包好,小心的穿上鞋,踢踢踏踏跑到不远处的山溪旁仔细洗了手,顺便又摘了好多果子,这才匆匆往方才下马的地方而去。

  等转出山坳,看到静静坐在草坡上的楚雁南,扶疏才长出一口气,刚要喊,却又住了嘴,却是楚雁南正闭着眼睛,似是已经睡着了。

  扶疏轻手轻脚跑过去,和楚雁南并排坐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大胆打量起楚雁南的面容,如同春柳抽条一样的颀长身材,可以想见将来临风玉树一般的风姿,狭长却不失英挺的眉,可惜,那双眼睛却是闭着的,却衬得那鼻梁益发挺直,还有厚薄适中的唇——

  啊呀呀,幸亏是男子,不然,一定会长成个典型祸国殃民的主!

  只是这么好看的眉,干嘛睡着了也要锁着?

  还有脸上怎么也抹不去的倦色以及即使在睡梦中也消不去的一身的孤寂……

  扶疏突然很是心疼,抬手扳过楚雁南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更舒服些,半晌,自己也闭了眼睛,竟是甜甜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7

  “你在连州军营里当兵?”扶疏神情很是不满。

  搞什么嘛,真以为自己是小孩子,还当兵?自己可听说过,陆大帅手下的兵可全是身经百战的悍勇汉子,楚雁南能有多大啊?撑死了也就和大哥差不多,十四五岁就当兵,还是陆大帅的兵,谁信啊!

  “嗯。”楚雁南点头,自顾自又捏了一颗果子想要往嘴里送。

  自觉被耍了的某大小姐明显怒了,抬手就把果子抢过来,气哼哼道:“陆大帅会收你这样的小奶娃?退一万步说,就是军营肯收,你爹娘会放你来这里受罪?”

  看这家伙细皮嫩肉的,明显就是个公子哥,就是说破天去,扶疏也没有办法把他和那些镇日里操练然后滚得一身泥一身水的大头兵联系在一起。

  小奶娃?这小丫头人不大,教训起人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只是,心里却不知为什么,仿佛被谁用力拽了一下,酸酸楚楚的痛了起来。

  楚雁南抬头,目视高远的天空,半晌才低声道:“我爹娘,都没了。”

  “你又——”扶疏刚想呵斥,却忽然停住,自己方才没听错吗,楚雁南说他爹娘都没了?愣了半天,顿时就有些无措——

  长得这么好看,又没了爹娘,所以才会来当兵吗?

  不定在家族里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不然,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受罪?

  啊呀,对了,也就是说当日那个魁梧的大汉,其实也是军营里的人?怪不得那么大胆,敢跑到这里来揍人!

  自己早就听说过,有些恶趣味的老兵,最爱欺负新人,特别是那些长得白白净净的孩子!

  毫无疑问,楚雁南就是这样苦命的孩子。

  “给你——”扶疏忽然把手里的果子一股脑塞到楚雁南手里。

  “你吃吧。”楚雁南却是没接,慢慢起身,“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不许说不吃!”扶疏鸡婆的性子却是又发作了,这样的身世已经够让人心疼了,偏还是个这样可爱的小美男!真是让那心疼又翻了十倍百倍有没有!

  甚至连楚雁南这匹马都额外受了款待,被扶疏塞了好大一捧果子到嘴里去——

  喜得那马儿再也不拿马屁股对着扶疏了,而是把马头转过去,鼻子呼哧呼哧不停朝扶疏的脸颊喷着热气,甚至还伸出舌头用力舔着扶疏白净的手心。

  “等我——”扶疏帮楚雁南拍掉身后袍子上沾的草根,然后撒丫子就又往山坳里跑去,再回来时,抱了满满一包东西,边手忙脚乱的往楚雁南褡裢里放边嘱咐:

  “这种白色的果子最甜了,不开心时吃一颗,立马让你心情变好;这红色的果子可脆了,你要是讨厌谁了,就噶蹦蹦可劲咬,又好吃又解气,啊,对了,还有这种果子——”

  很是郑重的嘱咐楚雁南:

  “这叫酒果,你可莫贪吃,虽然味儿道好,吃多了却也是会醉的,那个——”

  似是有些为难,半晌还是说:

  “要是再碰到别人欺负你,就把这个给他们吃,听说军营里的人个个爱喝酒,他们尝了味儿道好,就不会难为你了!”

  又怕伤了楚雁南的自尊,忙小心翼翼瞧着着楚雁南的脸色补充道:

  “你可别误会啊,我不是说咱要怕他们,只是有时候吧,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不是?”

  “我没误会。”楚雁南慢吞吞道,指了指扶疏怀里的那些草药道,“这些东西干嘛呢?”

  扶疏更加尴尬:

  “这些呀,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些,草药,那个,万一你们军营里操练时,不小心有个跌打损伤,抹这个,效果好……”

  “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挨打,还肯定是被打到头破血流的那一个?”这么多草药,怕是即便被打的死过去再活过来再死过去也用不完吧?

  楚雁南声调依旧不高,扶疏却是听得难过至极,一想到楚雁南会头破血流,顿时热血上涌:

  “他们敢!真是这样,你来找我!”

  到时姐姐出面给你撑腰!

  “找你?”没想到扶疏这样说,楚雁南神情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着扶疏,“难不成你是什么高手?”

  骑着头黑羊横冲直闯的高手?

  扶疏却是一挺胸脯,傲然道:“我不是高手,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是!”

  “是吗?”楚雁南很有兴趣的样子,“哪个?”

  “陆天麟,陆大元帅啊!”扶疏一脸“就知道你猜不出来”的得意神情。

  “你认识陆大帅?”楚雁南果然大吃一惊,只是据自己所知,陆大帅在这连州一带并没有什么故人啊。

  “不认识!”扶疏回答的倒也干脆。

  楚雁南神情明显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还让找你?”

  找你一起被人揍吗!倒是够义气,只是这小身板,可不够人家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扶疏得意洋洋道,“我就知道你初来乍到,肯定知道的不多,我告诉你啊,只要我们去找陆大帅,大帅就一定会替我们揍那些混蛋!”

  “哦?”楚雁南挑眉,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你知道楚帅吗?”扶疏摆出一副谆谆教诲后辈的模样。

  “楚帅?”楚雁南神情明显一愣。

  “对呀,就是楚帅。”扶疏明显很是自豪,“陆帅可是楚帅的拜把兄弟!我虽是没和陆帅打过交道,对楚帅却还算熟悉,楚帅那样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大英雄,他的兄弟,自然也必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定然会扶弱济困,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部下为非作歹、欺凌弱小!”

  说起楚无伤,扶疏的脸上神采熠熠,一副无比神往的样子,楚雁南一时竟看得呆了。

  竟是怔了半晌才定定道:

  “你方才说,熟悉楚帅?”

  小丫头的样子,也就j□j岁的模样,而他,却是十年前就去世了……

  “没见过真人,但是,神交已久。”扶疏点头,神情悠远,“楚帅于我一个至亲有莫大的恩惠。”

  只可惜当年,却没有能救下楚帅,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英雄末路、喋血于奸人手中。

  两人并肩站在那处山坡上,久久无言,直到远处的军营中传来一阵号角声,楚雁南才猝然惊醒,抬手抱了扶疏放于马上,跟着翻身上了坐骑,一勒马头:

  “驾——”

  一直到扶疏家门口,才勒住马头,小心的把扶疏抱了下来打马而去。

  一直到跑了老远,身后还能听见扶疏脆脆的声音:

  “有时间了再来呀,我会帮你摘好多好多好吃的果子,记得别和人拗着,小心别受伤……”

  楚雁南勒住马头顿了一下,苍茫的暮色中,小丫头的身影逐渐模糊,渐渐和无边的黄昏融为一体……

  “校尉大人,您可回来了——”远远的还没到军营,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就迎了出来,瞧着楚雁南的神情很是急切。

  大汉名叫柳河,就是前儿被扶疏霸气侧漏的骑着黑羊撞倒的那位。

  军营里都是热血汉子,凭拳头和本事说话,已经无比真切的体会到,人楚雁南根本不是什么吃软饭的小白脸,而是心狠手辣的小魔王,一个个马上服服帖帖的。

  楚雁南勒住马头,看了柳河一眼:

  “金门哪里有异动?”

  即将入冬,北方的游牧民族草原枯竭,无以为继,经常在这个时节挥兵南下,希望能从大齐夺得过冬的粮食。

  近年来,先是桀族人大举入侵,一开始倒也尝到了甜头,只是自从陆帅重返边关,便接连惨败,吓得一连后退了数百里,再不敢靠近大齐边境。

  倒是金门那边的谟族,听说前段时间遭遇洪灾,现在又是寒冬降临,必然会想着将祸水南引,掠夺大齐子民的财物以渡过灾厄。

  “校尉大人明见。”柳河顿时很是佩服。别看楚校尉年纪不大,却不止拳头硬,就是心思谋略也是没说的。

  自己方才可是打听了一圈,又特意送了瓶好酒给大帅身边伺候的人,才打听出来,没想到楚校尉却是一下就猜出来了!

  “楚校尉,听说待会儿大帅就将升帐议事,校尉您看,能不能争取一下,这一仗,您领着兄弟们上?”

  一则楚帅亡故后,实在是被那些龟孙们欺负的狠了,现在有了陆大帅,终于可以把以前受的窝囊气给出了,大家可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去揍死丫的!二则这来到边关,哪个不想建功立业?好不容易现在有个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好。”楚雁南点头,“告诉兄弟们,今天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开拔。”

  “哈哈哈——”没想到楚雁南如此爽快,柳河顿时喜笑颜开,用力拍了楚雁南一巴掌,“好兄弟,我喜欢!”

  语毕又忽然觉得不对,人家可是堂堂校尉大人,怎么自己一高兴又忘乎所以了——

  按说熬了这么多年,本来也应该升到校尉了,却老是因为过于粗鲁和喝酒误事,一直升不上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对突然空降到自己头顶的楚雁南那般无礼。

  楚雁南却是丝毫不以为忤,反倒同样哈哈一笑:

  “放心,明天一定让你杀个痛快,早就听说,你柳河一把青龙刀可是所向无敌!到时,定能砍得谟族人哭爹叫娘!”

  没想到楚雁南竟然知道自己的拿手兵器,柳河顿时受宠若惊。

  “还有一件事,”楚雁南探手从一边的褡裢里捧出一大捧红艳艳的酒果,“今天晚上哥几个记住别喝酒,实在忍不住了,就吃个果子。”

  柳河是喝惯了酒的,对这种味儿道最是敏感,那酒果一拿出来,一股醇香的酒气便即扑面而来,闻着煞是好闻。

  当即毫不客气的接过,捏了一颗在衣服上蹭了蹭一下塞到嘴里,先咕哝了声:

  “有点儿淡了。”

  又旋即点头:

  “味儿道倒好——”

  腆着脸对楚雁南道:

  “楚校尉,还有没有,再给点儿行不?”

  这可是好东西,还能解酒瘾,还不会误事,闲来无事当零嘴儿吃多好。

  “没了。”楚雁南板着脸道。一手捏紧褡裢口,一夹马腹,照旧踢踢踏踏往营里而去。

  “没了?”柳河吸了吸鼻子,很是不甘心,“我怎么闻着那褡裢里还有?”

  作者有话要说:

  8

  随手把马缰绳撂给迎上来的楚秋,楚雁南大踏步往陆天麟的帅帐而去。

  听说是楚雁南告进,中军帐里的大多将领眉眼中都有些不屑之意。

  道理都是一样的,大家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么久了,哪个不是靠军功说话?

  要想升到校尉的职位,手里怎么说也得有几百上千颗敌人的人头才成!更不要说越骑校尉一致是公认的只有能力超拔之人才能胜任的!

  也只有世所公认的大齐战神楚无伤才年方弱冠便得了这个职位!

  可这小白脸儿能和威名赫赫战功彪炳的楚帅比吗?

  听说今年才刚满十五,竟是比楚帅当日还要小个三四岁!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八成是父祖在朝中了得,靠了祖上的荫蔽!真是上阵打仗,十有j□j会吓得腿肚子转筋,说不好,还会尿一裤!

  这么屁大点儿年纪,也敢到素有虎狼之师之称的陆帅这支队伍做校尉,胆儿也算够肥的!

  特别是和楚雁南一块儿升为校尉的李春成,更是瞧着楚雁南一百个不顺眼——

  前儿自己还高兴的不得了,终于升到校尉了,自己可才二十八岁,也算是年轻有为了,说不好,将来也能像陆帅一样封侯拜相也说不定。

  哪知授勋的时候,却是还站在这小子的后面——亏自己本来还以为是哪家的儿子跑来找爹呢,正要让他喊叔叔,哪知道人家也和自己一样是朝廷敕封的校尉,而且被封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很久的越骑校尉!

  就是说破天去,自己可也不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奶娃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可以胜任越骑校尉一职!

  “哟,我们楚大校尉这是去哪儿玩了?啧啧,这一身的酒味儿啊。”李春成冷哼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楚雁南的敌意,“我说楚校尉,咱们这可是军营,身为校尉,你手里可捏着成百上千兄弟的性命,你自己贪玩是你的事,可不要连累了我们的弟兄。”

  李春成此言一出,坐在正中间的面如冠玉眉目俊朗的中年男子明显皱了下眉头——

  兄弟们平时喝些酒倒也没什么,可这小兔崽子这么大点儿年纪而且明知金门会有战事,竟然还跑去喝酒?

  “春成多虑了,”旁边的偏将军王明宣也凉凉一笑,“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是咱们这些粗人,至于楚大校尉,一看就是个在后方享福的命,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这个大老粗一样,一门儿心思想着杀敌报国?”

  楚雁南站住脚,定定的看了话里带刺的王明宣一样。

  王明宣猝不及防,正好和楚雁南的眼睛对上,只觉对方眼睛如针一样,竟是刺得自己心头猛地一凉,顿时更加恼火,很是傲慢的将了楚雁南一军:

  “怎么?我说的不对?难不成楚校尉准备主动请缨?”

  心里却是笃定,吓死这小子,他也肯定不敢请命上战场!一看就是专会拉稀的怂样!

  “末将正有此意,多谢两位将军提点。”楚雁南却是不疾不徐,不但没有丝毫惧意,眼底更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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