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半小时后，黑色汽车停在一栋高档酒店前。

　　这家酒店的晚餐很有名，此刻外面的车位停满了车，地下车库门口也挂上了已满的警示牌。

　　然而季尧的车一到，门童当即迎过来，接了钥匙。

　　白珊跟他一起下了车。

　　季尧从不承认自己是绅士，他遵从心中的欲-望，抬手揽住了白珊细软的腰。

　　她在学校上课穿的普通休闲外套加牛仔长裤，跟一众进出大门装扮华美的人士截然不同。侍者视若无睹，恭谨微微弯下腰，迎两人入门。

　　碍于人前，白珊动作不大地轻轻挣了下。

　　季尧紧了下揽着她的手臂，微微低头道，“乖。”

　　白珊知道他是不高兴了，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抗拒，任由他揽着一路上了电梯，进入餐厅。

　　餐厅意境唯美，此刻里面已经坐了不下多对男女。因为是情侣餐厅，每一个座位的空间都很大，隐蔽性也极好。

　　让白珊坐在靠里侧的位置，季尧顺势在她身边坐下来，没有坐到她对面。

　　女服务员面带微笑拿着点餐Pad上前服务，季尧没理她，拿了桌上的菜单，放在白珊面前，语气跟他往日的冷淡相比可以称得上温柔：“想吃点什么？”

　　白珊抬手刚翻了一页，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靠近，肩膀一重，季尧的下颚抵在了她肩头上。

　　熟悉的男性气息近在咫尺，白珊婕羽轻轻颤了下，眸光微敛，没让余光落在对方脸上。

　　季尧神态自然地将左手搭在她身侧，将她半拥在怀里，捏着她的手跟她一起翻看制作精美的菜单，仿佛正坐在书吧看着有趣的书册，惬意怡然。

　　这个人似乎比以前更过分了，在她有意无意的纵容下。

　　白珊不由为心底的决定稍稍迟疑了下。

　　季尧看上去与她姿态亲密，但除了耳畔温热的吐息，胸膛甚至没有贴上她的后背，并不会产生特别强烈的被陌生气息侵-犯的不适感。

　　她对他的气息太熟悉了，就算他真的这么做，大概也不会马上意识到问题。

　　她以为她把他挡在了圈外，事实上他已经从方方面面渗透入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定了定神，白珊没有继续往下翻看完整本菜单，随意点了两道符合口味的。季尧却没因此放开她，保持某个频率翻到最末，注意力显然并不在眼前的菜单上。

　　好整以暇点完自己要吃的菜，甚至还帮她点了杯饮料。

　　服务员收起菜单，仍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两人的亲密视若无睹，离开餐桌区域。

　　白珊的视线不由落在桌面上。

　　季尧的手很好看，骨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手控福利。

　　这显然不是一双会做粗活的手，养尊处优，干净的手掌只覆了一层薄薄的茧。

　　他似乎对她的手指很感兴趣，挨个捏过来，也不说话，只盯着看。白珊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季尧此刻一定是微微勾起了唇。

　　他在等她开口。

　　她的表现太平静了，白珊想过，如果要让季尧一开始就对自己不感兴趣，最好的办法就是变成他不喜欢的“人”。

　　如果只是看上她这个人，深入接触后发现她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应该就会马上结束。

　　她潜意识放弃了这种想法，只要看过她的过往，就该清楚她需要表现出的东西跟她本人有多不同。

　　他只会觉得被欺骗，甚至愤怒。

　　在她身上产生过于强烈的情绪，并不是一件好事。

　　等餐的过程并不长，餐车推上来，季尧如她所愿地放开了手。

　　她性格安静，白珊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沉默无趣的人，不明白季尧看上她哪一点。

　　大概也是饿了，季尧没说什么话，低头专心吃饭。他吃的比白珊快，吃完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单手搭上椅背侧过头看她。

　　白珊习惯了他的注视，不紧不慢吃完食物，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吃饱了？”季尧适时开口。

　　白珊点了下头。

　　季尧直接站起身：“走吧。”

　　这样只过来吃一顿饭的流程并不像普通情侣约会，白珊却没有多问，跟上他起身，被反手握住，牵着往外走。

　　他们的方向并没有向门外去，而是上了电梯。

　　季尧按下顶层的楼层。

　　酒店楼下几层是大厅餐厅跟娱乐厅，九层往上均是酒店的房间。

　　季尧用房卡刷开了电梯，他真的在这里开了房，还打算带她一起去。

　　白珊忍不住侧头看他，“我们去哪？”

　　季尧松开手，改为揽住她的腰，略低了头道：“不是不怕吗？”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跳过大半楼层。

　　白珊紧了紧手心。

　　她想过，如果是因为得不到，她不如遂了他的愿。他是夺目耀眼的，不该因她痛苦烦恼而颓唐。

　　可等这一切真正摆在她面前，难免还是心慌的。

　　“叮”一声电梯轻响，重重打在白珊心上。

　　走出电梯，外面的服务员刚要上前，季尧挥手把人拦下。

　　顶层只有两个房间，说是酒店，更像是一个私人公寓。

　　季尧站在门前，把房卡塞到白珊手里，“来，开门。”

　　他好整以暇，把决定权放在了白珊手里。

　　再如何，他还用不上强迫的手段。

　　垂眼看着手中的房卡，季尧没有出声催促，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

　　季尧站在她身后，半拥着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往上。

　　他的动作放得很慢，只要她想，随时可以抽开手。

　　在最后一步停下，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学姐，欲擒故纵也是有限度的。”

　　他坚定地刷开了房间的门。

　　“滴滴”两声，门锁“咔哒”松开，露出一条缝隙。

　　季尧推开门，抱着人走进去。

　　或许在他心里，她跟她们没有两样。

　　白珊反而轻松了些。

　　他对这里很熟悉，穿过客厅打开主卧的门，单刀直入：“你先在这里洗个澡，我去另一个房间洗。”

　　白珊点点头。

　　季尧低头在她唇上简单碰了下：“等我。”

　　头也不回走了。

　　白珊关上门，拿出手机给李薇发了条信息。

　　学校对大三的宿舍管理没有大一大二严，一学期大概也就检查一两次，还会提前进行通知。

　　季尧是大一新生，管得最严，但他不住校，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开学军训不久，季尧的照片就被传上论坛，但不到半天都被删了个干净，再传上去也是秒删。学校论坛更是出了公告，不经允许不可随意上传他人照片。

　　学校大部分人也许没见过他，却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字。

　　李薇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问她在哪，跟谁在一起，几秒内发了好几条。

　　白珊挑了其中一条回了句“没事”，把手机静了音。

　　整个主卧很大，床单不是纯白色，而是带着个人喜好的深灰，内部装饰也像普普通通的卧室，而不是酒店房间。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套男性服饰，白珊没有多看，只拿了一件全新的浴袍。

　　洗到一半，门从外面被打开。

　　白珊没有锁门，而能直接进来的，也就一个。

　　她顿了顿，继续冲洗。

　　水声停了，继而吹风机的声音打开。季尧靠在床上，嘴里含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他的心思却没放在上面，仍由它一点点被火星吞噬殆尽。

　　金属材质的打火机打开、合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手的主人漫无目的的动作被把玩着。

　　季尧没跟人说过这件事，但他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有三个人的好友群内发来质疑，显然不认为白珊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答应的女人。

　　季尧随手拍了张照片发上去。

　　房间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边上多了几样女性用品，他小半边身体出现在照片一偶，只穿了身简单的浴袍，显然刚洗过澡。

　　程楠：系花是不是喜欢你啊？我听说她可是连追求者都没答应过一个

　　贺翔熙：我们季少不也一样没有女朋友？

　　两人就着季尧开荤这件事讨论了好几十条，已经说到该怎么在事后哄女人高兴了。

　　其实也算不得哄，不过就是送点礼物，明码标价。

　　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哄过女人？！

　　季尧看着手机界面上滚动的聊天信息，注意力却大半放在浴室内。

　　吹风机停了。

　　季尧单手打字。

　　季尧：不说了

　　程楠调笑：哦哦哦，我们懂的

　　手机被随手扔到床头柜上，白珊从浴室内走出来。

　　她的头发已经被吹干了，自然披散在肩侧，发丝柔软轻盈。身后水汽氤氲，仿佛整个人都带着湿漉漉的水润。

　　季尧抬手取下烟，按灭在床边的烟灰缸内。

　　被抱住按在床铺内，白珊发现自己的心底没有意料中的排斥。

　　只陌生怪异的感觉更多一些。

　　她垂着眼，安静的睫毛细微地颤抖，身体却是温顺的。

　　季尧突兀地停了，从她胸前抬起身，仔细看她的表情。

　　白皙的皮肤染上红晕，眼尾湿漉漉的，眼底有些微的慌乱，却没有反感与不情愿。

　　但她太平静了。

　　季尧不怎么高兴地蹙眉。

　　半晌，他翻身离开，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烦躁：“算了。”

　　半阖的眼睁开，睫毛剧烈地颤了一下，白珊扯过一边的被褥盖在身前，抱着坐起身。

　　季尧抽了根烟正要点上，视线滑过她漂亮白皙的脊背，喉结微微动了下，扔了烟复又压上去。

　　人都躺他床上了，怎么可能忍住了不碰。

　　季尧不怎么睡得着，身体还在兴奋中安静不下来。他靠在床头拿了根烟，侧头看到躺在他身边睡着的白珊，想了想还是没有点上，只松松咬在嘴里。

　　刚结束白珊就睡着了，澡还是他帮着洗的。她太瘦了，抱上去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

　　他一直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过瘾的，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贪婪垂涎，好像他是一块争相抢夺的肥肉，只会让他感到厌烦。

　　白珊是第一个他主动想要的女人，拥抱她时也确实有令他欲罢不能的魔力。

　　窗帘紧紧闭合，微光透过厚重的遮光布透进来，让室内看上去更清晰了些。不知不觉间，季尧在床头坐了一个晚上。

　　伸手把睡得沉沉的人抱过来，从床头摸出一个新的套，季尧轻轻覆了上去。

　　白珊彻底醒了，季尧伸手摸了把她汗涔涔的背，放下她。没一会粗重的呼吸变得平缓，一夜未睡，季尧很快睡着了，连澡都没顾得上洗。

　　睡眠时间比平时少了点，但也没有特别困。白珊微微抬起头，看到青年宽阔的背上多出了几道抓痕，是她忍不住时用力留下的。

　　她没有接着睡下去，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浴袍搭在身上，帮季尧掖上薄被，轻手轻脚进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洗漱完出来换上衣服，白珊拿着书跟手机，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薇昨天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见白珊没回又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走出酒店，白珊发了个消息过去。

　　没一会，李薇的电话来了。

　　“白珊，你在哪？快担心死我了。你再不回，我都想打电话报警了。”

　　其实白珊昨天给李薇回过消息，但一想到白珊是跟季尧走的，后来白珊又没了回应，李薇就忍不住多想。

　　“我没事啊。”白珊轻轻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大道上汽车驶过的声音传入听筒，有着轻微的杂音，模糊但能让对面的人一下听出她所处的环境。

　　李薇：“你在外面？”

　　“嗯，准备回学校了。”白珊边说边往外走去，“你早餐吃了吗？想吃什么？我顺便带回来。”

　　李薇嘟囔道：“我哪还有心思想早餐。”

　　她接着问道：“你昨天怎么没回来？”

　　白珊：“回来再跟你说吧，我叫个车。”

　　李薇应了一声，只好挂断电话。

　　酒店外面没有公交车站，白珊走到方便打车的地方。这边是市区，没几秒就有司机接了单。

　　李薇没忍住，路上又给她发了好几个消息问她的情况。

　　白珊家不在本地，这还是头一回一夜未归。

　　这事瞒不住，白珊也没打算瞒着李薇。

　　她打了几个字过去：昨天我跟季尧在一起。

　　微信上久久没有新的消息，白珊放下手机，看向窗外。车窗外光景飞速后退，带起的风吹过她的脸。她沉静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目光平和，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没有大纲，日常瞎琢磨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