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卓然其实也不太记得是怎么把李恒殊送到医院的了，毕竟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对于这样生死攸关的突发状况实在不具备熟练的处理能力。
整个过程都很混乱，卓然眼睛里除了李恒殊那张死气越来越重的脸之外看不到任何东西，全程甚至是李泊宣起到了主导作用，忙着给李恒殊做急救，忙着跟医院沟通，甚至忙着与陆家交流。
等到卓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恒殊已经躺在了ICU的病房里，浑身插满了不知名的机器，呈现出了一种卓然十分陌生的状态。
陆妈妈早就在一边哭成一团，嘴里一直叫着“修远”，似乎难以接受活蹦乱跳的儿子突然又变成了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植物人的事实。
直到这个时候，卓然才终于找回了一点思考能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躺在这里的人是陆修远，而李恒殊并不在这里。
卓然木然地抬起头四处寻找，终于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李泊宣。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卓然一个箭步冲上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直接抓着李泊宣的衣领把他按倒在墙边，同时眼睛红红地质问他。
李泊宣的眼睛一直盯着玻璃窗里面的陆修远，即使被卓然这么暴力地掼在墙边，表情依旧毫无起伏，只是很僵硬地转动着眼珠看向卓然，眼神中依旧是卓然熟悉的冷漠和鄙夷。
“放开。”李泊宣看着卓然冷声说道。
“他去哪了？你对他做了什么？”卓然咬着牙狠狠地质问他。
“然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陆妈妈听到这边的动静在身边人的搀扶下蹒跚地吵他们走过来，声音嘶哑地问卓然。
卓然没有回答，依旧死死捏着李泊宣的衣领，眼睛盯着他一刻也不肯放松。
这时，吴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抓着卓然的手腕企图让他放开李泊宣。
“你冷静一点！”吴集看了一眼哭得眼泪停不下来的吴妈妈，低声在卓然耳边说道。
卓然依旧死咬着李泊宣不放手，直到手腕被吴集捏的生疼才唤醒了一点神志，慢慢放松力道，松开了李泊宣。
“然然，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话说了一半，陆妈妈就哭得说不出话来。
卓然把视线从李泊宣身上移开，迟钝地看向陆妈妈，又缓缓看向躺在床上的陆修远，心里突然难受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冷静下来的卓然结结巴巴地对陆妈妈说道。
也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了，陆妈妈的表现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可是即使是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卓然还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出巨大的悲伤。
“我会想办法救他的。”卓然突然说道。
陆妈妈闻言一怔，愣愣地看着卓然，还没等开口问卓然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卓然已经拉着吴集迅速地跑走了。
陆妈妈看着卓然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泊宣身上，嘴唇颤抖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筱然是个好孩子，是修远对不起她。”
李泊宣没有说话，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陆修远的身体。
卓然拉着吴集离开之后就给刘科研打了通只电话，可是电话另一端却只传来了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你师父去哪了？他老家在哪？”卓然带着吴集在医院门口打车，一边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吴集依旧一副死人脸，冷淡地吐出三个字。
卓然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被他的态度给点燃了，直接动手狠狠推搡了吴集一下，恼怒地质问道：“你成天跟你师父形影不离，现在你师父不见了，你说你不知道？！”
“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只是他的徒弟又不是他的监护人，他有责任把什么都跟我报备？”吴集说话的语气永远这么欠打，三两句话就说的卓然火冒三丈。
可是卓然却硬生生地把这股火气压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现在联系不上刘科研，想要找回李恒殊就只能靠吴集了。
“好，那你好歹也跟他学了这么久，你能找到李恒殊去哪了吗？”卓然忍着怒火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
“不能。”
卓然眼睛腾地一下就红了，“我草你——”
“不过你应该有办法。”吴集及时打断了卓然将要出口的脏话。
卓然一愣，“我？”
“李恒殊突然消失，要么是他自己离开，要么是个比他还厉害的人把他控制住了，不管怎么样，想办法把他引回来就是了。”
“怎么引？李泊宣在地下室摆的引魂阵？”卓然懵逼地问道。
“引魂阵只能将安息的灵魂从对面引渡回来，李恒殊这种都留在阳间的恶灵不管用。”
卓然被吴集的态度弄得越来越火大，刚想发作骂人，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是说上次用陈艳的血摆的那个阵法？”
卓然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那个黑科技！”
恰好这时卓然出租车来了，卓然立刻拉着吴集上车，丝毫不拖沓地带着他回公司。
医院距离公司不算远，两个人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回去了，刚一下车卓然就连声问道：“需要我准备什么？只需要抽血吗？”
吴集点点头，“用你的血画符，还有你的生辰八字，其他的交给我来。”
卓然点点头，刚进了刘科研的办公室就毫不迟疑地撸起袖子，“我不晕血，尽管抽就行了。”
吴集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自顾自地坐上了刘科研的办公桌，鄙夷地说道：“先定下时辰和方位，你的血随时都可以取。”
卓然点点头，听话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很不安。虽然平时李恒殊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粘着，可是现在突然知道他不在了，卓然还是觉得心里像空了一块一样。
李恒殊之前就说过，他不会有下辈子了，也正因为这样，卓然才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地消失。
吴集一言不发地准备着摆阵需要的东西，而卓然则焦虑地四处看着，突然在刘科研的架子上看到了李恒殊那块传家罗盘。
卓然起身过去，想起昨天晚上李恒殊说的话，情不自禁地拿起罗盘，用手抚摸着上面那块暗得发黑的陈年血迹。
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到李恒殊的罗盘，在这块斑驳的血迹覆盖的地方，上面似乎刻着什么图案，凹槽很深，卓然对着窗户透过来的光仔细观察了一会，才想起这似乎是之前在李恒殊那串珠子上也见过的李家的家纹。
卓然苦涩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李恒殊到底在开什么玩笑，这块罗盘在他手里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恐怕只有李恒殊那样厉害的风水先生才能驾驭得了这块罗盘。
想到这里，卓然突然愣住了，猛地回头看向吴集。因为李恒殊的突然消失，导致卓然的心情难免受了许多影响，一时心急没有想太多，这时才突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上一次摆下那个阵法的时候，李恒殊手把手地教了刘科研几个小时才让他画出了一张勉强能用的符纸来，可是吴集只不过是个跟在刘科研身边没有两年的小屁孩，怎么可能胸有成竹地摆出一个那么难的阵法？
卓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脚跟抵到了墙边的储物架，心里发寒地想到：李恒殊丝毫没有对刘科研透露关于李泊宣的事，到底是为了瞒着刘科研还是为了瞒着吴集？或者两个人都信不得？
“你能不能安静？”吴集听到了卓然碰到架子的声音，不耐烦地抬头看他。
卓然捏紧了手里的罗盘，把手在裤子口袋边缘蹭了一下，假装刚刚把手机放好，看着吴集说道：“我妈刚才给我发微信，呀呀说家里有亲戚到X市了，让我去接一下。”
“你不找他了？”吴集问。
“天黑之前我就回来。”卓然镇定地说道：“你先准备着，有什么发现随时给我打电话。”话音未落，卓然就拿着罗盘转身准备离开。
“你拿着罗盘干嘛？”吴集问他。
“这是李恒殊的东西，他花了五百万买来的。”卓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自然地说道：“他以前说过的，如果他哪天不在了，这块罗盘就送给我。”
“我现在把罗盘拿走，不过分吧？”
“你既然这么盼着他消失，那还救他干嘛？”吴集问道。
“一码归一码，人情是人情，买卖是买卖，不冲突。”卓然匆匆地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我先走了，估计没多大一会就回来，你记得如果有发现就立刻联系我。”
吴集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卓然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抱着罗盘直接飞快地跑了。
卓然出了公司就跑向了公交站点，看都没看随便上了一辆公交，只有这种充满挤满了活人的空间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卓然抱着罗盘，眼神涣散地看着车窗外发呆，心里乱得很，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一次不会有人突然跑出来蒙住他的眼睛，默默帮他解决所有的危险了。
卓然在路上的时候又给刘科研打了几个电话，可是依旧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卓然实在想象不出在这个发达的年代还有哪个地方会闭塞成这样，连手机信号都接收不到的。
卓然突然十分焦躁，心情比刚刚知道自己跟一只鬼结了冥婚的时候还要糟糕。
耳边充斥着公交车上嘈杂的人声，卓然烦躁地转头看了一圈，眼睛突然落在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身上，这才想起他妈妈之前带他拜访过的老家村子里那个把刘科研介绍给他的神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不想剧透的，但是如果卓然真的是BOSS的话，那李恒殊也有点太惨了叭_(:з」∠)_想想就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