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大结局
金銮殿上, 安静若死。
“元始天尊”、奚天元和药神三人皆瞪大了眼。只不过药神是因为吃惊和不可置信，而“元始天尊”和奚天元两人则像是听到了什么并不好笑的笑话。
奚天元愣了一下后，挣扎着站起身道：“你胡说！神龙一族的消亡和我神凤一族并无干系。你便是因为这个荒谬的猜想而故意挑拨我们凤族和魔神之间的关系，想借秦牵之手灭掉我们？”
曦泽的紫眸中浮现一抹嘲讽：“死到临头了还想狡辩, 你们神凤一族的脸皮倒是厚的很。”他的声音轻柔低沉, 听着十分悦耳，只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当年师父被元始天尊叫走后不久便传来坐化的消息，神龙一族至那之后便开始走向衰败。很快你们神凤一族便取而代之, 执掌天界大权。元始天尊更是成了你们的心腹大将。”
他双手负在身后，朝奚天元走近，眸光冷厉：“若说不是你们神凤一族搞的鬼, 只怕连老天爷都不会相信。”
奚天元沉默了，脸色有些复杂。若他不是知晓当年真相，光看表面, 整件事中神凤一族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也无怪曦泽会这么想。可是, 这也不能作为曦泽挑起战乱, 葬送数万人命的理由！
“果然是你。本尊险些被你给骗了。”“秦牵”眸中杀意大绽, 手中浊气凝聚。然而他刚抬起手, 身子忽地摇晃了一下，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
“秦牵”蓦地抬头，厉声道：“你对本尊也下了毒？！”
曦泽眼神冰冷，犹如看死物一样地看着“秦牵”：“这是自然。待会儿本君可是要凭一己之力将你给封印住, 重新打入轮回。不提前下点功夫，可有些难办。”
“你！”“秦牵”咬牙。
曦泽的目光从“秦牵”身上移开，转向一旁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的药神和一脸愤恨的“元始天尊”，又移向对面的奚天元，悠悠道：“放心，这里的每个人都会给你陪葬，算是本君送你的额外大礼。”
曦泽的计划正是如此。先在大婚盛典上给众位凤族长老和奚天元下毒。如此一来，修为较浅的十五位长老便会立刻中招，被秦牵给轻松击杀。剩下的三名修为较深的长老和奚天元本人，在本身实力就远远逊色于秦牵的情况下，又身中剧毒，就算硬撑也撑不了多久。待秦牵将他们都杀死后，秦牵体内的毒素正好发作。这时，便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到时天君和神凤一族的长老全灭，而秦牵作为杀神凶手被他封入轮回，千年后便会自动灰飞烟灭。今日的真相便无人得知，而他也将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一代的天界君主！
虽然现在计划出了点小疏漏，但是元始天尊中了他的毒，已是强弩之末。而药神虽然是神农氏的妻子，在天界辈分颇高，但论修为甚至比不上一个天界小兵。他根本无需担心，到时也一并算到秦牵头上便是。而他出手灭了魔尊秦牵，反倒让神农氏欠了自己一份人情，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曦泽的身上气势一变，一股无形的杀意以他为圆心，向周围四散开来。在场的众神皆被这股杀意给激得发丝飞舞，衣袍鼓动。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蓦地在大殿里响起，显得十分突兀。
曦泽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芒，看向声源处。
原来竟是“元始天尊”在一边微笑着鼓掌。此时的“元始天尊”和之前虚弱不堪，满脸怒火的“元始天尊”截然不同，就像变了个人似得。他眸光内敛，腰杆挺得笔直，周身散发着一股优雅从容的气质，看不出半点中毒受伤的迹象。
只见“元始天尊”打了个响指，原本吐了口血摇摇欲坠的“秦牵”瞬间化为一道黑雾钻到了“元始天尊”的体内。黑色浊气散去，白发白须的天尊逐渐变成了秦牵的模样。而单膝跪地，拄着剑的奚天元亦收了神剑，轻松地站了起来。
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
恢复原样的秦牵笑着向药神递了个眼神，药神这才从曦泽所说的“真相”中回过神，向倒在地上的十八具神凤长老们的尸体跑去。她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解药，一挥手，一小团黄色的光晕从药瓶里飞出来，钻进了他们的尸体里。不过一会儿，本已死去的尸体竟纷纷睁开了眼，坐起身来。
他们毫发无损地站起身，齐齐怒视着曦泽，显然在他们挺尸的过程中已将曦泽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遭逢此突变的曦泽，脸色大变。白色长袖中的手霎时握紧成拳，微微颤抖。他惊疑不定地望着秦牵和看上去没什么大碍的奚天元与凤族长老们，便知道自己中计了。
他没想到，秦牵和奚天元竟早已看穿他的目的，并联合起来设下了这场骗局！
曦泽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看向他们：“本君有些好奇，你们是如何看穿本君的？”
奚天元走到秦牵身边，冷声道：“因为本君恢复记忆了。”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凤族长老们莫名其妙，只有曦泽瞬间了然。秦牵和奚天元两人之间彼此倾心的事情，早在他进入书中世界后，便从小红鸡口中套得七七八八。他将奚天元的神魂带出来时，未曾在小黄鸡身上找到奚天元的记忆印记，便以为奚天元的记忆早已消散。所以才会利用奚天元失忆这点，对奚天元说谎，以增加奚天元对秦牵的仇恨。谁知这倒成了对方看穿自己的契机。
曦泽自嘲地笑着：“原来如此，是本君失误了。”
秦牵笑道：“曦泽神君不必妄自菲薄，若非天元及时恢复记忆，说不准我们现在已都死于你之手。”
如果奚天元不恢复记忆，自然不会相信自己。就算他将曦泽的恶行告诉奚天元，也不过是白白增加奚天元对自己的恶感，认为他在给曦泽泼脏水。更不会愿意帮他说服族中的三位长老陪自己来演这场戏。
事实上从婚宴开始，一切便按照秦牵的计划完美地进行着。婚宴伊始，十五名修为低下的凤族长老便被下了药神惊心调制的假死药。这种药能让人体内的神力被封印住，且一旦受了外界的攻击便会进入假死状态。由于秦牵并未让奚天元将这个计划告知这十五位长老，所以这些长老对秦牵的计划并不知情，只以为秦牵真的是来杀人的。此举为的就是麻痹曦泽。
真正知晓整个计划的只有秦牵、奚天元、药神和另外三名德高望重的凤族高阶长老。
这三位长老在奚天元的拼命劝说下，才答应配合奚天元和秦牵来演这场戏。他们服下的药和那十五位凤族长老的药一样，只不过分量要少点，所以前期可以调用部分神力和“秦牵”过招。最后药效到了，便可直接假装不敌陷入假死。
待他们死的死，残的残时，在由奚天元和假扮成元始天尊的秦牵一起套曦泽的话，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如此一来，陷入假死状态，但神志清醒的凤族长老们才能认清曦泽的真面目，还秦牵一个清白。
整个计划的顺利实施，都脱不开奚天元对秦牵的无私信任。
可以说，只要奚天元不相信秦牵，秦牵虽不至于死在曦泽手上，但也会继续背负着弑神的骂名，四处躲避天兵天将的追杀。就算秦牵出手杀了曦泽，也无法改变这种现状，反而更加激化他与天界众神之间的矛盾。
这也是秦牵为何要借这场戏来为自己正名的原因，而非简单粗暴地杀了曦泽泄愤了事。
“呵~”曦泽低着头，唇角上爬上一抹狠辣的笑容。这抹笑容让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面容，多了一分狰狞。
忽然，他抬起头，周身神力暴涨，强大的气劲吹得他四周的矮几纷纷飞起撞在了金銮殿的柱子上。一时间，“砰砰砰”的撞击声不断，所有矮几皆被撞得粉碎。
“看来本君是没法子做这天界之主了，不过……拉着你们一起粉身碎骨也不错！”话音落下，曦泽紫色的眸中仿佛燃着一团火焰，那里面包含着的是毁灭一切的欲望。刹那间，他周身的气劲鼓动得更加厉害了。强大的风力几乎让离他最近的奚天元和秦牵两人站立不稳。
“不好，他要自爆！”奚天元大喝道。
曦泽虽不是秦牵的对手，但毕竟是神龙后裔。神龙的自爆，威力之大，即使是秦牵也承受不住，更不要说实力比他差上许多的奚天元和神凤一族的长老们了。若真让曦泽得逞，只怕在场的除了浊气转世的秦牵以外，其他人皆会被炸得神魂俱灭！
秦牵脸色一变，忙搂住奚天元向后急急退去。十八位凤族长老和药神亦是脸色苍白，立刻在周身罩上守护罩，打算割裂空间离开金銮殿。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施法，周围的空间却是毫无变化。
此时，赶到凤族长老身边的秦牵沉着脸道：“不必浪费神力了，他动用了困神阵，我们谁都跑不了。”
秦牵紧盯着已慢慢飞向空中，黑发狂舞的曦泽，心中暗自骂娘。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以曦泽唯一一条神龙后裔的身份，即使他的阴谋被拆穿，看在神龙一族为众神所做的贡献上，神凤一族顶多是小惩大诫，将他发配到天界的某个边缘角落里软禁起来或是扔到人界去轮回百世，受尽轮回之苦，不可能要了他的小命。
可是，秦牵万万没想到，曦泽为了报仇竟不惜以自爆的方式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眼见曦泽体内的内丹金光大绽，隐隐有爆炸之势，秦牵连忙大喝道：“轩辕已转世成人，你不想见他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憨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住手！”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秦牵和奚天元两人顿时松了口气。一旁的凤族长老们则是面面相觑，尚没从秦牵所说的初代龙神轩辕转世成功的爆炸消息中缓过神来。
来人自然是已恢复轩辕记忆的王铁柱和元始天尊两人。
那日，两人被卷入天河暗流中，王铁柱意外复苏了龙神之魂，并恢复了记忆，很快便从暗流中通过割裂空间来到了天界的某处。由于元始天尊中了剧毒，这两天王铁柱就一直在给元始天尊解毒，是以到了现在才赶过来。
此时的王铁柱仍是那般平平无奇的样貌，只不过气质却是大变。那双懵懂无知的眸子变得如同大海般深邃，周身气质柔和，让人一眼望去便容易心生好感。两人现身后，曦泽并没有看向两人，而是收起内丹，身形如电地蹿至秦牵面前，失魂落魄道：“你说什么？！”
谁也不曾料到，仅仅是轩辕的名字就能让曦泽失态至此。
秦牵看了眼曦泽身后的王铁柱，眸光微闪：“我说你师父轩辕已经转世成功，而且就在不久前和在下一起飞升天界。你们还见过面。”
和秦牵一同飞升天界？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曦泽惨白着脸，踉跄后退，瞳孔猛地一缩：“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师父的转世？！”
他喃喃，蓦地转身看向王铁柱和脸色复杂的元始天尊。对上王铁柱那双熟悉的眸子时，曦泽如遭雷击。
“师……师父……”曦泽不由地低呼。隔了几十万年，轩辕的模样早已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眸子深深地印刻在他心上，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回忆中，他的梦里。他可以忘记一切，却忘不了这双眼睛！
王铁柱叹了口气：“泽儿，为师对你很失望。”
在这两天里，元始天尊已将曦泽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王铁柱。王铁柱听了，久久无言。他不知道自己的死，竟会让曦泽对神凤一族产生这样的误会。如果当初，他在死前将一切告诉曦泽，是不是今天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王铁柱的话如同一根利剑穿透了曦泽的心。他慌乱地扑倒在地，膝行着上前抱住王铁柱的大腿，仰望着他道：“……师父，泽儿只是想为你报仇。泽儿不知道师父就是王铁柱，如果知道……泽儿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师父的！”
“师父，求求你原谅泽儿！”曦泽的身体不断颤抖着，眼中含着哀求。他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便是遭到轩辕的厌弃。那比死，更让他难受。
王铁柱望着曦泽良久，终是抬手抚上他的脑袋。
曦泽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王铁柱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摩挲着，感受着那手的温暖，唯恐眼前的一切不过他的一场梦。
奚天元和秦牵在一旁看着，一语不发。身边的药神和凤族长老们则是集体呆滞，陷入疑惑中。眼前这位面貌普通的青年便是当年叱咤风云，受万神敬仰的轩辕转世？
“泽儿……”沉默的王铁柱忽然开了口。
“师父？”曦泽面色惶然。
王铁柱慢慢从曦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脸色变得严肃。他没有再看曦泽，而是转身撩起袍子对着奚天元和凤族长老的方向跪了下来。
此举让在场的众人一呆。
“轩辕！”
“师父！？”
元始天尊和曦泽忙过去扶他，被王铁柱一手挥开：“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曦泽犯下此等罪孽，我这做师父的自是逃不了干系。”
元始天尊被王铁柱的话给震慑住，神色纠结地收回了手。
曦泽扑过去抱住王铁柱，嘶声道：“师父，是徒儿错了，你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他一边说，一边哭得不能自已。
王铁柱毫无所动，目光坦然地望着奚天元道：“曦泽有罪，在下身为他的师父更是罪无可恕，还请天君责罚。”他说完，俯身对着奚天元磕了一个响头。
知晓轩辕为了保护天界，牺牲神龙一族和自身性命的奚天元一惊，忙上前想将王铁柱给扶起：“轩辕前辈，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奈何觉醒了龙神之魂的王铁柱法力高深，若他不想起来，只怕天界没有谁能强迫他起来。
奚天元望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王铁柱，钦佩之余又有些头疼。一旁知晓当年真相的凤族长老们也被王铁柱此举吓得手足无措，纷纷上前劝说。
“前辈，快起来吧。你为天界做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何来的罪过？众神感谢你还来不及。”
“是啊，前辈，快请起，这可真是折煞晚辈了。”
站在边边的药神呆呆望着，一时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退后。
“说到责罚，轩辕神君当年倾龙神一族和自己的性命来补天，换得万世太平，也算功过相抵了。至于曦泽神君……他既然是轩辕前辈您的徒弟，自是当将其交给前辈您来处置，相信前辈定不会徇私。”
秦牵慢条斯理的分析让奚天元和凤族长老听了连连点头。如此一来，确实省去了许多麻烦。由于曦泽身份特殊，惩罚重了，有辜负神龙一族恩情的嫌疑。惩罚得轻了，难平那些死去之人的怨气。而将曦泽交给轩辕转世来处置，正好两全其美。
王铁柱向着秦牵投去感激的一瞥。
奚天元沉吟了一会儿，道：“便如秦牵所言吧，前辈乃是无罪之身，无需向晚辈行此大礼。而曦泽便交由前辈您处置。”
王铁柱再次叩首道：“多谢天君成全！”
一场闹剧最终以曦泽的数十万年修为被废，被打回原形收尾。而王铁柱自那以后便带着小白龙去了人界。
用他的原话就是：“数万英魂因泽儿而死，仅仅废去泽儿的修为尚不足以消除罪孽。在下决定带着泽儿去三千界度化逝者的转世，待他们全部重登仙位之时便是在下归来之期。秦小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