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二章
这个盛夏,似乎是樱花气泡水的味道。
落地窗下,一袭白裙的阮斐低眉看书,偶尔她会抬起头,含笑望向街的对面。
甜品店播放着充满少女气息的英文歌曲。
一曲落,阮斐忽然觉察到什么,倏地抬起眼眸。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眉眼清隽,鼻梁高挺。
他穿雪白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周身散发着禁欲又精英的气质。
但当他眼底藏着笑时,便又显得温润皎洁了。
阮斐视线定在裴渡之胸前的领带夹,嘴角翘起。
这是她在锦市时预备送裴渡之的礼物。
虽然过程曲折,好在结果是圆满的。
裴渡之点了杯白水,想给阮斐再点份芝士蛋糕。
阮斐阻止他:“我不能再吃了。”
裴渡之挑眉。
等服务生走远,阮斐才低声嘟囔:“我这个月胖了三斤。”
裴渡之用目光测量她身形,又很快移开:“没有胖。”
体重秤显然并不会撒谎,阮斐轻哼了声,嘟囔说:“都怪你。”都怪他建议她放弃图书馆,反将空闲温习地点改到他事务所对面。然后还时不时对她进行各种投喂。
这个指控裴渡之显然无法辩驳。
对面女孩儿眼尾轻轻上挑,仿佛潋滟着桃花,是这个夏天最迷人的景。
裴渡之心弦一颤,喉口微动:“什么时候放暑假?”
阮斐翻看手机日历:“还有八天。”
“我七月得去趟锦市。”
“出差吗?”
裴渡之颔首。
阮斐哦了声,沉默地将桌上书籍全塞进包包里。
也就是说,他们七月得有阵子无法见面了。
裴渡之抿了口凉水,压下/体/内的燥动。
“阮斐,”蓦地抬眸定定望着她,裴渡之薄唇似被水浸染,变成了莹润的绯色,“你记不记得,我们还剩麦村苗寨没来得及一同前去。”
他嗓音那么的低沉性感,极具磁性,眼神也深情款款。
阮斐动作戛然顿住,她觉得,裴渡之好像是在蛊惑她。
不是用麦村苗寨,而是在用他的美色。
阮斐佯装淡然地与他对望:“苗寨漂亮吗?”
裴渡之准备得还算充足:“环境古朴清幽,田园气息浓郁,那处棕榈比别处刚毅健美,且翠竹成林,你应该喜欢。”
阮斐把鼓囊囊的包放到一旁,托着腮似在认真考虑。
裴渡之继续一本正经地游说:“麦村苗寨是比较特别的景点,那里居住着锦市最原始土著居民,服装饮食都很有意思。”
“你去过?”
“我回岚城后,向源禾带公司同事去过。”
“那我问你,”阮斐明知故问道,“你先前在锦市的工作明明没处理完,怎么会突然回到岚城?你的那位向同事好像也是临时去锦市的哦?”
裴渡之很轻易便在阮斐眼底找出几分促狭之意,以及少女的灵动俏皮。
“锦市美术馆是我接下的工作,之后为留在岚城,我不仅需要继续完成分内之事,还必须处理向源禾留下的工作,可是阮斐,”裴渡之忽然望着她,眉目间萦绕着暖意,“那段时间,折磨我的从来不是它们。”
阮斐:……
他这是怪罪她的意思?到底谁折磨谁呀!
阮斐嘀咕了声“活该”。
裴渡之听得清清楚楚,不知联想到什么,他眼底笑意顷刻消失殆尽。
比起阮斐吃过的苦,他这些自然不值一提。
每每思及那场意外,裴渡之便心有余悸,沉默半晌,他声音压得很轻:“确实是我自讨苦吃,以后不会了。”
日后就算他苦,他也要她过得甜。
阮斐没怎么听清,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说裴渡之“活该”。
就只是类似于在喜欢的人面前撒个娇啦。
-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
阮斐留在甜品店,裴渡之冒雨去附近超市购买伞具。
风裹挟着雨点坠落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裴渡之将买回的伞靠墙立住,旋即展开宽大的浅绿色围巾,俯身为阮斐披上:“外面气温骤降,怕你出门着凉,所以随便选了条围巾,你别嫌弃。”
阮斐乖乖任裴渡之摆布,眼底闪烁着旖旎星光:“裴叔叔,你的养生怎么总是养在别人身上呀?”
裴渡之实在是对“裴叔叔”这个称呼哭笑不得,他没好气说:“我怎么记得有人曾教唆元宝不准叫我叔叔?说是怕我占她便宜。”
阮斐清了清嗓:“反正裴叔叔你已经占我很多便宜,也不差这一个吧?”
话落,空气有瞬间的静寂。
雨声淅淅沥沥,原来夏天的雨其实并不只是粗暴,它也可以很温柔。
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脸红。
等雨势渐收,裴渡之撑起伞,与阮斐并肩走在街道。
风徐徐的吹,头顶雨伞明显往阮斐这边倾斜得太多,阮斐把裴渡之握着伞的手腕往左轻推:“你别淋湿。”
“毛绒细雨而已。”
“裴渡之你看,刚才街上还很热闹,突然就空无一人了。”阮斐前后张望,“真的一个人都没有诶,只有我们。”
裴渡之随她视线逡巡:“所以?”
阮斐脚步变得很轻快:“所以你不觉得好浪漫吗?裴叔叔?”
裴渡之:……
阮斐调皮地把手心伸出伞外,接住小绒毛似的雨:“有雨有你有我,还有这悠长漂亮的街道。”
裴渡之笑着把阮斐往他身边轻扯,不愿让她淋雨。
阮斐嗔裴渡之一眼,仿佛欺负他欺负得有些上瘾:“裴叔叔,你似乎有点不解风情诶。”
身旁男人的脚步在此刻顿住。
阮斐后知后觉,莫名心虚起来。
难道裴渡之生气了?
她一直叫他裴叔叔,好像是真的有点过分。
两人目目相触,阮斐心底敲着鼓,她正想着卖个萌道个歉,眼前男人忽然抬手整理她散落在眉间的发,他温暖指腹顺着她眉梢往下,尔后停落在她下颔处。
时钟在这秒停止转动。
裴渡之轻轻捏住阮斐下巴,眸色流转间,他已俯首吻住他肖想许久的唇。
鼻尖氤氲着雨水、花香与女孩芬芳的气息。
裴渡之呼吸变得急促,却尽力克制着、收敛着……
世界仿佛离他们远去。
不知过去多久,阮斐有些脚软地靠在裴渡之怀里。
细雨濛濛,她眼底好似也刚下过一场春雨。
心跳缓慢平复,阮斐却深埋着脸,有些羞于面对。
头顶的伞微微晃动,裴渡之的嗓音仍有些不稳,却多出几分似笑非笑:“裴叔叔是不是也没你想的那么不解风情?”
阮斐:……
-
下过雨的白日早早落下帷幕。
裴渡之驱车送阮斐回校,车内气氛是有点古怪暧昧的安静。
阮斐认真玩着手指,目光凝在窗外。
说起来,这段时间,裴渡之其实并没占她便宜,最多也就是牵手拥抱而已,不过刚刚确实是算占她便宜的吧?
阮斐突然觉得,她对裴渡之的认知不太够。
她总觉得他很矜持。
原来他也会有那样的一面。
阮斐悄悄侧眸偷看裴渡之。
又飞快挪走。
“阮斐。”裴渡之忽然喊她名字。
“怎么?”
裴渡之停顿片刻,他低沉声调在夜里显得尤为性感:“我已经很克制了。”
阮斐脸颊瞬间爆红,浑身僵得像座雕塑。
那道嗓音继续说:“我没有照顾女朋友的经验,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事,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你觉得有被冒犯到,我会改。”
阮斐:……
从头到脚都热得仿佛快要融化,阮斐突然好想凭空消失掉。
这种明着说不懂,实际上句句都很撩拨的话算怎么回事?
让她如何回答呢?
阮斐好郁闷。
她觉得裴渡之好狡猾。
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既要吻她,还要她说她愿意……
剩余的路程阮斐一个字都没讲。
裴渡之自是心怀忐忑。
汽车停在校门口,阮斐俯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时,裴渡之轻轻攥住她的手:“生气了?”
阮斐确实有点儿气:“那你要跟我道歉吗?”
裴渡之蹙眉说:“我有种预感,如果道歉,你好像会更生气。”
阮斐快被他气笑。
裴渡之神色稍微松解:“阮斐,我宁愿让你觉得我笨拙些,也不想忽略你的感受,你年纪还小,而且你很高估我的理智,实际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下一秒会对你做什么,或许你应该对我有所防范。”
阮斐听得哭笑不得,她感受到了裴渡之对她的珍惜与爱护。
但这些话真的很没道理诶。
凭什么他理智全无的时候,还要求她保持理智呢?
仰头望着裴渡之,阮斐飞快倾身亲了亲他唇,然后退开说:“裴渡之,你觉得我刚是在冒犯你吗?”
裴渡之显然被吻得有些懵。
阮斐被他迷茫的眼睛看得很不好意思:“如果你觉得这是冒犯,下次我会改的。”
裴渡之:……
答案呼之欲出。裴渡之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欲望吓住了。
今天的吻究竟是偶然,还是他的蓄谋已久。
裴渡之竟无法辨清。
很显然,克制这门功课,他并不及格。
可做不及格生的感觉,远比想象中要好。
而且裴渡之希望阮斐明白,他只是个年纪有点大的不及格生而已,在面对她时,他并不比那些年轻的毛头小子们淡定多少。
雨后夜晚静谧,校门外的人流并不多。
阮斐自认讲得很清楚,她也是要面子的,难道裴渡之非要逼她承认吗?
支吾了声“我走了”,阮斐准备下车。
裴渡之并没有松手,他手腕微微用力,阮斐便重新跌回他身边。
这下阮斐是真的有点点点点娇气了。
但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娇气很快被裴渡之抚平,他再度俯首吻住她,动作轻柔,辗转厮磨,循序渐进。
阮斐被裴渡之藏在角落与他胸膛之间,她呼吸逐渐急促,甚至快要窒息了。
察觉到阮斐的状态,裴渡之缓慢离开她温软的唇,替她梳理散乱的发丝。
分明害羞到脚趾都蜷缩起来,阮斐偏喜欢招惹裴渡之:“你现在不觉得有冒犯到我了哦?”
她气息没有调整匀畅,带着没恢复的黯哑与软糯。
裴渡之绷紧身体,沉吟两秒,他说:“其实我不介意你冒犯回来。”
阮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鼠鱼的手榴弹。
谢谢“时光深处”“锵锵_锵”“LY的同桌”“鼠鱼”“Clhjb”“琳琅帘”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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