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寻夫·追妻(二)
“各位军医,快救救高将军。”士兵们急切呐喊。
军医们不敢碰触高将军,只能望闻问一番,断定是蝎毒,赶紧为高将军服用治疗蝎毒的药。
墨云国多毒蝎,毒性强烈,墨云国便将蝎毒运用到作战中,大岚国不少将士都死于蝎毒之下。
可服下药物后,高将军未见好转,呼吸反而越发困难,几近停止,军医束手无策,“高将军所中之毒太过罕见,我们没有办法。”
“他娘的,狗比墨云国就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快给我包扎好伤口,老子去跟他们拼命。”
“我也去,跟他们拼了。”
墨云国地处荒原,资源匮乏,百姓以放牧为生,历朝历代便对邻国诸多滋扰,借机夺取各种资源和物质。但从未发生过大规模战役。
今年夏天,墨云国干旱,雨水稀少,草地不长草,牛羊欠丰收,再加上新皇野心勃勃,誓要攻下土地肥沃的黎国。
黎国国小势弱,被墨云国打得溃不成军,眼看着就要被攻占,没想到大岚国会火速出兵救援。
为了在冬季来临之前拿下黎国,墨云国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而且,墨云国士兵残忍嗜杀,所到之处烧杀抢掠,鸡犬不留,比劫匪强盗还不如,被黎国和大岚国憎恨不已。
“我来试试吧。”叶明非道。
“对,让云兄弟试试。”铁哥道。
众人齐齐看向他,有些人还不认识他,见他如此年轻,眸中希望的小火苗一点点消失。
叶明非蹲在地上,直接将手指按在高将军发黑的手腕上诊脉,吓得其他军医连连提醒,“此乃剧毒,云公子不可碰触。”
“放心,我没事。”叶明非摇头,继续诊脉。
高将军的脉象很奇怪,好像是中了某种蝎毒,其中又混杂着一种罕见的钩吻毒。蝎毒会让他出现明显的中毒症状,从而掩盖真正致命的钩吻之毒。
叶明非:“我需要荠苨汁,蕹菜汁,葛根汁,桂汁,羊血......”
军医:“药不全......”
“有什么准备什么。”叶明非在高将军身上割了多处伤口,借此排出体内部分毒素;随后给他服用薛神医所送药丸,又祛除部分毒性;最后割开手腕,喂他喝自己的血。
他自幼浸泡药浴,再加上服用过各种解毒药丸,不能但百毒不侵,血液还有解毒之效。
如此反复多次,高将军的脸色才终于好转,呼吸也渐渐平稳,只是还在昏迷,不知何时能醒。
叶明非疲惫地坐在地上,脑袋发晕,站不起来。他突然很想念柳大郎在身边的日子。累了,柳大郎便会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为他输入内力,让他舒服一些。
啊,不知何时能相见。
救人救了一晚上,第二天,叶明非刚醒,早膳还没来得及吃,便被关进了军营的监狱里,罪名:奸细。
“@!#$%^&*(!@#$%^^&*()”他骂人都没力气。
铁哥来看望他,“云兄弟,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奸细,只是我们高将军他......”
“是你们高将军把我关起来的?”明明昨天还昏迷不醒,今天已经这么凶了?
“......是,高将军觉得您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您刚来军营他便中毒,而您恰巧会解......”
“这么说,我救他救错了?”
“云公子,您也不要怪我们高将军,他心里恨啊。”
“......”他恨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铁哥嘴里,叶明非知道了高联成的一些往事。
他父亲本是一代名将,一生南征北战,为朝廷效力,立下赫赫战功,不但多次平定叛乱,还曾在边关镇守一方。
因此,他父亲无论在朝堂,边关,还是敌国之中,名声都很响亮,尤其是异族,听到他的名字便会害怕。
没想到在后来的一次战役中,他父亲因为兵败而退守,本打算调整战力,卷土重来,却被政敌安插在军营的奸细出卖,捉住这次失败当把柄,诬陷他通敌卖国,故意退败。皇上一直忌惮高老将军的威望,连调查都没调查,便派人将他诛杀。
高联成受到牵连,成为罪犯,在军营服役,因才能出众,作战勇猛,深得柳啸禹器重,不顾他人反对,提拔他为副帅。从此以后,他只忠于柳啸禹,对任何来军营的人都抱着极大的敌意,不放过任何可能是奸细之人。
“云公子,您想想,一生都在为自己的国家和君主而战,最后,却被自己的国家背叛,被自己的君主处死,是不是很冤?正因为这样,高将军忌惮每个来历不明的人,一定要查清楚才行。您在这里稍等几日,等查清了,自然会还您清白。”
叶明非无语,好么,做好事做到监狱里来了。柳啸禹,这笔账算你身上了。
小小的监狱自然困不住他,但他若逃了,岂不落实了奸细之名?只能在里面呆着?啊,越想越气。
“柳啸禹何时回来?”
听他直呼大将军名讳,铁哥一怔,挠挠头道:“大将军正领兵作战,我也不知道何时能归。”
为了补偿叶明非,铁哥和麻杆儿两人时不时给他送些好吃的。其实,叶明非还真不缺吃的,乾坤袋里多得是,他只是不喜欢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呆着。
他决定晚上溜出去,到前线寻柳啸禹那厮。还没等他行动,那个生命力顽强的高将军已经传唤他了。
场面之严肃,堪比三堂会审,军营里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武将都来了,射在他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清清楚楚表达着两个字:奸细
高联成长了一张方正坚毅的脸,肤色微黑,眸正神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军人的气质。只见他一副不冷不热的高冷模样,站在叶明非面前,沉默不语,只示意身边副将开口问话。
副将:“说吧,你到底是何人?收谁指使?”
“云非——” 叶明非答道。出门在外,他喜欢用云非这个名字,毕竟,在云仙门的这十八年来,他都叫云非,“受何人指使?柳啸禹——”
听见大将军的名字从叶明非口中说出,副将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叶明非:“我要见柳啸禹。”
“大将军不在,你只需向我交代。”
“是吗?既如此,恕我无可奉告。”
“你,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肯老实交代了,来人——”
叶明非心想:要不要大闹军营?
“大将军回来了。”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激动的呼喊声。
叶明非撇嘴,这柳啸禹,回来得还真是时候。
“大将军回来了,既然你想跟他交代,便随我去见他吧。”高联成正眼都不看叶明非,冷冷道。
元帅的军帐位于军营正中央,比一般军帐要大,非常显眼。除了供柳啸禹休息,应该还做议事之用。
军营里的所有将领正陆续赶来,立于军帐两侧,等待柳啸禹的指示。
柳啸禹正在帘后卸甲更衣。黑色玄甲上血迹斑斑,还有不少破损之处,想来,此战艰难。
高联成:“大将军,您受伤了?先传军医吧。”
“不必,小伤。”柳啸禹向外摆摆手,“有事?”
声音略显嘶哑,应是久未饮水所致。
高联成:“抓到一奸细。”
柳啸禹:“奸细?你审便是,不必报我。”
更衣后,他取过水囊喝水,大帐中,只余“咕咚”之声。
高联成:“他要见您。”
“哦?”柳啸禹终于走出来,看到叶明非的那一刻,疲惫的眸子瞬间充满惊喜,如雨后初晴,如冬日雪融,疾步上前,拉起他的手,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其他将领震惊不已,觉得自己一定做梦了,大将军竟然会笑?不对,关键是,大将军为何会对着一个奸细笑?
还有,大将军的声音这么温柔的吗?咱们跟随他多年,可从不曾听他这么说话,还以为他天生长了一副凶悍冷厉的嗓音呢。
这个奸细到底是大将军的什么人?
糟了,得罪了他,会不会被大将军军法伺候?
见将领们毫无平素骁勇坚毅的样子,全变得呆呆愣愣,柳啸禹摆摆手,让大家先出去候命。
见大家看了叶明非一眼,同手同脚飘出去,柳啸禹轻笑一声,将叶明非拉进怀里,紧紧抱住,长长叹了口气,“非儿,终于见到你了。”
他没想到云非会追来边关,是因为同样思念他吗?这么说,他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只是,人都来了,为何对他变得这般冷淡?那眼神,好像把他当仇人似的,是怪自己上次不辞而别吗?
叶明非还在发愣,这人是谁,柳大郎还是柳啸禹?柳大郎就是柳啸禹?柳啸禹就是柳大郎?只觉得一股子怒气慢慢占据了胸腔,然后向大脑扩散。被人欺骗后的瞠目结舌,恼羞成怒,愤愤不已......各种情绪齐齐袭来,折磨得他心口疼,脑袋更疼。
“你是,柳啸禹?”叶明非抬头盯着柳啸禹,目光如炬。
“......是。”柳啸禹双手握住他的肩,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非儿,对不起,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告诉你真名,因为在......”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叶明非飞起一脚,恶狠狠地,踹到了军帐外。
柳啸禹飞出帐篷后,用力在半空中一翻,双脚着地,向后滑去,发出一阵“刺啦啦”的声音,狼狈站稳。
“刺,刺客?那人竟然是刺客,一定是墨云国派来的,要刺杀大将军,来人,抓刺客......”有个将领大喊道。
其他人看到柳啸禹从军帐中狼狈窜出,也慌了起来,“刷拉拉”亮出了家伙,将军帐团团围住,要抓刺客。
“住口。”柳啸禹轻轻一句话,便让惊慌的将领们瞬间噤声,嘴巴虽然大张着,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是刺客,是我的人。没有我的传唤,谁都不许入帐。”说着,柳啸禹拍拍衣服,又走了进去。
众将领张着嘴,瞪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什么叫“我的人”?
叶明非正盘腿坐在军帐中央的矮几上喝酒,一脸愤愤不平,见柳啸禹进来,哼道:“再问你一遍,你真名叫什么?”
“柳啸禹。”柳啸禹乖乖回答。
“这次是真的?”
“绝无虚假。”
嗯,整个军营的人都认定他是大将军柳啸禹,应该不会有假。
“小名呢?”
“没有小名。”
“还想骗我?”
“……嗷呜”
叶明非:“很好,柳嗷呜,从今天起,不要再跟我说话。”
柳啸禹:“......”
叶明非咬着牙,恼羞成怒,柳啸禹这混账,前几天才刚刚给他写信,说遇到心爱之人,要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可以跟他和离,没想到又勾搭他?
不对,他说的心爱之人,不会是......
罢了,如今先不管他到底喜欢谁,骗他一事不可原谅。既如此,别怪他不表明另一个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