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意外之外63
方凛也觉得被钱家父子撞见自己在这里的确有些尴尬,但还是认真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故作自然地回道:“沈医生是我的私人医生,他伤得这么重,我来探望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虽然这话算说得通,但是钱亦承的第六感还是告诉他,方凛与沈疏鹤的关系,绝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个孕夫深更半夜地来探望,也太拼了吧。
钱亦承没有说什么,倒是钱从海先开了口:“方凛,你探望疏鹤也探望得差不多了吧?我还想和我儿子说些贴己的话,可能你在有些不太方便。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不再是钱家的人,在这里怕是你自己都尴尬吧,能不能麻烦方少爷稍微回避一下?”
钱从海态度的突变,让方凛感到惊讶,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变脸,钱亦承率先反应了过来:“爸,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凛肚子里还怀着我们钱家的孩子呢,怎么也算不上外人吧。”
钱从海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狠,嘴角笑了笑,看向钱亦承:“他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他自己都不知道吧?但是你和他都很清楚,反正不会是你的……亦承,你那晚到底去哪儿了,你难道自己心里没数吗!”
钱亦承顿时感觉两眼一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这点伎俩早已被他的父亲识破,难道是方凛……
“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钱亦承试图继续装傻。
却被钱从海残忍地打断:“你那个在酒吧认识的小妖精已经主动联系我了,证据确凿,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亦承,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就老实告诉我,这主意是你想的,还是你妈?”
钱亦承已经彻底懵了,不明白为什么钱从海直接将矛盾指向了邹诗梅。
方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也是一阵打鼓,明明之前钱从海与邹诗梅的关系还不错。
方凛的目光不经意对上了沈疏鹤,沈疏鹤虚弱中透着几分饶有兴致看戏的神情,还是被方凛捕捉到了,再回想起之前沈疏鹤搅局钱亦承与颜文宣的那些骚操作……
是沈疏鹤?!
钱从海也觉得自己透露的信息量似乎过多了,他再次斜了一眼方凛:“小凛啊,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吧,深更半夜的,也不方便,不是吗?”
钱从海的赶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方凛本来就讨厌钱氏父子,也不屑于与他们纠缠,只是依旧放心不下沈疏鹤,毕竟房间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虎毒不食子,钱从海也不至于加害自己的儿子,至于钱亦承……有贼心,也未必有贼胆,再说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耗着。
“好。”方凛说罢,向屋外走去。
身后却蓦然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爸……先别赶方凛走,我想他留下……多陪我一会儿。”
沈疏鹤半带着气声的嗓音在安静的午夜显得格外清晰,屋内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沈疏鹤,除了脸颊被红晕漫过不敢回头的方凛。
“你让他……陪你?”钱从海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沈疏鹤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苍白而甜蜜的微笑:“我们其实一直都是很亲密的关系,甚至……说出来可能都会吓小凛一跳……其实我才是他孩子的父亲。”
方凛的确被吓了一跳,沈疏鹤这忽悠的,他差点都信了。
此时,沈疏鹤已经深情地望向了方凛:“对不起,小凛……我一直隐瞒了你,欺骗了你……那天的人,确实是我。”
方凛不明白沈疏鹤瞒了这么久,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公开,不是担心他受伤害受牵连吗?不是担心邹诗梅会对他不利……
邹诗梅?
方凛的心蓦然一沉。
难道,邹诗梅已经不再具备任何威胁?
难道……
沈疏鹤将他与方凛的“所有事”都对钱从海托盘而出,圆得滴水不漏,钱从海轻易就相信了,方凛确实不知情,只是沈疏鹤碍于私人医生的身份,一直不敢说出实情,而且他们早就两情相悦。
钱从海的表情顿时来了个180度的转变:“小凛原来是你喜欢的人啊,放心疏鹤,等你康复了,爸就给你们举办最隆重的婚礼,你想去哪儿办就去哪儿办,你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你要赶快好起来啊!”
钱从海虽然嘴上不说,但满脸写着:太好了,他不但认回个能干的儿子,还重获了他家世显赫儿媳,更重要的是,这孙子的确是姓钱的!
钱亦承的脸此时已经绿得发黑,甚至感到胸口一阵阵的钝痛,原本方凛肚子中的孩子是他最后的筹码,结果现在反而便宜了沈疏鹤!
由于时间太晚,钱从海这把年纪也顶不住,被人送回了钱宅休息,待第二日再来医院探望沈疏鹤,方凛则被乔逗送回酒店休息。
方凛躺在床上,心事重重,总觉得事情进展的方向太怪,进展的速度太快,他完全来不及消化,而沈疏鹤这一波波骚操作,更是让他又震惊又不安。
方凛拿出手机,打算随便刷刷微博,培养睡意,却被某软件推送的同城新闻吓了一跳。
就在一个小时前,一辆私家车强行撞破江边的护栏,直接驶入江中,从监控看,副驾驶与驾驶位坐着一对男女,疑似殉情自杀。
而最让方凛震惊的是那辆车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邹诗梅的。
蓦然,一阵难解的困意来袭,让方凛一阵头晕目眩,眼皮重重地合上,手中的手机也直直地坠落在枕边,整个人都睡了过去。
梦中,方凛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租的那个灯没修好的小单间。
他此时正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看到QQ某人的头像在闪烁,是此书的原作者。
原作者发来了一个文件——107章纲·改.txt
方凛像不受控制一样,点了接受,并打开了那个文件,窗口赫然出现了几行字:
钱亦承得知母亲死讯,悲痛欲绝,怀疑邹诗梅与赵铁青的死与钱从海相关,前去逼问。
②钱从海反而与钱亦承争吵起来,态度相当于默认。
③两个人撕扯起来,钱从海被钱亦承推下楼梯……
看着这几行触目惊心的字,方凛的手竟然自顾自地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敲出一行行新的文字:
钱亦承的眼睛早已肿得通红,他的声音几近嘶哑:“爸,是你做的吧?妈根本不可能自杀,更不可能跟个来历不明的老家伙殉情!”
钱从海只是冷冷一哼:“邹诗梅作风不检点,这种事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钱亦承听到钱从海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手上的青筋爆出,双手一下扯住了钱从海的领子:“妈不是回家处理进贼的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而且我已经问过了,家里什么都没有丢!钱从海,你不要当我傻!这都是你布下的局,对不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就因为妈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你摸着良心说,这么多年,你在外面又有多少个女人?!”
钱从海愤怒地大手一挥,推开了钱亦承扯着自己领子的手:“逆子,你还敢对你老子动手了?!还敢直呼我的名字!你妈妈这么多年在外面养了多少小狼狗,我会不知道?我会介意这种脏事!她该死就该死在,把歪主意打在了疏鹤的身上,把我支到国外,让她的奸夫对我的亲儿子动手,这种事谁能忍!”
钱亦承原本还没有想到沈疏鹤出意外会与自己的母亲有关,前后联想了一下,这一系列事件,似乎确实如此。
钱亦承绝望地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打在地板上:“……可,可就算妈做得不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就只有一个沈疏鹤?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家人,难道我们就不是了吗?!”
“你们?”钱从海冷笑着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儿子,“你们当然也是我的家人,只不过是没用的那种,我能把我的产业交给你们挥霍吗?而疏鹤不同,他不但身体中流着我的血,还继承着我的智慧,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我能把一辈子心血寄托出去的人,是能让我死而瞑目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跟他比,你不过是个草包,是个废物,是个比你妈妈还蠢,浪费了我优良基因没有价值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吸血鬼!”
钱亦承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从来没有想到,钱从海对自己的真实想法,竟然是这样的,他甚至能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一个完全不属于一个年迈老人应有的野心与冷血。
亲情?
他早该明白的,在听说钱从海如何抛弃原配,如何对待幼年的沈疏鹤时,他就该明白了,钱从海的心中,根本没有亲情这两个字。
钱从海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被亲人爱过,更不懂得爱人。
只有无限的物质,才能满足他的征服欲,而他对沈疏鹤的爱,也并不是爱,不过是想在生命的尾声,把这种征服欲以继承的方式延续下去。
钱亦承的心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疼痛,如此冰冷过,难受得让他喘不过气,似乎能把他仅剩无几的所有理智都推翻。
钱亦承站起身,狠狠对着身体孱弱的钱从海就是一拳:“王八蛋!”
钱从海瞬间倒在了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居高临下用恶狠狠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钱亦承?你做什么?疯了吗!我是你爸!”
“我这种废物,不配有你这种爸爸!”说着钱亦承又是一脚踹下去。
钱从海彻底慌了,他站不起来,只能挣扎着往外爬,边爬边嚷道:“来人啊,杀人了……来人啊!救命!”
钱从海本来身体就虚弱,又吓得紧张,声音沙哑,声音竟传不出去这个房间。
钱亦承也是几近疯狂,拖着钱从海的腿往屋内的方向拖,钱从海的求生欲让他迸发出最后一波力量,猛地推开钱亦承,慌乱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向门口奔去。
在推开门的刹那,钱亦承已经追来,与钱从海撕扯起来,钱从海一个用力,夺门而出,却因为太急,绊了一跤,直接从门口不远处的旋转楼梯摔了下去。
身体重重跌落的声音吵醒了其他佣人,也终于让钱亦承恢复了理智。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安静地趴在楼梯的最底层,一动不动,后背冷汗直流。
他……杀人了?
钱亦承没有去求救,更没有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慌不择路地迅速从另一头的电梯逃离现场,甚至不敢多看钱从海一眼……
方凛的文字录入到这里,突然感到失去重心,在跌落中,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梦?
那文字仿佛还带着画面感,让他感同身受的紧张与害怕,冷汗竟流得比梦中的钱亦承还多。
他甩了甩头,揉了揉眼睛,却看到乔逗正坐在他床边盯着他,足足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你有我的房卡?”“你一直在睡不醒,我不是担心你吗?就叫前台来开门了。”乔逗轻飘飘地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表,“刚好,下午五点了,咱们一起吃个晚餐,方少爷,想吃什么料理?”
方凛稳定自己过快的心跳后,打算忘掉刚才的噩梦,镇定了许多,才回答:“随便,你看着办吧。”
说着,方凛擦了擦额上的汗。
“怎么?做噩梦了?”乔逗调笑地问道,“那咱们就吃顿好的压压惊!麻辣香锅怎么样?”
“……”
“开玩笑的,距这儿三公里有个法国馆子还不错,咱们现在就去,回来还得去钱从海那儿看一眼呢。”
方凛眉头一皱:“钱从海怎么了?”
“这老王八蛋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情况不太妙,估计就这两天的事了,你这作为长儿媳的,怎么能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