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祁言只是刚苏醒,并未恢复。之前提起精神打听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 如今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似乎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你先睡一觉, 我正好有点事要办。”炎霁替他掖好被子。
祁言眼皮艰难的抬起一点:“不要乱跑, 早点回来哦。”
炎霁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住把人按进怀里的冲动只捏了一把祁言的脸颊:“知道了。”
炎霁是去赴约的。
齐墨的约。
阵法是齐墨摆的, 祁言苏醒的第一时间齐墨就察觉到了, 并传音问他何时比剑。
炎霁十分不悦。祁言刚醒, 他本该温香软玉在怀的, 而不是去赴什么劳什子约!
只不过……
紫金三元丹还没到手。
啧!
所以他最讨厌和人类打交道了。
嗯……祁言除外。
***
得到炎霁的应允后,齐墨迅速定好地点,就在石南镇不远的一座废弃灵矿。
两人都是渡劫期, 哪怕只是单纯比剑,余威波及都不会小。齐墨不想伤及无辜, 炎霁则无所谓,只想速战速决回去赶紧陪祁言。
炎霁到时齐墨早就等在那儿, 神色清冷, 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表情却难得的肃穆。
见炎霁悠然自若的慢步往这儿走来, 齐墨握紧手里的剑,眼睛一错不错地望着炎霁, 视线最后落在他手上,眼神一凛。
“你的剑呢。”
炎霁抬起手,一根平淡无奇的棍子出现掌心:“我没有剑, 用这个代替吧。”
齐墨剑眉微蹙,凌厉的目光在炎霁手上转了几个来回,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情绪,淡淡道:“好。”
……
比剑一事只有陆景山知道,炎霁出门前随口同他说了下让他看好祁言。陆景山没想到会真么快,心中无比惊愕同时又很好奇,可他修为在那两人面前根本不够看,只能乖乖在客栈守着祁言。
不过他没想到,祁言只是小睡片刻就醒了。
“咦?陆兄,是你呀。”祁言揉着眼睛坐起来,“炎霁呢,还没回来吗?”
得到陆景山的回答后,祁言嘟囔起来:“他说有事要办,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实力还没恢复就到处乱跑,也不怕惹了麻烦。”
祁言只是随口一说,他很清楚以炎霁的实力哪怕没恢复也只有别人躲他的份,不可能惹到麻烦。
可陆景山听到后,脸色一变:“妖皇实力还没恢复?!”
祁言愣了下,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自言自语有可能给炎霁带来麻烦。他虽然觉得陆景山并不像会告密的小人,但炎霁身份特殊,说起来可以算得上苍泽大陆全部修士的敌人,对陆景山来说恐怕也是。
他心一沉,思索该怎么把刚才说的话圆回来。
“他既然没恢复,怎么敢接下庚修老祖的挑战?那可是苍泽大陆最强的剑修啊!”陆景山失语。
祁言茫然的眨了下眼睛:“什么挑战,庚修老祖又是谁?”
陆景山极度震惊下也没意识到祁言连庚修老祖都不知道这点有多么奇怪,同他科普起齐墨此人。
祁言这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炎霁接下了一场比试,对方还是一个顶级大佬。如果只是这样也便罢了,炎霁虽说实力才恢复七八成,但也是渡劫期修为,又活了数万年,真要比试的话祁言并不担心,只是……
剑意,不是炎霁的强项。
祁言有些恼那位没见过的庚修老祖,明知炎霁不善剑,干嘛提出比剑,有本事比御兽啊!
他深吸两口气,气得脸都红了。
陆景山安慰:“你也不必担心,妖皇是不死之身,当年数人联手才只是勉强封印,庚修老祖未必能伤的了他。”
陆景山话音刚落,祁言脸色更难看了。
他好不容易把人从蛋养大,还没来得及颐养天年呢又要再来一遍?!!
不过吐槽归吐槽,祁言总算松了口气。
他一边和陆景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里却在计算炎霁还要多久才回来,明知是心理作用可总感觉耳边好像能听到打斗的动静,这让他无比慌乱,忍不住想万一对方会不会是拿比剑为由故意下套?
“不会的。”听了祁言的担心,陆景山笑了笑,“若是算计妖皇,他们没必要等到现在。再者说,庚修老祖此人性情冷淡,又痴迷剑道,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他见祁言一直眉头紧锁,往日清朗的笑容都变得心事重重。他知道祁言担心什么,只是此事涉及妖皇,他本不想多说,只是——
他好像有点见不得祁言不高兴。
陆景山半垂着眼帘,想不明白他见祁言第一面时就冒出来的亲近感是哪来的。他心思深沉,别说是陌生人,就连面对相熟之人都会带上几丝警觉与算计,所以除了家人,他很难真心去亲近、接触一个人。
但为什么,他会想亲近祁言呢?这人就好像有种特殊的魅力,让他能放下所有警惕、放下身段去讨好,只为得到一声赞许、一个微笑、一次……
摸头?
陆景山:“……”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诡异的念头远远抛出去。
陆景山略一犹豫,决定把他的看法告诉祁言。
“其实现在的苍泽大陆已经不是万年前的苍泽大陆了。”
祁言思绪一顿,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陆景山:“万年前苍泽大陆的修士是活在妖皇的阴影下,为了活命,他们必须反抗妖皇和他的兽族军队。但妖皇被封印后的万年,已经没人记得那时的恐惧。当然,并不是说没人害怕妖皇了,而是与其因为传言中的可怕而与他作对,那几位大能更愿意维持现在微妙的平衡。”
“毕竟,谁也不愿意无端掀起战争,还是没有任何利益的战争。”
祁言沉默。
确实,若换做是他,在炎霁没有主动挑事的前提下,他也不想无缘无故和这样一位传说级的怪物起冲突,甚至只要对方不过分,他还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如此换位一想,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炎霁身份暴露还一直相安无事了。
祁言心头重石落地,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
仿佛有感染似的,陆景山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两人就这么傻呼呼的对着傻笑,直到陆景山突然感觉门外一股波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门被推开。
冷风裹杂着熟悉的气息,祁言眼睛噌的一亮,没见到人也隔着屏风大喊:“炎霁!”
满身戾气在见到那人时荡然散在天地间,眼底猩红血丝被一抹柔情取代。他收起手里的归一,用清尘术把身上沾染的一点血渍清除,这才越过屏风往里屋走去。
祁言已经从床上跳下来,二话不说先把人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到。”
炎霁心里很暖,嘴上依旧不屑一顾:“他还没那本事。”
陆景山立在一旁没说话。
祁言修为低才没闻到空气中非常微弱的血腥味,可他闻到了,显然是妖皇在进屋前才清理干净的。
不过当事人都不想让祁言知道,他更不会多嘴让祁言担心。
更何况,这血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那血确实不是炎霁的,虽然他也没占多少便宜,可因为“归一”的关系,剑修在他这里总归处于下风。
炎霁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厉色。
只可惜,他现在实力还没恢复,归一还不能把齐墨的佩剑给吸过来,斩断心魂的连接,否则他一定给这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旁的陆景山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祁言检查了一圈没有在炎霁身上看到外伤,但他很清楚,对修士来说内伤要比外伤可怕的多。不过他修为实在太低,就是任他检查也检查不出问题来。
他想了想,问炎霁要不要去灵圃里修养几天。他记得炎霁还是幼崽的时候说过,在灵圃里恢复要比外面快。
炎霁当然不愿意,祁言醒来他都没和人说过几句话,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他当然要抓紧时间和人培养感情!
炎霁斜睨一眼陆景山,对方立马很识趣的走开。
祁言眨巴着眼,以为炎霁有要事要和他说,歪头等着。
炎霁一看他那副可爱的样子,就又有把人抱在怀里就地正法的冲动!但他的理智提醒他,祁言是人类,和他们兽类不一样,需要慢慢培养感情,直接□□会把人吓跑。
只可惜,我们的妖皇大人自认无所不知,却突然发现他好像不会培养感情。
第一步该做什么?
炎霁从他漫长的记忆里终于搜刮出一点有用的片段,他记得闲来无事看的话本里好像提过一点,似乎应该先送礼物讨对方欢心?
对,就是礼物!
炎霁全身上下搜刮了一圈,沉默良久,默默拿出一瓶丹药。
本命心火已经分了,他现在除了归一,只有这个。
除了穷,还是穷。
“咦,这是什么,丹药吗?”祁言看炎霁突然拿出一瓶丹药,一脸莫名,“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给你的。”
“给我的?”祁言结果药瓶拔出瓶塞,顿时一股浓郁沁人的药香从瓶口溢出,哪怕只是闻了一口,祁言都觉得身心舒畅,似能洗涤身体一般。
他吓得连忙把瓶口堵住,生怕惹来觊觎。他回味了下刚才的气味,杏眼大睁:“是紫金三元丹!”
炎霁挑眉,不置可否。
祁言吃过五品的紫金三元丹,自然熟悉它的味道,只是炎霁给的这瓶味道浓郁的恐怕一万颗五品的也比不上,闻一下味道经脉仿佛都修复一根似的。
祁言宝贝似的摸索着,眼睛亮晶晶,笑眯眯地弯起来:“这不会真是八品的紫金三元丹吧”
“八品?你看不起谁呢。”炎霁翻了个大白眼,“九品的。”
“哐当——”祁言手一抖,药瓶掉到地上。
幸好九品丹药瓶的瓶质特殊,别说小小一摔了,就是拿法宝一哄都不见得能碎。祁言提心吊胆的检查一圈,没看到裂缝这才松口气。
“咦,这怎么有个字?‘无’?”
祁言看到瓶身上刻着一个字符,定睛一看,突然在字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剑意,只是一眼就让他精神恍惚。幸好祁言元神本就特殊,又被炎霁弄来的那些宝物滋养的愈发坚固,只是晃了下神很快清醒过来。
祁言盯着“无”字,突然想到一人——齐墨,无上剑阁的庚修老祖。
祁言大惊:“这不会是你从庚修老祖身上抢来的吧!”
炎霁脸瞬间阴沉:“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遍。”
祁言心虚的摸着鼻尖。
一着急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
“难道不是庚修老祖的药?”祁言顾左右而言他。
炎霁冷哼:“什么‘老祖’,没人敢在本座面前自称‘老祖’。”
祁言敷衍的点头。
“是他给的。”过了半响炎霁才很不甘愿的说,但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冷笑,“不过我也没白收他的东西,我可是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秘密。”
炎霁勾起嘴角,微眯着的眼尾魅惑又令人心颤,一字一顿吐出的话更击中心脏:“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秘密。”
祁言:“……”
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家崽儿好像要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炎霁: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