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很想这样问出口,却不能,唐思冶是顾垣之心里真正的白月光,是曾经调动了顾垣之喜怒哀乐的了不起的人。
用现在的话说,在路醒求爱顾垣之的途中,他一直把唐思冶视作通关路上的大boss,理智告诉他打不赢,他从头到尾没一样赢得过唐思冶,可情感上却要莽撞的多,总觉得尚存一点希望,譬如在喜欢顾垣之的程度上,唐思冶是怎么也比不上他的。
可这又有什么用?胜者,从来不是爱的深的人。
此刻,他看着顾垣之的双眼,里面有他一贯有之的古井般的沉静,有一点点愤怒,甚至是疑惑,但就是没有他期望看到的东西。
路醒一时间气急,气的眼泪花都要出来了。瞪着他,粗喘着气,掷地有声地说“是!”
然后顾垣之便不说话了,略微低头,抿了抿唇,他在思考,路醒猜,对于顾垣之来说,这一定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一边是规矩,一遍是真心,实在不好抉择。
路醒就在一旁,看着他,冷漠地等待着他的决定,他心里乱糟糟的,各种情绪糅杂在一起,他像被这些个情绪所控制的傀儡,而不是真正的路醒了。
顾垣之终于做好决定了,他抬眼看着路醒,眉间褶皱也不见了,眸中清朗,路醒埋头去亲吻他的脸颊时心想,自己可真卑鄙啊。
他很急很虔诚地去亲顾垣之,可是不够,怎么都不够,太冷静了,顾垣之真的太冷静了,他坐在顾垣之身上,恨不得周身与他仅仅相贴,因而能感受到身下顾垣之的一举一动。
可顾垣之依旧是顾垣之,他尽心地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任由路醒闹着,路醒往他腰下探了探,顾垣之没有半点情动的样子。
路醒身上的火一下就被浇熄了,而从头到尾燃着这簇小火苗的人也只有他,顾垣之依旧是那副寻常模样,虽然他身上的衣服被路醒弄皱了,双唇湿润,脸色微红,可眼神里的东西做不了假。
可这就是顾垣之啊,在他过去这么多年以来都很熟悉的顾垣之,可错在错在,唐思清给他树立了一个鲜明的对比,让他贪心了,逾越了。总觉得唐思冶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可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抱歉。”他简直无地自容,翻身从顾垣之身上下来,理好身上的浴巾,栓衣带的指尖微微抖动着,他低着头,不太敢看床上的顾垣之:“我先出去了,刚才是我昏了头。”
说罢头也不回地跑开,门被轻轻低合上,周遭终于归于平静,将方才的一出荒唐戏掩埋地干干净净。
顾垣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被弄得很乱的床单,他很慢地眨了眨眼,似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起身,走到窗边为自己倒上一杯早已凉透的白开。
这时突然传来很大力的敲门声,嘭嘭嘭的,顾垣之顿了顿,走过去开了门,才刚开了一个小缝,门外的人便很着急的冲了进来。
他看清了,是路醒,眼睛猩红的路醒,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瞪着他。
路醒很大声地说:“你会和他上-床吗?”
顾垣之觉得困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路醒。”
路醒只是又问了一遍:“你会和他上-床吗?”
“谁?”
“唐思冶!”路醒很大声的喊出这个名字:“我是说唐思冶,要是刚才的人是他,你会和他上-床吗?”
顾垣之看着他,没说话,路醒气疯了,不管不顾,他围着顾垣之绕圈,脑子里快要爆炸,眼睛红红的,却倔强的没有掉泪,这样走了几圈,他又冲到顾垣之身边,声音有些哽咽:“你——”
可说不出话来,那些他刚才靠在走廊上想了一脑子的指责的话,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要说的话绕了个弯,他吐了口浊气:
“顾老师,我可太累了,这么些年,你说我要怎么办?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在生气。”顾垣之终于弄清状态了,看着眼前掩着面蹲坐在地上的路醒,问。
路醒把脸埋在膝盖上,泄气地说:“是,我在生气。”
“气谁?”
“气我,也气你,什么都气!”
顾垣之想了想,半蹲下身子,似有不解:“可我已经履行了职责,现在的情况,在我看来是你在无理取闹。”
小刀子一刀一刀往路醒身上戳,他猛地抬头,看着顾垣之,本想将眼神装饰地更加锋利,愤懑,可一看见顾垣之,又什么都忘了,他叹了声气,站起来,不知是在对谁说:
“你说的对,是我在无理取闹,太丢人了今晚,顾老师,我太丢人了,不就是喜欢个人嘛,不就是谈恋爱嘛,还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可我忍不住啊,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做?顾老师,你学识渊博,你来教教我。”
“所以现在,”他看了看路醒,抽出卫生纸递给他,“我需要来哄你吗?”
“算了”路醒现在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摆摆手:“我也不想太难为你了。”
“哦”顾垣之收回纸巾,想了想,又说:“那要分手吗?”
路醒猛地抬眼看他,满眼的错愕。顾垣之解释道:“好像出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了。”
路醒这下终于懂得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了,屋子里暖气开得那样足,他却只觉得手足冰凉,他吸了吸鼻子,把可疑的液体憋了回去,然后深吸口气,对顾垣之说:“我先走了。”
和第一次离开不同,这回路醒走的很慢,很慢。
第二天中午,唐思清拿着房卡若无其事地进了路醒房门,对着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一团可疑物体说:“醒了就快点收拾哈好东西下来,我们马上走。”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唐思清环顾了一圈被折腾的乱糟糟的屋子,挑了挑眉,又说:“下次和垣之吵架,记得把门带上,不过还有没有下次,就不好说了。”
路醒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略微红肿的眼睛,看着唐思清:“你是故意的。”
“你指哪件事?”唐思清朝他笑,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路醒一边下床一边穿鞋,“你真厉害,一句话就把我逼的受不了,比于鼎厉害多了。”
“哦,你说昨天的事,”唐思清顿悟,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那你实在是误会我了,我的初衷,真的只是单纯好奇顾垣之在看到那件衣服的样子,至于其他的,道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随你吧”路醒失魂落魄地进了卫生间:“我等会儿就下来,慢走不送。”
门很快被带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路醒看了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慢条斯理地刷牙。
他赶在退房前一刻钟才下了楼,整理了一下仪容,总算不显得那样狼狈。
等在大厅里的人早就不耐烦了,路醒刚从电梯出来,就听到于鼎气急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底下等你多久?出门在外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么基本的礼貌,难道没人教你?”
唐思清面上始终带着笑,推着于鼎往停车场走,“好了,先出去吧。”
路醒跟默默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等唐思清把车开出来,于鼎自然而然地坐进了副驾,路醒看了看顾垣之,拉开车门自己坐进去了,而后顾垣之也上了车,车子一下被挤满,他们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
路醒往旁边移了移,把头靠在窗外,目光涣散,一言不发。
车子里安静的可怕,除了于鼎偶尔无聊和唐思清说上几句话,顾垣之照旧闭眼养神。路醒趴窗户上看着过往风景,口袋里振动了一下,他摸出手机,接了电话。
那边是路心很惊讶的声音:“嘿,难得啊弟弟,居然这么痛快地接起我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