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5 你只属于我
书房内, 一众下属向凌无夜汇报完各项要事,等待凌无夜示下,静候了许久,也不见自家教主有反应。
抬头一看, 他们的大教主优雅地一手支着头,又在看旁边那位专心研究棋谱的教主夫人, 看得唇角微勾,手指还颇有兴致地敲着,可比听他们汇报教中大事感兴趣多了。
众人彼此相望, 均是一脸“果然又是如此”的无奈兼调侃表情。做了一年的透明人, 他们也有些心得了。
教主处理公务,一定抓着教主夫人陪着,但凡教主夫人坐在旁边,不出三刻, 教主就会当他们不存在, 全心全意欣赏自家心肝。
透明人难道没有尊严?透明人他不委屈吗?
左使欲言又止, 蓝右使眼珠子在凌无夜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开口娇声道:“教主,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属下们先下去?”
凌无夜另一只得空的手, 非常随意地摆了摆, 都没往人群瞧一眼。
一群吃足了狗粮的下属,便退了个一干二净。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但萧云清浑然不觉,他一手拿着棋书, 一手下意识地端起旁边的茶杯往嘴边送,心思都在面前的棋盘上。
他从前在暗处长大,只学卧底杀人,下棋不是他的强项,现在忽然这般上心,全因这个月凌无夜又出了新考题:下棋。
教学的老师凌无夜,可以说得上倾囊相授,无奈萧云清真的不拿手,每天夜里考试不过关,被压得要崩溃。
现在这样努力,也是迫不得已。
这会儿他才端起半凉的茶,一旁的侍女连忙先一步,将他的茶换上热的,还未递到萧云清的手上,茶杯被凌无夜夺了去,凌无夜朝她挥挥手。
侍女便带着一群下人悄声退下了。
茶杯绕过萧云清的手,直接送到了他的嘴边。萧云清含了一口,一子落下去。
“又输了。”凌无夜捡了一颗黑子落在另一处。
“啊。”萧云清皱眉,随后叹气:“我真赢不了你。”
凌无夜轻笑,搁下茶杯,将人拉起:“认输也躲不过挨罚。”
揽到怀里,顺势压倒。
萧云清双手微微抵着他的胸口:“晚上才是比试的时间,青|天白日的,你赢了不算。”说罢便要躲开他的狼吻。
凌无夜咬下去,偏了位置,咬在萧云清的耳侧。一阵酥麻电流窜过背脊,萧云清推人的手软了几分。
凌无夜侧过脸,扫一眼书文堆叠的黑木书案,拂袖一扫,将案上的书卷笔墨全数扫落,将萧云清抱坐上去。
“……”
今天是书案吗?萧云清心里叹气。
容不得他多想,细密如雨的吻从额到鼻尖,再到唇上,顺着脖子一路往下,伴着一声衣帛撕裂,萧云清闭目,开始被迫偿还他输棋的债务……
这一场疯狂,一直延续到后半夜,第二天日上三竿他才转醒。侍女们伺候他梳洗的时候,他还在打哈欠。
一名侍女端着一个紫金纹路锦盒从门外进来,笑盈盈道:“夫人,今天份教主爱的发带也送过来了。”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条金丝缠织的发带。
伺候萧云清梳发的其他侍女也笑起来:“教主真浪漫,每天都送夫人一条发带做礼物呢。”
她们现在叫夫人叫得愈发顺口,早先萧云清还会纠正,发现并没有什么用,也懒得管了。
至于这发带,是凌无夜非要送的,说以前抢过他一根发带,现在每天送还他一根。萧云清入教近一年,收获了一年的量。
这么多,他怎么可能用得过来?而且谁会用这种惹眼非常的发带。
况且他现在戴发冠的时间比较多,作为站于教主身边的人,衣装须得端庄奢华,方才配得上他们至高无上的教主,发带什么的,也只能放在那里欣赏,有些盒子都没有打开过,现在越积越多,都快堆满一间屋了。
说到端庄奢华,萧云清望着镜中的自己,今天这一身也太过华丽了,比往日更甚,这金丝羽冠都比平时的沉。
就算见客,他也没有这样穿过,且今天似乎不用见客?
穿戴了半个时辰,总算好了,萧云清习惯性地去取自己的贴身物,瞥目见侍女呈上的托盘空空如也,没有他要的东西,不禁一愣。
那东西他每日睡前放在衣物上,白日里随身携带,几乎称得上寸步不离,不可能遗失。
“我的寒光匕呢?”
侍女长道:“奴婢来时就没有见到,房间里就只有您和教主,兴许是教主拿走了。”
侍女们似乎又想到了不得了的小情趣,一个个捂嘴偷笑。
萧云清一阵无语。
也不知道凌无夜在玩什么把戏,拿那把匕首做什么,难道他忽然来了兴致,今天要玩捉迷藏?大教主该不至于这样幼稚。
萧云清随口吃了些早膳,开始找凌无夜。天天带着的东西一会不在身上,总觉得不习惯,而且凌无夜故意要引他玩游戏,他要是不配合,晚上指不定又找什么借口折腾人。
为什么活得这么卑微了,天天为着自己的腰妥协。
萧云清叹气,细细想了一下,第一站去了春情洞。
这个春情洞并不是神女峰林的那一个,而是教中新建的,就在幽冥宫的后方。
当初凌无夜在神女峰林戏言,要在自己的住处造一个春情洞,现在他言出必行,真就在总坛羲皇峰造了一个,甚至比原来那个大上许多。
外面的山谷、清潭、紫色花树,全都一个不少,洞中干净奢华许多,中间那座玉石台,还是用一大块千年温玉打造的。
萧云清在春情洞没找到凌无夜,但在他们恩爱了无数次的千年温玉床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中是一副路线图,终点特地标了一颗爱心。
调戏中带着神秘。
萧云清出了春情谷,顺着那幅路线图,上了隔壁的山崖,顺着山崖岩壁的路,入了山腹里的深谷。
谷中满谷花树,云烟稀薄,景致无一不像某个地方。
萧云清怔了片刻,脚步加快,果然在谷中找到了一座洞府,里内修建得与云姬仙谷一模一样。
原来的云姬仙谷为千年黑蟒霸占,萧云清即便想回去看一眼,也风险太大。凌无夜竟然看出他的心思,在新的春情洞上方同样的位置,又做了一个云姬仙谷。
难怪这样神秘兮兮,原来是要送他这样一个大礼。
看到这洞府,萧云清有些感怀。
自从来了魔教,他再也没在凌无夜面前提起云姬仙谷,那一段藏在他心中多年的梦境,他也没说过。
他曾经,梦到过他母亲的一段经历。
那是在他离开洞府的两年后,被哥哥萧听雨接去萧家的第三年。
那一年,在病榻已经起不来的母亲,接到了萧家的信,是萧若白写给她的:
紫雾镇,你去一趟,现在只有你能控制局面。
孩子,我会替你养大。
就算不为了天下苍生,你也不想我们的孩子,以后被满世的紫雾驱赶得无处可逃,他可还未成年。
在梦里,萧云清听到母亲对着信低低地笑了,含着凄凉。
对方的薄情,对方的机关算尽,对于权欲地位和人心所向的执着,无一不灼心伤人。即便在梦里,萧云清也感受到了她的心寒。
他听到母亲说:不是为了成全你,而是为了我的云清,原本也没几天活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萧云清在梦里大声喊:不要去!
那个白衣的女子依然走进了那个镇子。
萧云清恨萧若白,在心底的最深处。在黄泉山庄潜伏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要借凌无夜的手毁了萧家,可想到哥哥萧听雨,想到那个唯一给他光和温暖的人,他犹豫了。
萧家在,哥哥在,萧家亡,哥哥也不能独活。
养育栽培的恩情更是压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他们终究与萧家牵绊太深。
萧云清收回思绪,望着这片复刻得极为成功的洞府,顺着一条条洞道,一个子洞一个子洞的看着,最后停在了自己的那间洞口。
他走了进去。里面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小石桌,小石凳,小玩具,一件不差,甚至还多出许多日常所用的物件。
布置得像一直有人住在里面一样,小石床上还整整齐齐摆着两个枕头和一床被子。
两个?
萧云清现在才发现,这里面所有的物件,全都是两份。
他打开洞壁的柜门,连里面的衣物也不止他一个人的,除了他惯穿的白衣白袜,旁边还整整齐齐摆了一叠黑色衣物,衣角用金丝绣了彼岸花。
意识到那是谁用过的衣物,萧云清脸上没来由的一红。
这个人在搞什么。
但他又忍不住去瞄那些黑色的衣物,觉得有趣,索性拎起一件,比了一下。
居然比自己的大上一号。
忽然又觉得自己真傻,凌无夜长他七岁,又比他高大许多,那时的衣物当然会比他的大些。
萧云清将衣服放回去,一样东西从衣中掉了出来,他捡起看,是一页信,展开后,一排字映入眼帘:
与你错失的前缘,现在补上,与你不相识的过去,也一并弥补。就当,自你出生开始,我便陪在你身边。
握持着信纸的手缓缓屈起,萧云清眼眸有一些温热。
这个人说的话,总让人抵挡不了。
现在,他更想找到凌无夜了。
他想见这个人,想告诉对方,他喜欢这份礼物,谢谢他造了这个承载童年回忆的洞府。
萧云清默思片刻,想到了一个地方。
凌无夜,会不会去了幽王宫?
幽王宫并非阴山的那座,位于魔教总坛地底深处,一共十九殿,一层一殿,直下地底。
这里算是凌无夜祖宅迁移的最后居所,凌无夜从黄泉地宫迁出之物,如今全数都存放在这座地宫里,当然也包括他家先祖的遗骸。
当初萧云清在做卧底的时候,潜入黄泉地宫被他家先祖遗骸惊到,从此怕上了鬼魅。凌无夜为了帮他解开心结,在萧云清入魔教的这一年里,又带他进去过一次。
虽然心结是解除了,他变得不再怕鬼魅,但对于凌无夜家那非人的先祖,还是不敢直视。
萧云清一路下到最深处的幽王殿,在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王座上,并没有凌无夜的人影。
究竟去了哪里?
这次的捉迷藏,自己怕是又要输,输了该不会又有什么累人的惩罚……
萧云清甩甩头,撵走这可怕的念头,决定再找找。他就不信偌大的一个总坛,就没有人看见他要找的人。
萧云清回了地面,在灵湖边遇见了楚红秀和白冽。那两个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湖里的紫电麒麟引出来了,楚红秀还在那里扔石头。
麒麟被激得雷电乱劈,抽得草地土屑纷飞,楚红秀拍手叫好、乐不可支。白冽则在他身后走动,负在背后的手隐隐蓄力,似乎只要楚红秀一陷入危险,他就要出手营救。
这两个人平日不在教中,偶尔才回来小住,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知不知道凌无夜的行踪。
萧云清走了过去。
紫电麒麟是上古奇兽,在幽王一族先祖时期就已经存在,只认幽王为主。
奇妙的是,它看见萧云清过来,意外地温顺,鼻孔重重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楚红秀,潜到水下去了。
楚红秀一看乐了,转头对萧云清道:“他把你当成自己人了,看来是从你身上闻到了那魔鬼的气息,你们两个最近很恩爱呀。”笑得特贼。
萧云清道:“看到他了吗?”
他是指谁?楚红秀怎么会不清楚,摇头道:“你自己弄丢了人,为什么跑来问我?”
他存心坏心调侃,萧云清懒得理他,见问不出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楚红秀在他身后道:“你要不要试着往东边走?”
这算是提示了,合着所有人都知道,唯独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
萧云清抬头望去,东边是凌云殿,仅次于主殿幽冥殿的第二高宫殿。
萧云清入了凌云殿没多久,遇到了蓝右使。
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宫道上,蓝右使正将左使按在墙壁上,含着勾魂笑,就要舔上对方的喉结。
左使蹙着眉头,样子看上去不情愿,可右手却很自觉地扶着蓝右使的腰,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时常在总坛某处上演,萧云清已经不意外,在蓝右使下嘴的一瞬,他咳嗽一声打断:“看到你家教主了吗?”
“是夫人呀,”蓝右使舍了眼前的美食,看上去愉悦得很:“没看到呢,怎么他不见了?啧啧,你可真不小心。”
不小心什么?还能拴着他不成?再说从前那人都是推都推不走,现在要主动去寻,总是不熟练的。
想到这里,萧云清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个薄情郎。
于是,他更想找到凌无夜了,以此证明自己还有救。
萧云清就要绕道,蓝右使笑吟吟道:“教主夫人不妨往高处走,说不定有收获。”
东边,凌云殿,高处……是那个地方?
绕了一个大圈子,原来人就躲在他们幽冥殿寝殿的对面,说不定自己睡觉的样子,以及在地面上找人的模样都被这位大教主看了去。
萧云清揉了揉手骨,又开始寻夫,才过了两个殿门,便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看见他的侍卫秋池从洞里爬出来。
那个洞是一个密道入口,联通外界。显然,秋池是从外面回来,而且一身衣衫不整,嘴角也破了。
活像出去打了一场仗。
看见萧云清,秋池脸一白,疑似又想钻回洞里去,最后勉勉强强站在萧云清面前,扯遮衣服上的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