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最后的危机
开庭的日子很快到来, 萧弋云和李乐都需要作为证人出庭。
由于案件涉及明星与富豪, 又内含狗血大三角剧情, 刺激得各路媒体当天凌晨就在法院外蹲点。
萧弋云和李乐抵达时,人还没下车, 车窗外就闪起一片闪光灯。记者们疯了似的挤过来拍,快门声吵的人心烦意乱。
李乐不禁吐槽:“贴膜了还拍,能拍到什么?”
萧弋云苦恼地看着外面, 压根没心情面对媒体:“待会儿怎么下车?”
李乐递给他墨镜和帽子, 安慰道:“别怕, 我来吸引火力。”
事实上, 李乐早就预料到这个场面, 提前雇佣好保镖随车。
桐哥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和小王一人护住一个:“请让一让, 对不起,暂时不接受任何采访!”
小王也扯着嗓子高呼:“都请让条路吧!”
正前方, 不懂事的自媒体工作者抄起单反就往萧弋云脸上怼。他们都对这位被两方人马抢来抢去的人, 抱有极大的兴趣。
李乐当场就不乐意了,一把护在前面:“喂,干什么呢?闪光灯没关就冲脸上拍?”
萧弋云不想发生争执,扯了扯李乐衣服,又对前面的人说:“请让一让吧。”
他们一行人好不容易挤进门,却又与林泽的团队狭路相逢。
孟溪走在最前面,冷眼如刀地看过来,对萧弋云的恨意不止一星半点。
由于证据不足, 萧弋云无法指证孟溪,让他也尝尝坐牢的滋味。但借用打击林泽来教训孟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弋云从没有想象过,自己与林泽会在法庭相见。
林泽依旧是那个林泽,即使戴着手铐出庭也气场逼人。他望向萧弋云时,眉眼分外冷峻。
时至今日即便作为被告站在法庭上,他也从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
萧弋云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用百味杂陈的眼神回望过去,甚至很想问一句——林泽,这样失去自由的日子,你觉得很快活吗?
B.O.C集团的人马为了保下林泽,重金聘请王牌律师进行无罪辩护。但他对萧弋云实行非法拘丿禁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根本无法洗白。
审判结果可谓大快人心,林泽获罪入狱,李乐与萧弋云大获全胜。
面对超脱自己掌控的局面,向来沉稳淡定的林泽当庭失态,朝着萧弋云喝问:“你以为真的能逃开我吗?”
李乐本能的将萧弋云护在身后,冲困兽般的男人骂道:“你这个变丿态,给老子滚回监狱!”
林泽无视李乐,逼视着萧弋云,笑得邪性:“纠缠了这么多年,你的病因我而起,你的人因我而疯。萧弋云,从今以后,我存在于你的脑海里,会在每一场噩梦中与你重逢。”
听着他的话,李乐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够了,你给我闭嘴!”
萧弋云推开李乐,一步步走到林泽跟前——就是这样一个人,给他带来了最深、最痛的噩梦。
“你错了,从今天开始,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摆脱你,让你成为无足轻重的过去。”
“你还想成为我从今往后的噩梦?对不起,你连入梦的资格都不会有!”
萧弋云说完这些话,与李乐携手离去,留给林泽的,只有一抹绝情的背影。
到现在,他们已经纠缠了整整7年。试问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7年?
从今往后,萧弋云只想彻底摆脱阴霾,珍惜重获新生的每一天。
离开法院后,萧弋云与李乐回到酒店。
他们入住的戈尔汀酒店是许家兄妹的产业,一大特色便是高度保护客人隐私。闻讯赶来的媒体都被拦在外面,连酒店大厅都迈不进去。
一时之间,门外举着相机的人挤成一片,探头探脑的样子像一只只伸长脖子的鹌鹑。
此时此刻,李乐正搂着萧弋云扫码点餐,商量今天的晚餐:“日料还是中餐?”
萧弋云倚在沙发上翻杂志,头也没抬地说:“中餐。”
“好嘞。”李乐搂着他继续问,“面食还是米饭?”
萧弋云继续翻书,顺口回答:“面食养胃。”
李乐又问:“牛肉拉面?猪骨拉面?还是……”
萧弋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打断了他的话:“海鲜炒面。”
李乐这才发觉,萧弋云表现异常:“你在看什么呢?什么杂志比我还好看?”
他探头过去一看,只见杂志上印的都是自己的硬照。顿时,心里的不爽都变成了得意。
李乐语气变软,凑过去问:“我帅不帅?”
萧弋云推开他的脸,故意逗他:“看久了也就这样吧。”
“怎么说话呢?”李乐掐着他的腰侧,将人送到身下压住,“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个姿势十分不美妙,萧弋云一动都不敢动。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挣扎摩擦几回,就能调动小年轻别样的热情。
最为可怕的是,李乐大概不属狗,属永动机的!
“好了,你帅,你最好看。”
萧弋云拍拍他后腰,半骗半哄地表示:“看久了也看不厌。”
“这还差不多。”
李乐嘀咕着一翻身,做到一旁继续点餐,到底没有一逞□□。
——吃饱了再思X欲,它不香吗?
半个小时过后,李乐正在浴室冲澡时,有人送餐上门。
萧弋云不疑有他,开门放服务生进来:“谢谢,放在桌上就可以了。”
服务生将帽檐压得很低,放下晚餐后转身离去。
萧弋云打开餐盒,却发现里面盛着的并不是什么海鲜炒面,而是一枚戒指——一枚自己曾戴过的戒指。
因为一次争执,他朝林泽砸过戒指。戒指磕在玻璃车窗上,摔坏了上面镶嵌的祖母绿宝石。
再一次看见它时,萧弋云再度陷入难以言喻的惊惧之中。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宝石上的裂痕和戒面上的贝壳浮雕都不会有错!
林泽果然说到做到,要让他这一生都深陷在噩梦里。
电石火光的一瞬,萧弋云猛然意识到服务生有问题。他刚要转身,却被一双戴有一次性手套的手捂住口鼻。
毛巾上传来浓烈的化学品的气味,萧弋云望向充斥着水声的浴室,用力踢翻茶几上的玻璃杯。
“怎么了?”
李乐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夹在在水声中,并不十分真切。
萧弋云想要回应,却在张口时吸入更多麻醉剂。没过多久,他便失去意识,陷入一场全新的噩梦中。
李乐围着浴巾急匆匆赶出来时,萧弋云已经没了踪影,只有餐桌上放着一份单人晚餐。茶几边碎裂的玻璃都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片深色的水渍印在羊绒地毯上。
——处理这些事情,孟溪是专业的。
“不对劲……”
虽然套房中一切如常,但李乐知道,一定出事了。
在与桐哥确认过萧弋云也不在他们房间的时候,李乐当机立断,找许如湳帮忙调监控。
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在酒店凭空消失,还是现在新闻上热议的话题人物,许如湳只觉得脑袋要爆炸。
桐哥安慰李乐:“也许萧老师只是出去散散心……”
“不可能的。”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李乐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没带手机、没带证件,钱包也丢在酒店,他能去哪里?”
这一回,小王也站在李乐这一边:“我说句不合时宜的话,上回萧老师也是这么失踪的。肯定是出事了,一定要趁早查下去。”
很快,许如湳调出监控,酒店值班经理惊呼:“这个人不是咱们的员工。”
李乐冲到监视器前定睛一看,刹那间如坠冰窟:“是孟溪!”
许如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对值班经理说:“报丿警,快报丿警!现在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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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泽已经入狱,但萧弋云找不到孟溪绑丿架自己的切实证据,所以控告失败。
但谁又会料到,这家伙死不悔改,决心一条路走到黑呢?
萧弋云在一阵咳嗽中转醒,迷糊地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片黑暗。
“我在哪里……”
他试着起身,却发觉四肢都像软绵绵的面条。更为棘手的是,他的双手被反丿绑在身后。因为绳索深嵌入手腕,他的指端都已经失去知觉,一片冰冷。
很显然,他被林泽最忠心的助理绑丿架了——这是第三次。
很快,孟溪推开门。借着门外昏暗的光亮,萧弋云看见,他的手中拎着油桶。
萧弋云隐约猜到他想干什么,刹那之间,几乎要颤栗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孟溪蹲在他跟前,怀着某种恶意,故意借着微弱的光源,让萧弋云看清油桶上标注着“汽油”的字样。
“我给你两条路。”
孟溪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迸溅出冰冷的回音。
“一条是活路,从今晚开始留在这个房间里,等到林先生出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做玩物。”
“另一条是死路,伤害主人的玩物没必要再留,就该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说话间,孟溪拿出一枚戒指,放在汽油桶旁边。一边是生,一边是死,全看萧弋云的决定。
萧弋云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处于生死关头。
如果说林泽是个疯子,那么孟溪绝对是这名疯子的狂热追随者——为了林泽,他什么都敢做。
“回答我的问题。”
孟溪等的不耐烦了,蓦然握住油桶把手。
在生死关头,萧弋云反倒不再惊慌。他强迫自己冷静,想办法与孟溪周旋:“当然选活路。”
似乎孟溪早就预知道这个答案,讽刺地轻笑:“你不是说过,宁愿死也不要留在林先生身边吗?”
萧弋云反问他:“能有一条活路的话,又有谁愿意去死呢?”
孟溪用手指抵开他的齿关,将戒指送进他的嘴里:“衔住它,你该像一只狗那样,呆在这里慢慢赎罪。”
“像你这样的玩物,就不要再谈什么自由与自我了。只要林先生坐一天牢,你就得在这里煎熬一天。”
“如果我是你,会祈祷他快一些出来。”
为了恐吓萧弋云,他留下了那桶汽油,放在了门前:“如果你敢动歪心思,我就烧死你。”
门扉再度关死,隔绝了一切光亮。
萧弋云身处黑暗中,本能地蜷起身躯。他每一次崩溃的开端,都是因为被关在无光无声的房间里。
这一次,孟溪的用意十分明确——用同样的办法逼疯他,让他彻底沦为没有思想的玩物。
他对林泽,可真是爱的畸形,总在毫无自我地奉献。
只听萧弋云“呸”了一声,吐出戒指。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喃喃说道:“又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不知过去多久,麻醉剂的药效终于消散殆尽,萧弋云试着动了动手腕,发觉力气已经恢复。
可麻烦的是,因为长时间的反丿绑导致血液不流通,他从手臂到手腕都失去了知觉。
萧弋云躺在地上,尝试着挣脱,可是没挣几回,紧缚的手腕就被磨破。不过这点小伤不值一提,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刺痛,只要一有力气,便竭力挣扎。
当血痕布满手腕的时候,绳子终于松动,最终散开。他不断活动手腕,试图用最快速度恢复知觉。
汽油桶还放在门后,萧弋云在黑暗中摸过去,忽然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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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带走萧弋云后,直接送进车里,开往不知名的地方。
这一路上,酒店里人来人往,好几名服务生撞见过他们,还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然而,孟溪只是表示,朋友醉酒,带回去休息就好了。
酒店方面已经报丿警,但排查还需要时间,短则半天,长则无法预估。
李乐一分钟都等不了,天知道他现在经受着多大的煎熬。
如果他能多警惕一些,在听到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时,就出来看一眼,事情绝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乐坐在沙发上,焦虑又愧疚地支着额头:“我怎么能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出事?”
桐哥叹气:“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孟溪有胆子进酒店绑票?”
但李乐并不会因此而好受一些:“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天大的好消息——孟溪的行踪查到了!”
许如湳带来了好消息,默默感慨关系总算没白托。
李乐赶忙问:“他在哪里?”
许如湳回答:“警丿方查过行车轨迹,发现孟溪今天出入过城郊的独栋别墅。”
李乐听完,二话不说,拽着许如湳就一起赶过去:“我们走!”
许如湳一边开车一边安慰他:“你别担心,警丿方也派人赶过去了,萧老师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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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和寂静带走了时间感,这里与深埋于土下的坟茔无异。而关在里面的人,很快就会失去反抗的意识,成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疯子。
萧弋云已经意识不到究竟待在黑暗中多久,或许只有一小时,或许已经过去一天。
但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逃出去!逃出去!逃出去!”
林泽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噩梦正在消散,他的好日子正在前方。他要活下来,要逃出去,要一步一步爬出深渊。
脚步声传来时,萧弋云猛然抬起脸,眼中凝聚起微弱但锋利的光亮。
他就像蛰伏在黑暗里的困兽,等待着反扑的机会。
孟溪带来一些清水和食物,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桶汽油泼得全身都是。他没有想到,萧弋云竟然有本事挣脱绳索。
汽油洒金眼睛里,刺激着黏膜,转眼间,孟溪完全睁不开眼睛了。
萧弋云躲过孟溪毫无章法地扑拽,飞奔向门外。
然而,就在只差一步的时刻,他被一直手臂勒住脖颈,用力拽回房间。
孟溪手中拿着打火机,指腹拨动好几回,终于擦出火苗。
这么一簇火苗,堪比索命鬼火。萧弋云脸色惨白地挣扎着,对他嘶吼:“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此刻,孟溪的眼睛勉强能看见一个虚影。他勒住萧弋云不松手,冷声说:“我给过你选择生路的机会。”
萧弋云掰不开练家子的手臂,反被勒得缺氧,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说生路只能是那个,我宁愿死中求生。”
孟溪嗤笑:“死中求生?落在我手里,你只能有死无生!”
萧弋云看着打火机,竭力避开越来越近的火苗:“滚开,你自己身上也有汽油……你这么做,难道也不想活了吗?”
孟溪却“桀桀”地笑出声:“为了林先生除掉你,我不怕死。”
萧弋云再度挣扎起来,却是无济于事:“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一起为了林先生死吧!”
孟溪说话间,便要用火苗燎萧弋云的脸颊——就是这张脸,害得林先生沦落到监狱里。
在生死的边缘,萧弋云终于爆发,抬手重击孟溪眼球。在这疯子痛苦地哀嚎声中,萧弋云跌跌撞撞逃开。
然而,打火机落在地上,火星子在汽油上迸溅出一簇火花。刹那之间,火舌舔舐着地板,将他们二人包围。
好在火势才刚开始,还有机会离开。
然而,孟溪下定决心要将萧弋云一同拽入死亡的深渊。他循声扑过去,将萧弋云按在地板上,狠狠掐住脖子。
萧弋云的后背摔在地板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紧接着,窒息感如跗骨之蛆般袭来。
他看着孟溪,恍然之间,几乎以为看见了恶鬼:“松、松手!现在……我们都有机会逃出去活命!”
然而,孟溪不为所动,更用力地掐下去:“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明明已经死过两次了,为什么还要回到林先生的身边?”
萧弋云喘不上气了,喉管中发出“咯咯”的声响,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火光下,孟溪的脸近乎扭曲:“为了林先生,我给过你活路。既然你不珍惜,那就去死吧!”
萧弋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朦胧中,他看见四周一片火光攒动,恍如已经堕入地狱。
“住手!”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入。
李乐一拳击中孟溪太阳穴,将人按在地上猛揍。孟溪一挺身,反手勾住李乐肩膀,也奉上一记重拳。
失去理智的两个人化身恶兽,在一片火光中撕扯。
火势越来越大,萧弋云咳了半天稍稍缓过来,惊觉更大的危机将至:“别打了,火势越来越大了!”
李乐抬手,又给孟溪一击,将人揍的连痛呼的力气都不剩。
“我们快走。“
现在的火势还不算糟糕,李乐脱下外套,与萧弋云单手相拥,顶着衣服冲出去。
他们都受了些伤,相互扶持着走下楼梯,分外默契。
“你只有死路一条,我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下一秒,危机再度降临,打破只有一瞬的安宁。孟溪的目标依旧萧弋云,他飞扑而来。
萧弋云身后是位于3楼的玻璃窗,孟溪的目的俨然是将人推出窗外,同归于尽。
变故来得太快,萧弋云避闪不及,甚至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谁知,有人宁愿用自的性命,换他好好活下去。
“李乐!”
随着萧弋云的一声惊呼,李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后背撞破了玻璃窗,整个人倾倒出去。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推开了萧弋云,拽着孟溪一起摔出3楼窗外。
萧弋云飞扑向窗户,哪怕被玻璃渣划到手掌心鲜血淋漓,也浑然未觉。
他看着李乐与孟溪纠缠在一起,一同坠落在外面的草坪上。
“李乐——”
伴着渐行渐近的警笛声响,萧弋云绝望的呼喊声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