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晚上七点，咖啡馆。
虞心苒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细细的勺柄搅动咖啡。
她的心里全是冉嫣说的那个秘密。
未知的秘密。
未知的内容。
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唯一可以猜出来的，是这个秘密和她有关。
“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对面的冉嫣率先开口。
虞心苒停下动作，点了点头。
冉嫣开始说:“我是刘教授的学生，和顾学长曾经是一个社团的，是他的学妹。”
虞心苒微笑:“你好。”
这些我当然知道。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冉嫣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开始进入主题:“当年的事，学姐应该知道吧？”
虞心苒:“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学姐知道我其实不是学长的女朋友吗？”
“我当然……”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三个字，虞心苒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愣住了。
手指乍然松开。
勺柄没了支撑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
冉嫣是在社团活动中和顾司叶认识的，后来得知他是自己导师刘教授的儿子，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彼时冉嫣有个非常喜欢的人，对方也喜欢她，奈何因为一些原因一直保持距离，迟迟不肯越界。
这让冉嫣又恼又气。为了刺激对方，她想了个办法，找顾司叶帮忙，陪她演一场戏。
于是冉嫣约了顾司叶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直说了目的。
顾司叶拒绝的很干脆:“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
冉嫣早有准备，无辜地眨巴眼:“你不帮我也没关系，但是你喜欢虞学姐的事，我可能会一个不小心说漏嘴了呢。”
无奈，顾司叶唯有答应，配合冉嫣将那出戏演好。
只是想不到，学校里传开了两人是男女朋友的事。
之后，更是发生了不少巧合。
或者说，那是旁人带着主观意识所看到的巧合。
而这些巧合撞在一起，也就成了所谓的真实。
……
如果说有个人告诉你，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事，其实是一场误会，你会是什么感觉？
痛哭流涕？
喜极而泣？
又或者懊悔不已？
虞心苒都不是。
她喝了两口咖啡压下内心翻滚的巨浪，面上平静的仿佛只是听了一个故事:“哦，原来是这样。”
冉嫣有些意外:“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或者有什么要问的吗？”
在顾司叶打电话求帮忙的时候，冉嫣是很乐意的。这场因她而起的误会，本来就应该由她亲手终结。
为此，她特意询问了顾司叶他和虞心苒之间的进展。何况她和虞心苒接触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这样有助于提高效果。
可眼前这反应，是不是有点……
不对劲了？
冉嫣不由狐疑地瞅着虞心苒观察起来，希望找到点蛛丝马迹，好证明她是在口是心非，或是故意装不在乎什么的。
虞心苒坦然承受着，没有半点慌乱:“这个就是你说的不来会后悔的秘密？”
“对。”不管怎样，冉嫣得把误会解释清楚，“我和学长不是什么前男女朋友，他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虞心苒忽地笑了:“你怎么知道他一直喜欢我，是他让你这么说的，好让我感动然后答应他？”
“不是。”冉嫣道出最深的秘密，“学长的钱包里藏着你的照片，当年我就是因为发现他对着照片在笑，所以才知道你的。”
*
直到冉嫣离开了好久，她说的这句话依然在虞心苒的耳边回荡。
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可能做藏着她照片的这种……
跟舔狗一样的事？
是她在做梦吗？
虞心苒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感受到痛意，她低呼一声，包住那块红起来的地方轻轻地揉。
不是梦。
那么……
她倏地睁大眼，一句话脱口而出:“他真的喜欢我？喜欢了那么多年？还偷偷摸摸藏着我的照片？”
惊喜的尾音落下，在空气中转了一圈，勾勒出一个个桃心气泡。
虞心苒弯起双唇，而后捂住脸，嘴里逸出一声笑。
从慢到快，频率越来越高，音量越来越大，最后笑得整个人震颤起来。
店里的服务员闻声，看了过去。这一看发现一个跟犯了哮喘病似的人，走过去询问:“这位客人，您没事吧？”
虞心苒松开手，露出微红的脸:“没事，我太高兴了。”
声线带着没收住的笑意。
“好的，要是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叫我。”服务员转身离开，心里想着什么事儿能高兴成这样？
也许旁人不能够理解，但虞心苒真的是特别特别特别的开心。
想她和顾司叶斗了这么多年，吃了不知道多少瘪，简直是恨到了牙痒痒。可惜只能在梦里解解气，威风威风，实在不是一般的惨。
如今掌握了这个惊天大秘密，意味着，她能对他为所欲为了。
她让他往东，他必须往东，她让他往西，他必须往西。
一个词总结——倍儿爽！
虞心苒已经开始描绘今后美好的画面了。她愉悦地抿了口咖啡，掏出手机解了锁屏，啪啪啪按出一串数字，放到耳边。
忙音响起。
只一声，便被接通。
“我在绿汀咖啡馆，过来接我。”她吩咐着，语气甚是嚣张，典型的有恃无恐。
那头轻笑一声，温和道:“你看外面。”
虞心苒转头往外看。
隔着一层玻璃，一眼锁定了站在外边的顾司叶。
*
半个小时后。
南苑八号公寓客厅。
虞心苒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站着的顾司叶，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嘚瑟。
“我可以坐下了吗？”顾司叶开口打破了寂静。
虞心苒:“不行。”
“那要怎样才能坐？”
“把你的钱包拿出来。”
顾司叶爽快地拿出钱包递过去。
接过钱包，虞心苒打开来，一眼找到了冉嫣说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虞心苒穿着一身红色的水袖服，盘着发髻，赫然是高中时期的模样，不是大学时期。
她嚯的抬起脸，看着一脸平静的顾司叶，眼里满是震惊:“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从冉嫣的解释里，虞心苒以为顾司叶是大学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更早的高中？
这一刻，虞心苒的内心可谓是巨浪滔天。各种疑惑交织在一起，颠覆了之前二十多年的认知。
顾司叶早已做好了准备:“你想知道什么？”
虞心苒什么都想知道。
若是可以，她想回到过去，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顾司叶，看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她压□□内翻涌的好奇心，把照片放回去，理了理头绪，找准切入点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顾司叶答:“很早以前。”
虞心苒追问:“很早以前是多早以前？”
“记不大清了。”
“……”
虞心苒眉头一跳，音量加重了两格:“这都记不清也叫喜欢我？”
顾司叶的确是记不清了。因为他喜欢上她，不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是慢慢感觉出来的。
不过看她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他说了个保守的时间:“高中的时候，具体时间真的记不清了。”
这还差不多。
虞心苒开始问第二个问题:“你喜欢我这么久，干嘛不和我表白，要是冉嫣不说，你是不是准备带进土里了？”
顾司叶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和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不会。”虞心苒不假思索道。
“所以我为什么要表白？”
“……”
好像是没错。
虞心苒有些郁闷。
她看顾司叶一派从容，张口嗫嚅几下想说点什么，却卡在了喉咙里，索性略过去问第三个问题:“我听冉嫣说当年有人在论坛上发了你去酒吧买醉的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顾司叶解释道:“是我室友失恋买醉，我去接他。”
虞心苒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我是说如果啊。”她清清喉咙，“如果我没有碰巧出国，你会不会跟我表白？”
当年的事情，其实没有八卦多久。况且顾司叶一向不关注学校的论坛，是听室友说起后知道他和冉嫣的事。
一开始，顾司叶是要找人删除帖子的，仔细考虑一番，他改了想法。他想看看，虞心苒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可大概是天不遂人愿，顾司叶没有等到虞心苒做出什么反应，等来的是她出国的消息。
也就意味着，虞心苒根本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他和谁有什么，因为——
她不喜欢他。
那么，论坛的事处理了，又有什么意义？
但如果虞心苒当年真的没有出国，是否会是另外一种情况呢？
顾司叶的回答是:“会。”
虞心苒一下子亮了眼，很快收好情绪，拼命压下嘴角想翘起来的弧度，正色道:“不好意思，我拒绝。”
顾司叶没有错过那细微的变化，心里顿时一片清明，面上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走了。”
说着真的转身离开。
虞心苒始料未及，蒙了一秒，速度地起身跨过去拦住他:“谁让你走了？”
“你让我走的。”顾司叶忧伤低头，“你刚刚拒绝了我。”
那眼神，老委屈了。
活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
竟让虞心苒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个渣女。
清醒过后，她甩掉那傻逼想法，解释道:“我是说如果你当年表白，我会拒绝，现在嘛……”
“现在什么？”顾司叶“一颗心提起来”，目光紧紧锁在那微张的红唇上。
虞心苒微微抬起下巴，像只高傲的白天鹅，说出一早想好的条件:“只要以后你都听我的，我可以勉强答应你。”
“好。”顾司叶一口答应。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简直爽翻了天。
一片舒爽中，虞心苒犹如陷入了一团软绵绵的云朵里，飘飘然了。脑中跟着播放起自己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美好画面。
*
一通折腾下来已是晚上九点。
吃过顾司叶做的晚饭，虞心苒去浴室洗澡。
心情好了，连洗澡水都是香的。
她哼着歌清洗了一遍，伸展四肢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拿手机发了条朋友圈表达此刻的心情。
底下很快冒出一堆评论。
虞心苒一一浏览过，挑了几个说的不错的进行回复，收到了柴丝丝的消息。
柴可夫丝丝:【心情这么好，出来浪不？】
虞心苒悠哉地回复:【本仙女正在洗澡，请勿打扰。】
柴可夫丝丝:【[色.情的眼神]】
虞心苒:【丑拒，本仙女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严肃脸]】
屏幕安静了。
三秒后，柴丝丝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你和顾司叶在一起了？？！”
这是本年度最劲爆的消息，没有之一！
虞心苒:“昂。”
柴丝丝一脸心痛:“呜呜呜，我太难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终于被狗拱了。”
视频里的背景是酒吧，黑灯瞎火的，周围是群魔乱舞，各种声音撞在一起，很是嘈杂。
柴丝丝的这句话用的是平常音量，被噪音给盖住了，虞心苒没能听清楚。
“你说什么？”她问。
“她在为你高兴呢。”一个模糊的男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柴丝丝瞬间收了演技，笑嘻嘻地结束视频:“既然你在洗澡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
看着变回聊天窗的屏幕，虞心苒陷入了沉思。
那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正想着，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柴可夫丝丝:【哦对了，宝贝儿，你验过货没有？】
“……？”
虞心苒:【没有。】
柴可夫丝丝:【快，赶快去验一下，相信我，这可是关系到你日后的性.福生活！上吧！扑倒他！征服他！睡了他！然后告诉我什么感觉[坏笑]】
虞心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