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几日后言府准备了言中谣与蓝妃雪的大婚,婚礼略简单,只宴请了自家人,添了红绸挂灯,自带气派。
夜里,屋内层层纱帘随风飘起,言中谣与蓝妃雪坐在床上相视一笑。
今日言中谣同蓝妃雪一样穿了新娘服,额间点缀着兰花状的花钿,朱红色的罗衣更添几分妩媚。
言中谣习惯素衣,身上这身嫁衣太沉重,言中谣刚入洞房便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金色珠冠更是重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真重,也不知道女子成亲为何要戴这重的珠冠。”言中谣坐在妆镜前,蓝妃雪替她取下了珠冠,她还是忍不住念叨。
蓝妃雪轻轻扶起她的发,温柔替她梳头,听着她的抱怨,只轻笑声:“好看就行。”
言中谣歪头,无法理解她眼中的好看。
言中谣看着蓝妃雪的花容月貌,心中难免悸动,唇角勾勒一个弧度,笑着把蓝妃雪拉入了怀中。
蓝妃雪被这一下猝不及防,直接跌坐在她身上,双手搂着她,手中的木梳也掉落在地上。
怀中温香软玉,言中谣鼻边留恋她身上的香味,只贴近就已经半醉。
蓝妃雪连连挣扎,“阿谣,我今日身子累了,不如我们去看看贺礼?”
“贺礼有什么好看的?”言中谣有些不悦,抱了一会儿,见蓝妃雪还是挣扎着起身,她只好放手,半思量道:“好,都听你的。”
蓝妃雪有些被宠的欢喜,原本已经站起身,忽然又弯腰在言中谣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又匆忙跑去看贺礼。
蓝妃雪一边拿起桌上堆满的贺礼假装看着,可羞涩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言中谣身上,时尔又低头偷笑。
言中谣手指轻轻点过蓝妃雪吻过的地方,嘴角微扬,虽然奖励太少,可好歹也让她欢喜。
言中谣走过去拿起贺礼翻看,只道:“我就说贺礼有什么还好看的,除了些昂贵玩意,就是金玉银器罢了。”
话音刚落,言中谣手里突然拿起了一封信,上面除了写字帖祝贺外,落款人竟然是作者?
言中谣吃惊,慌忙拆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银票是京城钱庄开据的。
给钱是几个意思?
言中谣有些不安。
“妃雪,你先歇息,我突然想起明珠她们还在外面,我去送送宾客马上就回来。”
蓝妃雪点头,随后言中谣便匆匆忙赶去找南明珠。
好在南明珠还没有离开,正在门外乘坐马车,言中谣匆匆忙将南明珠拉了下马,带到了一旁。
南宁玩有些微醉,指着言中谣说道:“阿谣?你不去洞房跑来找我做甚?”
言中谣皱眉将那封信递给了南明珠,南明珠顿时觉得不对劲,拆开一看,便明白了大概。
南明珠凑近些吃惊问道:“作者真欠你钱了?”
言中谣白眼,“我不认识作者,你说究竟会是谁?有何意图?”
南明珠摇头,只细细回忆着,“她大抵是个姑娘,长公主颇为器重她,她手中有断人生死大权,我每次只与她手下碰面,对她不知,不如你去问问你大哥,他毕竟在朝为官,这些事想必是知道的。”
南明珠也给不出言中谣一个答案,言中谣也不再耽误她时间。
只是陈熙立的话让她心里有了些困惑,如今又收到这封作者来信,更让她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
想罢,言中谣便回了府上,直接去寻言中君问个清楚明白。
言中君今日陪客多喝了几杯,正醉得在院子里吐。
“大哥~”言中谣还没走近他,先闻到了呕吐物难闻的味道,连忙捏住了鼻子。
“妹妹?”言中君抬头看她,眼睛迷糊得睁不开,“今夜你不去陪妃雪,怎么来我院子了?”
“大哥,你在京城可曾听说长公主有一位手下,名为作者?”
“他?”言中君疑惑看她,“你怎么会问起他来?”
“是……陈戈托我问的。”言中谣一时不知怎么跟言中君解释此事,所以拿陈戈来当起幌子,毕竟长公主可是陈戈的生女,亲儿子问娘亲这事说得过去。
言中君半思量道:“他是谄媚求存的小人,人嘛倒是像样,翩翩公子,可在长公主面前却只会讨好求生,如此小人提他做甚?”
“公子?他是男人?”言中谣有些吃惊,南明珠可说她是个姑娘家。
言中君刚张口想说什么,却又直吐了出来,只道:“我并不了解此人,你何不去问问陈戈?”
此言在理。
言中谣见言中君又开始吐,连忙退后,挪脚便去找了陈戈。
言中谣与陈戈也算是义结金兰了,她的婚礼陈戈自然不会缺席,只是陈戈被宾客拉着喝了半坛子酒就倒下了,这会儿正被下人扶去了客房入睡。
言中谣推门入房间时,陈戈模样倒是清醒,拉扯着衣裳,双手抱着护住胸前,“你想干嘛?”
言中谣白了他一眼,“对你没兴趣。”说罢,言中谣抱手坐在椅子上,继续说道:“问你点事,你可认识你娘身边的一名名叫作者的手下?”
“他?”陈戈不解言中谣为何提起他,只点头道:“认识。”
“作者究竟是男是女?”言中谣挑眉问道。
“他呀~”陈戈凑过去说道:“是个……太监。”
“太……监……”
“对,你想啊我娘她肯定住宫里面,她身边伺候的人肯定是太监呀!我虽然只见过他几面,但是他倒是经常跟我一个兄弟来往。”
“唉唉,说起我那个兄弟来,他跟作者最亲近了,简直可以说是作者身边的一条狗,这不,那条狗跑到潭州来咬人来了。”陈戈说着说着突然动怒。
“你兄弟?”言中谣思量着这个表弟该不会就是那个给她送贺礼的人吧?
陈戈继续说道:“说起这个阿谣你可得帮帮我,我娘不知哪里又想不通了,跑到潭州来跟我爹要什么家产,说是当年的聘礼,现在要还回去,所以作者就放狗出来咬人了。”
言中谣疑惑问道:“你再跟我讲讲你这个兄弟的一些事,我帮你应对。”
毕竟那个人现在已经找上门来了,她不想应战都不行了。
陈戈坐在言中谣身边,喝口水后,继续说道:“他算我哪门子的兄弟?他就是我娘身边的一条狗,那人是我七大姑家的远房亲戚,叫傅慕离,此人颇有才华,深得我七大姑喜爱,从小到大都爱跟我争,面上什么都不要,可实际上什么都要争到底,这小子尤其爱美人,听说不管是哪个女人看见他都会爱上她。”
“等等。”言中谣眯眼看他,“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像喝醉的人?你该不会是刻意跑来我家装醉,然后想说服我去帮你对付那个傅慕离吧?”
陈戈眼珠子不由自主流转,眼神涣散,只尴尬笑道:“我是真醉,呀呀呀,我晕了,我醉了,我睡会儿。”
陈戈扶着额头走去了床上。
言中谣手指敲了敲桌子,无语道:“行了,别装了,我帮你就是了,不过你得帮我查作者的事。”
陈戈听罢,立刻欢喜走近她,拍手道:“好,这个傅慕离就是作者身边的一条狗,跟他打听就对了,不过……”
“不过什么?”言中谣随口问着,漫不经心的模样。
陈戈微微皱眉道:“这个傅慕离可是作者亲手栽培出来的人才,听说此人才气相貌不输你。”
言中谣眼眸深邃,不屑道:“那才有趣。”
“好,正巧这几日我爹让我给他接风,我约了他明日到花船上饮酒,你一同前去,到那时你帮我好好压压他的威风。”
“好。”
“你答应得这么爽快?”陈戈摸着下巴,疑惑看她:言中谣有这么好说话吗?
言中谣也不解释,只是转身回了房。
这夜言中谣睡得不安稳,总是翻身思索,引得蓝妃雪疑惑问她。
自从苏如花的事情过后,言中谣便决定对蓝妃雪不再有隐瞒,便将陈熙立与作者的事告知。
蓝妃雪帮她思量着,道:“不如你去问问苏老爷吧!上次他既然能提醒你易天青的事,想必这一次也能出些主意。”
言中谣想着也有道理,次日便拎着酒菜去看望苏从。
等到言中谣到大牢里时,苏芷柔与叶青衣已经去看过他了,送了棉被与笔墨纸砚,旁边摆着山珍海味,言中谣瞧着苏从这小日子可比她过得滋润。
“言小姐来了。”苏从正挥笔作完画,见言中谣来了,连忙收拾了一下字画,给言中谣腾出了个位置坐。
言中谣也不避讳,直言说道:“苏老板,其实我这一次来找你是有事相求。”
“是为了长公主一事吧?”苏从一眼看穿她心思,不等她开口问,便解释说道:“你把易天青擒住就是断了丞相臂膀,如今你还能安稳想必跟长公主有关吧!不如这样,今日你继续给我讲讲长公主的事,我帮你解决麻烦。”
苏从放下笔墨坐了下来,一副要听故事的模样。
言中谣只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对,我当时到陈家时长公主已经同陈老爷和离了好几年,本来我不知道此事,直到一日长公主前来潭州看望陈戈,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陈夫人。”
“不过听说她跟陈老爷性子不合,两个人相爱相杀了半生,后来二人争吵了一场,长公主生下了陈戈就回京城了,我也琢磨不明白。”
“后来我问过陈老爷,他才告诉我他原来跟长公主并无感情,二人在一起只是联姻,因为当时陈熙立的家产已经富可敌国,二人婚后相敬如宾,可一次醉酒后才有了陈戈。”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长公主才恨上陈熙立的?难道长公主另有心上人,结果因为怀了陈熙立的孩子所以背叛了心上人,于是长公主被心上人嫌弃,最后怪罪陈熙立?”不等言中谣说完,苏从突然打断了言中谣的话,开始了胡猜。
言中谣眯眼看着苏从,他也不知从哪里抓来一把瓜子,竟然坐在那儿边嗑瓜子边听故事。
言中谣拍了拍衣裳上的瓜子皮,继续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的就是陈老爷跟长公主互相还惦记着对方,但是相爱相杀,都不想让对方好过。现在陈老爷想让我接手陈家家业,长公主肯定就视我为眼中钉,而且她手下有一个叫作者的人,他还派了傅慕离来潭州争夺陈家家业。”
“作者?”苏从听罢,脸色大变。
言中谣连忙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此人?”
苏从放下了瓜子,又擦了擦手,才认真说道:“她是长公主的贴身丫鬟,听闻此人颇有手段,尤其是喜欢玩弄人于股掌间。”
“丫鬟?”言中谣吃惊道:“我怎么听说她是一个太监?”
苏从摸着胡须道:“胡说,我见过她一次,她跟你一样是男儿性子,而且颇为风流。”
言中谣凑近些小声问道:“苏老板,你说这个作者会不会跟长公主是一对?”
苏从脸色顿时变黑,想想都可怕,连忙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苏从不敢再说下去了,言中谣只问道:“那苏老板可有什么法子帮我化解危机?”
苏从沉思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其实国师现在处于风尖浪口,尤其是你大哥咬国师咬得紧,这个时候国师自然不会再对你下手,但是……照你所言,你得罪了长公主才叫做麻烦。不过长公主跟陈熙立一样特别爱惜人才,你刚才不是说作者派了傅慕离来潭州吗?你若是能赢了傅慕离,长公主反而就放过你了,而且你也算保住了陈家,毕竟你是在帮长公主的儿子,她再气陈熙立又能把你怎么着呢?”
“多谢苏老板提醒。”
言中谣欢喜谢过苏从。
有了苏从这番话,言中谣心里也算是有底了,便去湖边寻陈戈等人。
湖面风平浪静,只是这几日阴雨连连,水上船极少,言中谣一眼就认出了陈戈的花船。
陈戈这人就是死性不改,虽然开始接触陈家生意上的事了,但是风流的性子却还是没有改。
所谓的花船就是客家养的美人,花了钱就可以登船玩乐,若是有相中的,可以跟客家买下姑娘,不少有钱的大爷就在外面养了不少的花船。
陈戈就是这么一位。
言中谣想着若是蓝妃雪知道她上了花船,估摸着还没和好多久又要大闹一场,言中谣身子吓得微微颤抖,连忙拉长了衣袖遮挡着脸上船。
言中谣脚刚踏上船,船面不稳,一阵大波澜冲上来,言中谣又没看脚下,差点跌跤。
幸好一位公子扶住了她,言中谣抬眸看去,是为唇红齿白,相貌极好看的公子,斯斯文文模样,拿着扇子一副潇洒模样,“姑娘没事吧?”
言中谣回神过来,摇了摇头,“多谢公……子……啊……”
船突然大摇摆,言中谣一时没站稳,再次跌倒下来,这次直接扑在了那位公子上前,双手抵住公子前面。
言中谣与那位公子同时露出了吃惊神情,那人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言中谣。
言中谣连忙收手,又低头看了看双手比划着捏了下:比我大?
言中谣定了定神,连忙说道:“刚才多谢姑娘了。”
“我是男人!”那人厉声怒吼着,丝毫没有刚才的温文儒雅。
言中谣一愣,只道:“可你明明就是女人。”
“我是男的!姑娘请慎言!”那人神情慌张。
言中谣无奈叹气,连忙摆手道:“好好好,你是男的,你是男人行了吧!”
这人莫名其妙!
“我真的是男人!不信你摸摸看!”那人突然拉住了言中谣的手在胸前摸了摸。
这人有病!
言中谣正准备抽回手时,突然摸到了结实的胸肌。
言中谣一脸吃惊地看那人,又摸了两下,“不对啊!刚才明明不是这个感觉?”
那人得意说道:“我是男人!不信你再看!”
那人拉着言中谣的手过去,朝下一探虚实,言中谣愣住,脸色如玄铁色。
这感觉……
这是怎么一回事?
“傅慕离你来得也太晚了,噫,阿谣你也来了……你们在干嘛?”陈戈刚刚从船上出来,竟然看见傅慕离拉着言中谣的手,更可怕的是言中谣一手摸着傅慕离……另外一只手放在……
可怕!
陈戈连忙捂住了眼睛,“言中谣!你这么做对得起蓝妃雪吗?”
“什么玩意!”言中谣连忙慌乱松手,却盯着傅慕离打量。
原来她就是傅慕离,可是刚才她摸到的尺寸明明就是女人,怎么她一转身就变成男人了?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真的感觉到了那些……
言中谣连连摇头,皱眉打量傅慕离。
傅慕离反倒是装得大方,“无妨,我知道自己长得帅,但凡是个女人都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想必言姑娘刚才也是情不自禁。”
陈戈无语看傅慕离,“你就吹吧!阿谣有心上人了,她只喜欢蓝妃雪。”
“傅公子说得对,我确实对你情难自禁。”言中谣突然笑着说着,傅慕离与陈戈顿时吃惊看她。
言中谣伸开双手扑了上去,双手覆上傅慕离胸前。
陈戈:“……”
傅慕离连忙推开了她,“姑娘请自重!”
“我这人一向很矜持。”果然是假的。
言中谣嘴角一丝笑意,查看清楚了傅慕离的真实身份,她就是一个女子。
还以为拿点东西遮挡住就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其实不过是掩人耳目,自欺欺人。
“太无耻了!”傅慕离察觉到了言中谣的意图,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便一巴掌打过去。
傅慕离抱手对陈戈说道:“看来今日是吃不成酒了,改日我再与你一聚。”
傅慕离气得甩袖而去。
言中谣摸着下巴打量着她许久,心里愤愤道,这一巴掌迟早会还给你。
“言中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陈戈气得差点吐血。
“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但凡是个女人一定会被那小子给迷惑的,可是我真没有想到连你也如此,完了完了,这一次还有谁能帮我?”陈戈急得在船上走来走去。
言中谣说道:“你急什么,该急的人是她才对。”
“我怎么不急?”陈戈气得指着言中谣说道:“言中谣你!唉,阿谣,你怎么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谁移情别恋了?”
“那你刚才对傅慕离这样……还有那样……”陈戈比划着,想想都觉得恶心。
言中谣只摇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刚才那样是在试探。”
“你能试探什么?”陈戈冷笑道:“试探傅慕离胸肌大不大?试探傅慕离……那玩意……行不行?”
“傅慕离是女人。”
“呵呵,你还试探傅慕离是不是……女人?”陈戈突然吃惊看着言中谣,等待她给他一个解释。
言中谣见陈戈冷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我刚才无意碰着她的身子,明明是个女子,结果她一转身立马就变成男人的身子了,所以我才想摸摸看她究竟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