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大结局(终)248
晚上纪沅回来,宋氏就把今天广安伯夫妻两个上门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纪沅正在净面,闻言一把将帕子丢在了盆子了,荡得水花四溅。
“什么意思,他们家怎么不去祥云楼唱戏呢?”纪沅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抖了抖手,端过茶盏,道:“我看他们就是拿玉姐儿作筏子!”
番外(十九)
“可咱们总不能真的不管吧?安姐儿命苦,就这么一根骨血,你若是真不管,真就要让人磋磨死了,我想想就觉得……”
宋氏话音未落,已经哽咽起来。
“可你说咱们怎么管?那到底是他们裴家的姑娘,要我说,既然断了,就不要藕断丝连,井水不犯河水,别去管他们的事!”
听着丈夫这话,宋氏就想起被活活打死的章姨娘,心底不由的一寒。
丈夫待她的确不错,可他的心狠也毫不逊色半分,一条人命,说打死就打死,就是她见了,也不禁胆寒,连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她收了哭容,扯出绣着白色木芙蓉的手帕,擦了擦脸,心思转了转,起身给纪沅续了茶。
“三郎,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们就安姐儿一个女儿,她又过的不好,我心里总觉得亏欠她良多,若是把这个孩子接回来,咱们家也不过是多添双筷子的事情。”
纪沅抿了一口茶,撇可撇嘴,仍旧摇头,“不妥,不是一口饭的问题,而是咱们养那孩子,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万事都要讲个章法,你这样做,只顾着情理,不顾其他,是乱了规矩。”
“三郎,你回来之前我就想过了,这不清哥儿媳妇也快生了吗,玉姐儿回来,就认她做干娘,改姓纪,这样一来,也可以和江氏生的做个伴儿,岂不是挺好?”
纪沅沉吟着,“啧啧”两声,丫鬟端了洗脚水进来,宋氏亲自服侍,脱鞋脱袜,等着纪沅做决定。
最后,纪沅还是不放心,可又不好太过,就对宋氏道:“明儿你先去看看,若是真的打不好,就给点银子,让他们请郎中,若是无碍,就接回来,我看过再说,还有,这件事既然要劳动清哥儿媳妇,你还是提前和她说一声,你是知道她那脾气的,别因为这事儿又闹一场,让人看笑话。”
宋氏自然应下不提。
第二日,宋氏去了城北城隍庙,果然看见了广安伯夫人。
广安伯夫人看见宋氏,心里就稳了稳。
“玉姐儿在哪里?”
宋氏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广安伯夫人强忍着想笑的痒意,低头抹了一把“泪”,指着城隍庙里,道:“在里面。”
宋氏不管她,抬脚就往里面走,进去就看见外孙女躺在城隍庙破烂大殿中的草席上,奄奄一息!
“玉丫头!”宋氏惊呼上前,探到尚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喊了两声,“玉姐儿?玉丫头,是外祖母,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外祖母带你去找母亲,好不好啊?”
地上小小的人儿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这是怎么了?什么病?”宋氏问广安伯夫人。
广安伯夫人只摇头不语,气的宋氏想不顾风度的给她一耳光。
她深吸两口气,压下这股子冲动,对正戚在玉姐儿身边看的谭娘子道:“快去请郎中。”
谭娘子想到昨儿三爷说的话,略略迟疑,这才点头,应声而去。
宋氏有自己的心思,她自然不会真的完全听纪沅的。
安姐儿是她生的,当爹的不心疼,她却不能不心疼。
番外(二十)
丈夫的确是说,若玉姐儿看着不成样子了,就给点银子算了,可她狠不下心,总要听郎中看诊了,才肯做决断。
玉姐儿穿着藕荷色的夏衫,在仲秋的凉风里,身子轻轻发着抖。
宋氏穿着秋衫都觉得冷,心里不由得更加心疼。
若是女儿还好好的,嫁个好人家,公婆疼她,丈夫敬重她,她的孩子……应该很幸福吧。
对于至亲,人本能的有偏向,正如宋氏对女儿的心疼一样。
可一切都只能想想,当年谁也不知道,多年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当初谁不说她的闺女命好,嫁到伯府做世子夫人,将来的伯夫人,真是天生的好命人。
当初有多欣慰,女儿被大归的时候,她就有多愤恨。
此时,十四王府的正院里,醇香的酒味飘散出来。
“这是三十年的梨花白,不知可合五伯的意?”
纪昌转了转甜白瓷的酒杯,看着酒在杯壁上爬过痕迹,满意的点着头,“不错,你这丫头倒是会做事,十年的梨花白常有,三十年的梨花白难得。”
纪昌今日休息,被魏琮请到了府里喝酒。
既然是喝酒,自然也不能少了下酒菜。
纪容就笑着对沈妈妈道:“沈妈妈做的酥天下一绝,幸苦妈妈,去做一盘子,给他们做下酒菜嘛。”
沈妈妈听着,就露出个愉悦的笑容,嗔道:“又逗我了,你是我带大的,哪根尾巴在翘,我一看便知,别哄着我。”
说着把纪容扶到了一边坐着,“你如今是双身子,多休息,少费神,你好好歇着,我去做些下酒菜来。”
沈妈妈刚出去,魏琮从屋里出来,笑吟吟的摊开手:“你喜欢的蟹黄酥,只许吃一个。”
纪容看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碰过螃蟹了,现在就是一点点蟹香味,也能勾的她唾沫直冒。
“哪儿来的?家里没有这东西啊。”纪容放了一个在嘴里,仰着脸蛋儿看他,欢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魏琮看着,忍不住在她唇上碰了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馋猫,你别管是从哪儿来的,只是给你解解馋的。”
他自然不会说,这是你五伯带来的,我给你藏起来了。
纪容笑的见牙不见眼,像个孩子似的,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
看着她鼓鼓囊囊的两颊,魏琮心里甜的像是吃了蜜糖。
“慢着点儿吃,别噎着了。”
说着又想到她为了给自己生儿育女,已经一年多没有吃过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有些心疼起来。
“生了这一个,咱们就不生了,以后…我们在江南去置个宅子,等到秋天,我们去那边吃你喜欢的螃蟹。”
纪容闻言,眼眶登时就湿润了。
她望着魏琮的眼睛,委屈的扑到他怀里,嘟囔着小嘴儿,“都怪你,什么都要管着,总像是…你是大人,我是小孩儿。”
魏琮又好笑又好气的挑眉,“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吗?”纪容学着他的口吻回问道。
“那是谁趁我不注意,偷偷溜去醉香楼吃螃蟹的?小东西,一天天的,非得我时时刻刻盯着你,拎着你。”
纪容哑然失笑,心虚的把脸捂在他的蟒袍里。
“我那不是偷偷的,我是光明正大的,否则你怎么抓住我的?”
这说法倒是有趣,魏琮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拿额头顶着她的额头,“抓住你是你的本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个小王八蛋,下次再敢,我去军营,就把你带去军营,总之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纪容不由的笑:“我不去,我就在家里,不过你说我是小王八蛋,那我爹就是个王八蛋,这个我倒觉得还真是,一脉相传的混蛋性子。”
然后一副深以为意的点点头,问魏琮:“那你说,你儿子万一像我一样,那可怎么办啊?”
魏琮看着这小机灵鬼,恨不得咬他一口,怎么办?“能怎么办,他是他,你是你,他敢混账,你看我收不收拾他。”
正说着,响起两声咳嗽声,两人齐齐望去,就看见纪昌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站在不远处,纪容脸一红,忙从魏琮身上骨碌爬了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五伯,下酒菜马上就好了,我帮王爷挠耳朵呢。”
魏琮:这傻娘子……
真是憨憨的可爱!
纪昌:我不如把眼睛扣了算了,打扰了你们小两口亲热,实属我的罪过!
“我正想找十四王爷说话,久不见人,过来看看,没事儿,你们继续忙,我再去喝两口。”
说着就回了屋。
纪容睁大了眼睛瞪着魏琮,她在魏琮面前,本就矮一截,这样叉腰瞪眼,故作凶猛的样子,就画风突转,变得……奶萌奶萌的!
“小东西,这也怨我?是五伯自己出来的,可不是我让他出来的。”
纪容总觉得魏琮是故意的,可她苦于没有证据。
被人看见自己大喇喇的坐在男人腿上,就算是家人,她也觉得脸上火烧云般,羞得不能自已。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气怒了半晌,只说出句:“以后你不许在除了内室之外的地方这样了!”
魏琮觉得就像养了个小妖精,有时候她聪明过人,有时候傻傻憨憨,有时候奶凶奶凶,像个会变脸的小怪物,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他简直想把她含在嘴里,放在眼里,时时刻刻能感受到,能看到。
纪容发了一通火,魏琮却一直宠溺的看着自己,好像在说,你随便闹腾,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你摘,想看女娲补天,我就去给你捅个窟窿……反正你怎么闹,我都喜欢!
这混蛋!
纪容气急,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更是气恼,转身就走,低声喃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性,泥塑的也有几分硬性,烦死了烦死了……”
冬霜端着果盘进来,就看见自家王妃碎碎念着从身边走了出去,不由望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人,有些迟疑道:“夫人她?”
魏琮笑着摆手:“别管她,她这会儿去看她儿子了。”
冬霜:……
番外(二十一)嗑糖
魏琮重新回到屋里,下酒菜已经端上来了,魏琮只喝了三杯就不喝了。
“你以前的酒量可比现在大多了,怎么现在三杯就完事儿了?”
纪昌说着,提着酒壶给自己续了一杯,带着打趣意味的问他。
魏琮苦笑,“若是多喝,今晚要被扫地出门了。”
纪昌被他的话逗乐了,不由大笑起来。“我们家的姑娘只有她真的厉害,能把王爷架住了,你别说,我要是有这么个闺女,不知道有多高兴,来,再喝一杯。”
然后压低嗓子道:“等会儿五伯帮你求情!”
魏琮也不扭捏,端着酒杯,“那我再陪着五伯喝三杯,倒不是不想喝,的确是担心她闻不得酒味,五伯也知道,容儿双身子,比平日里要娇气些,多多担待!”
纪昌是个胆大心细的,因为年纪也不大,和魏琮虽说是长辈和晚辈,相处起来却更像是兄弟,说话也投缘,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那好,你以茶代酒也可以。”
纪容去暖阁看儿子,儿子刚吃了奶,正睡的香甜。
他肉嘟嘟的脸蛋儿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软软的,又有弹性,轻轻戳一下,脸上的小窝又弹了回来。
“我让你爹欺负我,我就欺负你,小家伙!”
乳娘看的目瞪口呆,可又不敢说话。
钱哥儿被他娘逗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那张越来越像魏琮的脸,活脱脱就是个缩小版的胖脸魏琮,这般瞪着她,让纪容很是不爽。
“哟!小东西,你爹都不敢这样瞪我,你敢!”
春锦听着,差点没有憋住笑。
“呜哇——”
下一刻,钱哥儿张大了嘴哭了起来,声音洪亮,直接贯穿四面八方,吓得纪容往后退了一步。
“小东西,唬你娘呢?揍你信不信!”
纪容的话音未落,魏琮已经进了屋。
看见这娘儿两个大眼瞪小眼,他顿时啼笑皆非。
“两个小怪物,哪儿有当娘的这样吓唬儿子的。”说着问乳娘:“他是不是饿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乳娘哪儿敢说什么啊,她才喂了钱哥儿,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饿了,可她又不能说,是王妃把小王爷吓哭的,左右为难,只好点点头,“那奴婢抱小王爷去喂。”
魏琮满意的点头,拉着纪容的手出了暖阁。
纪容不服气的挣开,“别拉我!”
“又闹什么脾气呢?”魏琮好语气的哄她。
“谁闹脾气了,你就是偏心,生了儿子,你就偏心你儿子,是不是生了女儿,我的那一半,你也偏给你女儿去了?”
简直像个争糖吃的孩子!
魏琮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你吓哭了钱哥儿,你还有道理了?你还真是个小怪物。”
笑的直不起腰来。
纪容莫名的就觉得委屈,转头不如理他,魏琮笑得更欢了,他这是娶了个什么神仙媳妇,实在太可爱了,总能做出些正常人做不出来的事儿,让人大跌眼眶。
自己明明委屈着,他却笑得正欢,纪容气鼓鼓的转头,扑到魏琮怀里。
魏琮以为她又要撒娇了,却不想她埋头就在自己的胸口咬了一口。
“诶,不带这样的,说不过就咬人,你要把你儿子教坏的。”
纪容“呸”了一口,“我咬你,我还咬你儿子,哼!”
闻声出来的纪昌再次满脸震惊,然后哭笑不得的默默退了回去。
纪容是惯会在魏琮面前撒泼耍赖的,最后平息她怒火的代价就是:一万两黄金。
用纪容的话就是:“千金难买我高兴,所以要一万两。”
魏琮眼皮儿的没眨一下,心道:我就看你这小怪物,把自家的粪从这个坑舀到另一个坑,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全都给你!
安抚好了自己孕期暴躁的小娘子,魏琮这才回去陪纪昌喝酒。
纪昌正剥了颗花生米丢在嘴里,抿了一口小酒,惬意的舒了一口气,见魏琮回来,不由笑着打趣他:“哄好了?”
魏琮微微一愣,也笑了起来,“也就她这小孩子脾气,能和孩子闹。”
“这亏的你惯得好!”纪昌忍着笑,他那侄女,从前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寻常闺阁女儿,有哪一个比得上她?如今还真成了个孩子,不是他十四王爷惯的,还能有谁?
魏琮失笑:“自己惯的自己受,我还就喜欢她像个孩子似的,想从前,她一个人在纪家……”
话未说完,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勾唇笑了笑,不再说下去。
她身上的每一道疤,他都记得,他就是要宠她,狠命的宠她,她就是要让她像个孩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至于别的,有他在,何须他的女人来操心。
纪昌看出魏琮的心情突然波动,知道有些事不可再说,索性转移了话题。
“听说上次生钱哥儿的时候很是凶险,再过几个月,又是一次难关,我给你带了个人来。”
闻言,魏琮把心里的不快抛开,问纪昌:“哦?不知是什么人。”
纪昌就叫了一声:“让她进来。”
一个生的相貌平平,丢进人海里也找不到小姑娘走了进来。
一身简单的青衣,让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显眼的地方,十三四岁的年纪,平平无奇。
魏琮不解的望了一眼纪昌,“这是?”
纪昌道:“这是我给容姐儿找的小丫鬟,别看她年纪小,她从三岁就会识药,之后被一个江湖郎中带走学医,如今十多年了,那老郎中油尽灯枯,把她送了回来,正好容姐儿这儿也缺不得会医的人,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魏琮就吩咐白笙:“去请王妃过来看看。”
纪容听说,跟着过来了。
那小姑娘一看见纪容,就张大了嘴,“王妃…王妃好漂亮!”
一副小姑娘星星眼的样子,让人很怀疑,她真的会医术?还医术了得?
不过既然是五伯送的,她自然没有拒绝道理,把人留了下来,取名夏雨。
纪容的怀疑很快得到了挑战。
她脾气容易暴躁,这小丫头去弄了些草药回来,煎了让纪容喝,沈妈妈不放心,偷偷拿银针试了,没有问题,这才端给纪容,却还是不放心:“不如让郎中看看这药?”
纪容摆手,闻了闻,不似那些药苦涩浓重,这个有些酸甜,感觉还行,仰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