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强吻
上一世在小镇巷口的那次见面,就是他和闵韶说的最后一次话了。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里,温玹都没怎么见过他,大部分时候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他的传闻,譬如什么性情孤僻啦,严肃偏执啦,喜怒无常啦,等等。完全不符合他印象中的形象。
温玹那时也并非没想过去见他,但也就只能想一想而已。
他是东靖的六殿下,手中又没什么实权,多数时候只能安分的待在东靖,哪有理由去见什么虞阳国君?最多也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八卦,回去再暗自揣摩,私以为当初的流言半点靠不住。
后来是过去了许久,他才终于敢确信的,原来那些并非什么流言,而是真的。闵韶确实已经变得和他印象里的人天差地别,年复一年的,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哪怕到了这一世也是一样。
闵应寒对他隐瞒了太多秘密,关于自己的,也关于邦国的。
殿里的灯盏晃晃明燃,怀里的酒又空了半坛。
温玹揉了揉额角,闭着眸,脑中有些昏沉的想……他怎么就轻易被冲昏了头,信了闵应寒的话呢?
他明知道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为了东靖还是温向景,他都不该跟闵韶回虞阳来。
竟然还不明就里的就打了什么赌……自己简直太可笑了。
温玹皱着眉头,酒劲上来,脑中越来越沉重,丝毫没察觉到背后的闵韶已经站起了身。
他只觉得眼前有阴影覆盖下来,仿佛被什么高大的东西遮挡住了,睁眼抬起头,便看见闵韶正站在他面前。
“若我说不是这样呢?”
闵韶嗓音很沉的开了口。
他离得很近,眼眸定定的看着温玹,眉目冷峻深邃,烛火映刻之下,莫名的叫人心慌神乱。
温玹在压迫下不由得想要后退,但背后已经是桌子了,只得忍住,“什么……哪样?”
闵韶没有回答,又问道:“你为何偏要这么想?”
“不然我应该怎么想?”温玹反问,忍声道,“我知道你救过我,对我不薄,但我们之间那点情谊,比不上邦国大业。如果万不得已非要选择其一的话,我知道你会选择什么……所以我不能拿其他东西做赌。”
“还有……”他说着忽然想起来,垂眸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闵韶见到那样东西,眸色变了变,眉间微皱起来——
那是几年前温玹亲手扔掉的兔子木雕,后来被他寻了回来,一直存放在宫中的书房里。
没想到竟被温玹看到了。
温玹将那两只木雕放到桌上,沉声道:“我知道你不会说,所以我也不再问……多谢你惦记过我们之间的同门之情,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偿还的。”
闵韶眸中微沉的看着他,“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信我,就这么笃定我会对东靖不利?”
温玹没有作声。
“……也好。”闵韶面色沉冷下去,不再说什么。
屋内烛火摇曳,半晌,他话题忽然一转,提起道:“我记起一件事。”
“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在中毒的那段时间,曾说过有话想对我说,但怕自己脑子不清醒,说了会后悔,要等想好以后再决定告不告诉我……所以现在,你可想清楚了吗?”
温玹没想到他还记得,竟一下被问得怔住了。他脑中骤然回忆起当初那个念头,加上酒精的催使,面对着闵韶,不可避免的乱了心跳,“我……”
他心头一时有些乱,过了半晌才压下作乱的心绪,忍了忍答道:“想清楚了……我后悔了,所以,如今没什么好再说的。”
“还有……”他手指在袖中攥紧了,慢慢地道,“那个赌约,也是我顾虑不周,我如今反悔了……”
“就此作废吧。”
闵韶沉默地看了他半晌。
良久,他眸中微冷,沉沉地开了口:“好啊。”
“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
“……”
温玹张了张口,眸中微变。
他没想到闵韶会这么痛快,心口竟反倒像被重凿了一下似的,有些难受了。
半晌,他敛起眸色,喉仿佛被什么堵住,只说出了一个“好”字,将手里的酒坛搁下了。
果然……物是人非就是物是人非,有些事一旦明白了就该放下,没什么好再留恋的。
酒劲渐渐上来,温玹眼前已经有些发晃了,单是站着都不太稳,他没再说话,略微皱起眉,还是绕开闵韶,没有再多看,径直朝着殿门走了。
如今时节已经入了冬,深夜里冷风凄凄的,院里的海棠枝被刮得不住招摇,花瓣飘零得满院皆是。
开门的瞬间,温玹心底竟有种落空似的迷茫。
这么晚的天色……他应该去哪里?怎么回去?
殿门刚打开一道缝隙,凉飕飕的寒风便灌进了殿里,吹得火烛不停窜动。
然而还没等他走出去,身后一只手掌忽然压过来,手臂错过他的脸侧,砰地将殿门合上了。
紧接着,闵韶的声音贴着他背后响起来:“还有件事……”
“我仔细考虑过,不妨让你知道了再走。”
“什么……”温玹微皱了皱眉,刚转过身来,不等把话说完,肩膀便蓦地被用力按住了,后背撞到紧闭的殿门上,面前阴影覆压下来,顿时睁大了双眸。
闵韶攥住他的衣襟,半分不予思考,直接强硬的吻了下来。
温玹只觉得唇上温软湿热,整个人都懵了。
太突然了……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喝下去的酒仿佛一瞬间被高温蒸发了似的,脸颊骤然烫红,心脏砰砰猛跳,几乎要把胸膛撞破。
温玹许久没做出反应,闵韶反而吻得更深了,手臂箍紧了他的腰,炙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近乎要把人融化掉。
酒劲很快随着温度冲上了头顶,温玹脑子里一片模糊,他被抱得太紧了,唇齿中的触感过于滚烫,什么都思考不动。
没过多久,竟十分丢脸的脚下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直到过去很长时间,温玹才终于想起推开他,头昏脑涨的低头喘息着,眸底都湿润了。
他背靠着殿门,腿软的滑了下去,脑中仍旧是空白的。
“……温玹?”
闵韶微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温玹眸中仍有些迷茫错愕,没有答话,只是抿了抿唇,面色通红、极缓极缓的将脸埋进了膝盖里,一动不动了。
看起来仿佛是想把自己给藏起来。
屋内一时寂静了良久。
半晌,闵韶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低哑道:
“今晚风寒,不如改日再走,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